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美本来出于人道主义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但是余秋叶对于她的意义太特殊,她到现在都觉得,她就是那个害得她豪门梦碎的罪魁祸首。
果然,女人轻蔑的朝她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夏美……洽”
余秋叶这时候声音已经很虚弱,伸手去拉余夏美,却没拉住,有些狼狈的跌倒在地上钤。
余夏美像逃一样逃离了这个地方。
让她死吧,让她死吧,她罪有应得。
她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甚至开始变得凌乱。
而就在她伸手开门马上就要进入包厢的时候,一个画面,又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医院里,霍远洋要欺负她,结果是余秋叶挺身而出……
该死!
余夏美一咬牙,最后还是跑了回去。
……
余夏美没有去找曲天书,而是直接用余秋叶的手机,把电话打给了慕星崇。
慕星崇这时正在集团总部上班,从大厦到酒店只用了短短不到八分钟的时间,
男人一到,看到地上疼得蜷缩的女人直接原地抱起,转身救走——
余夏美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慕先生——”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只会让他更反感,
但她实在不知道除了今天之外还有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慕星崇,
何况,她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能不能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借给我二十万……”
余夏美承认,当她转身回去救余秋叶的时候,早就存了这份心的。
卖慕星崇一个人情,然后为母亲借到手术费。
“再说。”
果然,男人这时候不可能还有心考虑这件事。只是大步抱着余秋叶就离开了,
余夏美本来还想赶紧趁热打铁追几步的,
但是,看着男人身上重重浓郁的阴沉,她最后还是不敢打扰了。
……
黑色劳斯莱斯车上。
秋叶疼得整个人蜷缩流泪。黑暗的环境中,司机在前面开车,她纤瘦的身体锁在后座一边流泪一边握住他的手,
“阿崇……我感觉很冷……”
她牵着他的手,贴着她自己的唇鼻。他能感觉到她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水,那简直像焰火一样烫伤着她的心,
他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别害怕,”他紧握着她手,“很快就到家了,今天产检报告出来了,你和宝宝都很健康。”
这句话,慕星崇是实话实说。
“那为什么……”秋叶疼得连说话都断续,“为什么……我……还会这么疼?”
“看了医生就不疼了,”慕星崇俊眉簇着把她更紧抱入怀中,“你放心,什么都别想。”
……
山府别墅。
余秋叶躺在床上,长而蜷曲,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紧紧闭着。整个人脸色都很苍白,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
医生从她房间走出来,
门口伫立着身形高大沉默的男人。
“慕先生,不用太担心,孩子很健康。”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以慕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生小孩。”
之前年幼生育余星空对她身体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前段时间,又得了严重的胃病。
就在这之前,还有过一次流产。
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要孩子比现在这种时刻更糟糕了。
“而且,就算这个孩子生下来,身体应该也是不会很健康的。希望慕先生慎重考虑。”
医生一般对生命都异常敬畏,现在连医生都这么说,可见,这个孩子是有多么不该要。
男人的眉依然锁着,
“我等她身体好了再商量。”慕星崇淡淡的落下几个字。
“好吧,”既然他这么说,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不过您如果考虑好了,还是尽快做决定的好,因为这种手术……越到后面,风险越大。”
“知道了。”
………………
二楼书房。
慕星崇坐在书房里,头靠着,身体向后倾斜同样靠着椅背。
他桌上的雪茄灰已经开始积堆,头突突的痛,
门外的夜风在不断吹拂,树影婆娑,在没有拉窗帘的玻璃窗外无助摇曳。
落叶飘零。
“咚咚咚——”
这个时候,门响了。
男人深邃的眼睛慢慢的睁开,“进来吧。”
吱嘎。
门开了。
余星空从门外进来,小男孩,休息了二天身体已经从春游落水的时候恢复了不少,
只是高烧刚退,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穿着黑色抓绒套装的卫衣和休闲裤,在这种鲜明的对比下,肤色显得就更加白皙,
“慕……”他习惯性叫他慕叔,突然改口,肯定不习惯,
但是他知道他和妈妈都希望他能那么叫,孩子很懂事,看得出男人现在大概心情低落,很顺服的就喊了两个字,
“爸爸。”
这两个字,喊得慕星崇心头微震。
他有了这个儿子已经十一年,却是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爸爸。
“头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星空说着,又看了一眼慕星崇,唇抿着,
“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妈妈怀孕了。”
这句话一出来,一米七的大男孩第一反应就是微微的愣。
这个反应在慕星崇意料之中,男人重新用火柴又点燃了雪茄,姿态优雅,声音很低沉,
“但是,如果她要生下来,有一半的可能会失去生命。”
“……为什么?”
失去生命。
这四个字,星空不是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一层朦胧的水雾很快就从男孩和慕星崇复刻一样深黑的眼睛里面升了起来,
慕星崇却没有去看,继续在火光中垂眸熏点着他的雪茄,光影效果下,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因为她身体不好。”
“那难道不可以……不生吗?”
孩子的想法很单纯,不是想独占这一份父爱或者母爱,而是不想让秋叶离开。
人总是这样的,相比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东西,失去一个已经拥有的东西,往往会更痛。
选择也更加明确。
可是生而为母是不一样的。
“你妈妈想生。”
慕星崇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已经像是被一把钝刀堵住了。
他不会流泪,坚毅的性情和生活习惯都注定了他不会这么做,但是,不哭,并不代表他心里不失控,不难过。
“就不能劝劝她吗?劝她不要生了……逼她也可以……”余星空说着,眼泪一下子就顺着脸掉下来。
孩子不懂,真的不懂。
慕星崇心口堵得发疼,书房里得氛围,死一般的沉默。
“你妈妈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你忘了她当初生你时背负的压力?那些她都能克服了,更不要说自己的生命。”
余星空听到这句话竟然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慕星崇那烟的手一僵,火苗一晃,差点烫到手。
“你干什么?”男人的语气前所未有严肃,他是父亲,必须要教自己的儿子男人膝下有黄金。
可是骄傲如星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句话。
只见,男孩结合着父亲冷峻和母亲清秀的脸颊现在已经泪流满面,轻声的抽噎着,笔直的跪在那里,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妈妈……”
“求您了……”
他见过死,知道死,所以恐惧死。
他的大半生都是余秋叶一个人抚养拉扯的,就连他的生命,都是以余秋叶的一切交换而来。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挽留自己这个苦命的母亲的生命,他只知道,慕星崇,是他从小就很敬佩很崇拜的人,
他在他的心里,就是神。
神是信仰,不能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