在安瑟尔两周岁生日时,格鲁内瓦尔德庄园被重新开放。
庄园开放的原因,是阿尔德发现了安瑟尔的与众不同。在阿尔德看来,安瑟尔实在太过于安静,也太过于早熟了,自从他一岁会走路以后,就每天都把自己埋在书房里,如果有可能,连花园都不愿意去。他所表现出来的对魔法求知若渴的态度,根本就不像一个两岁的小孩子,他怀疑,是不是封闭的环境才导致了安瑟尔的怪异,于是他趁着安瑟尔在书房看书时出过几次庄园,想要先探查一下外面现在的情形。
果然,法比安医院在格鲁内瓦尔德庄园关闭以后,就被TOD的成员全面占领了,他们驱逐了医院里原来的那些主要的治疗师和魔药大师,而所有重要的相关职位都安□□了他们组织里的核心成员,法比安医院完全成为了TOD活动的大本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改变只是悄悄的在内部进行,丝毫没有透露给外界,前面说过了,TOD是狡猾而谨慎的,他们也不敢轻易把医院的声誉毁掉,甚至还要好好的维护医院在外界的形象和名誉,因为只有医院仍然具有良好的名声,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病人来求医,他们才会有用不完的实验体。
他们小心的掩藏着自己的行动和计划,一忘皆空这个咒语被他们使用的烂熟,也导致了即使医院总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和死去,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声音,即使有人怀疑过,也无法抓到确实的证据。
而医院被他们得手后,他们也不再积极的探查格鲁内瓦尔德家族是否还有幸存者,医院的归属权已经被他们拿到手,即使格鲁内瓦尔德家族真的有继承人,也无法将医院再要回去。更何况阿尔德始终是格鲁内瓦尔德家族的守护者,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并不想过度的刺激他,再怎么说,身为一个肉体脆弱的巫师,与强大的血族为敌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至于血族那方面,也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原来追杀他的那些血族,也在搜寻了他们一年未果之后撤出了巫师界。
从几次考察的结果看来,外面的形势总体还算稳定,但阿尔德一点也不敢大意,毕竟保护小安瑟尔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凡事都需谨慎再谨慎。于是他并没有一次性全面对外开放庄园,而只是先对法比安生前交好的几个挚友的庄园进行有限制的开放,比如前面曾提到过的克吕格家。
克吕格家族世代都与格鲁内瓦尔德家族交好,克吕格家族的现任家主奥拉夫•冯•克吕格(OlafVonKrüger)更是曾被法比安救过性命,为人也是正直豪爽,是他们现在最能信任的人之一。而阿尔德选中这个庄园进行开放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奥拉夫有个极受宠的小女儿,是克吕格家的小公主,名为莉娜,和安瑟尔同一年出生,阿尔德想让安瑟尔多多与同龄人接触,于是三不五时的就抱着小安瑟尔拜访克吕格庄园,希望安瑟尔与莉娜多在一起玩耍,也许可以让安瑟尔的性格开朗一些。
可是显然安瑟尔并不这么认为,他非常不喜欢莉娜,总称她为“会移动的曼德拉草”,对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因为阿尔德总特意将他们放在一起,对阿尔德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这可把阿尔德吓坏了,他好说歹说,对着安瑟尔好一番解释安抚,想让安瑟尔明白他只是好心办坏事,这才换得了安瑟尔的谅解。只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不经安瑟尔的同意带他去任何地方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安瑟尔所故意表现出来的。他的确是不喜欢那个没事就尖叫的莉娜,但他却也是了解阿尔德的用心良苦的,本来以他的性格,即使真的讨厌谁也不会表现出来,而他之所以特意表现给阿尔德看,也是有着他自己的考量的。
一方面嘛,每次见到因为自己的冷淡态度而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可怜血族,总是会让他心情愉悦,一整天由于阅读而产生的疲劳感都能不翼而飞,所以他总是乐此不疲——让我们为阿尔德这个溺爱孩子的傻爸爸默哀三秒钟吧。
而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则是他性格的原因。对于安瑟尔来说,也许是受到了上一世的影响,他极端的渴望自由,最讨厌受到任何人或者任何事的束缚,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他也并不想改变自己的性格。虽然阿尔德希望他能像普通的两岁小崽子一样天真不谙世事,但实际上他的灵魂年龄已经将近三十岁了,虽然他可以在某些情况下装纯扮嫩毫无心理负担,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每天都保持在演戏的状态。从他出生到现在的两年里,他早已经认同了阿尔德,他将阿尔德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而他并不愿意每天对着自己的亲人还要戴上面具,这会让他对自己感到厌恶,他也不屑于这样做。所以即使他有些秘密不能告诉阿尔德,但是他还是希望能以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面对他。
安瑟尔有秘密,而且还正经不少。
他最大的,也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当然就是他的重生。之前听阿尔德说完那些过去以后,他就明白了,其实原本当尤莉亚娜咽气的时候,他肚子里的孩子实际上就已经跟着一起死亡了,而恰好在那个时候,他的灵魂占据了那个已死去的孩子的身体,代替那个孩子出生,享受了那个孩子本应该享有的一切。
说实话,他一点罪恶感也没有。
本来嘛,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还不是因为他死的。而且以他的性格,就算真的是因为他侵占了那个孩子的身体而导致了那个孩子的死亡,他还是不会有什么罪恶感的。罪恶感这种东西,不管是在今生,还是在前世,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
不过没有罪恶感是一回事,对他的自由生活产生了束缚又是另一回事。
他喜欢自由,也决定过自由的生活,但是只要他还顶着这个名字和姓氏一天,他就必须要替那个死去的孩子履行他应该履行的义务——替法比安夫妇报仇,夺回失去的家产。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摆脱身份所带来的束缚,做真正的自己。
好在,这份责任与他想要变强的意志并不冲突,甚至还可以成为他更加努力的动力。
自从一岁的时候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世界有魔法的存在,他便开始计划着要想要变得更强,然后出去闯一闯,顺便收集一下敌人的情报。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小了,肢体柔软,骨骼没有发育完全,连走路也走不好,除了能看看阿尔德偶尔拿过来的书以外,什么也做不了,而想当然阿尔德是绝不会主动给一个一岁的小孩子看什么具有实用价值的书的,拿来的书多是画册与语言启蒙书籍之类的。所以从他能自由行动开始,他便抓紧机会将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所有可利用的时间都用在了泡书房上,像块海绵一样的努力吸收各种知识。这还得多亏了他前世的时候在组织里受过专门的语言训练,学习过几个主要国家的语言,其中就包括德语,不然光是语言的障碍就够他抓狂的了。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是连他都感到惊奇的。
那是在他快两岁的时候,他已经自学完了家庭启蒙教育中所有基础魔法的理论部分,咒语的内容也都记忆的很牢固,欠缺的,只是魔法的应用部分。
他坐在书桌前,对着面前的一本书使用了漂浮咒,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他有点无奈。(明明是你的□□太高了好不好,那本大部头比你的体重还沉啊喂)
就这样试了一个下午,还是不行。安瑟尔并没有灰心,他想了想,就去询问了下阿尔德,看是不是自己使用魔咒的方式不对。
阿尔德最初吓了一跳,以为家里出了个超级天才,才两岁就能使用漂浮咒了,可后来一听,原来没有成功,惊叹就变成了嘲笑,他告诉安瑟尔,即使是纯血的巫师,魔力程度也是要随着身体的逐渐发育而缓慢发生增长的,否则与身体发育程度不匹配的过强的魔力会损伤巫师的身体。而两岁小孩儿的身体里,是压根没有多少魔力产生的,即使小安瑟尔在看书方面是个天才,也无法违逆自然的法则。
在听到这些话的同时,安瑟尔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反驳的冲动,他理智上明明知道阿尔德说的话都是对的,每个人都生活在自然界中,是无法反抗自然的法则的,这是不变的真理。但是他心中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不是的,我可以的,我是可以——超脱法则的。这让安瑟尔很莫名其妙,他的心真的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但说实话,做了二十多年的□□子民,什么超脱自然的法则,他是压根不信这个的——这时候的他,压根就忘记了他曾经也不相信魔法,而魔法却真实存在的事实。
总之,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