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也许永远不能明白,男人现在的心情究竟有多么失望,就像他也不可能明白,她从十七岁以来究竟为他牺牲了多少。
那袋白色的粉末被她天衣无缝的藏了起来,女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偏着头看他,一边的脸颊红肿有些难看。
血迹,也残留着洽。
而慕星崇这次没再心疼,只是笔直的西装裤三步两步走过来,一把把她从床上提起,
“为什么,余秋叶,你这次又是为什么?钤”
女人死死抿着嘴唇,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眼睛黑得像洞。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顾默为了让慕星崇死心,并没有告诉他那只是一些对身体没有损伤的药物,而是叫他留心余秋叶这几天的动向。
慕星崇对药学方面本来就没什么研究,再加上身体确实不适,他直接就真的以为是她给他下毒。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是能嫁到更好的男人,还是能一个人分到所有的家产,嗯?”
这两样好像都说不通。如果说图人,能比慕星崇好的男人,秋叶此生未见;但如果说是图钱,留着慕星崇她才能有更多的钱花才是。
“都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他真的想不通,他已经为她几乎可以奉献所有了,她不接受也就罢,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
秋叶以为自己可以坚强的,只是现在,看到那么骄傲的男人,就这么不加掩饰的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那么悲哀的表情,她眼睛被刺痛了,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不是的……阿崇,对不起……”
她说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是走过去想要抱住他,谁知却被他用力甩到一边!
哪怕是这种时候,男人也是存了力的,没有把她摔在坚硬的地方,而是巨大柔软的床上。
“余秋叶,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秋叶这下眼泪决堤一样哀哭而出,
踉跄追上去想要挽留,然而剧烈的一声关门,“砰”,震碎了所有她的悔恨。
她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眼泪掉了一地,漾出水花,格外讽刺。
………………
………………
慕星崇一路飙车去了星宴。
真正难过的时候,男人不会选择一群人喝酒享乐,而是直接走向地下室他的私人茄房,一言不发就取出雪茄开始抽。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当苦涩的感觉遍布每一个味蕾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从遇到余秋叶之后,每一次酗酒的原因,似乎都是为了她……
顾默无声无息的从门口走进来。
他不忍看这样的慕星崇,静静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阿默,”男人转着酒杯眯眸直视前方,“今天我只想一个人。”
“我就在这里不说话,不打扰你也不阻止你,看你不舒服了,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
他也不是讽刺说的这些话,只是现在,他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似乎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慕星崇痛苦,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只会更痛苦。
慕星崇这次没再说话了。黑色的衣服衬得他脸白皙得没有一点血色,过了很久,他模模糊糊听见顾默问了自己一句,
“她值吗?”
慕星崇这一次没有回答。
仰面,继续灌给自己一口酒。
为她,千千万万遍,
为她,岁岁复年年,
值吗?
“你可以不要你的手吗?”慕星崇拿着酒杯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不要你的肺,不要你的胃,不要你的身体任何一个器官……”
“这些年,她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忘记她,我做不到。”
……
慕星崇这一晚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终于。到最后的时候,一切不出顾默所料,他的头像要裂掉一样开始疼了起来。
顾默一看出他不对劲,第一时间就把药还有止疼片都递了上去,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气,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本来就刚从医院里出来,身体就是用来糟蹋的是么。”
“她就是一个女人,女人至于让你这样?”
………………
………………
同时不同地,同样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还有余秋叶。
整个卧室暗无天日,星空早早睡着了,她一个人躺在巨大的双人床卧室里。安静的就像一座坟墓。
脸上的肿痛过了一天,丝毫没有缓解,她也没有心情去关注。
今天和慕星崇吵架,本来心情就抑郁,碰上这几天生理期,浑身绞痛的难以复加。
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碰那袋东西了。
昨晚,为了研究那么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什么症状。余秋叶取了大概几毫克的量,让自己做活人试验。
本来这种剂量,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至于说作用太明显的。偏偏那东西药性就是那么的强,她昨晚刚服下去,整个人就像肠子胃都要断开一样剧痛。
后来,她是吃了上次她导师留给她的那几颗“救命药”,她才暂时缓解住疼痛的。
然后才陪慕星崇去医院,又跟顾默那样对峙。
只是到了凌晨,这种疼痛再一次更加剧烈的朝她袭来。
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提前一个人回山府别墅的。
……
秋叶死死捂着自己腹部,整个人蜷缩在深色的床单上。她黑色的发和被疼逼出的眼泪混在一起,整个人虚弱的好像随时都能死去,
静谧的夜色中,只有女人痛苦的喘息,还有若隐若无疼痛的抽噎,在静静流淌。
快死了吗?
也许是吧。
她是女人,女人天生怕疼,她也不例外。
女人也天生容易害怕,她更不例外。
她像是被死神拉到了边缘,一个人绝望的面对着这一切、那么孤立无援。
可一旦当她想到自己现在所受的这些苦痛,都可以让他免于遭受这些痛苦,她又有些欣慰。
攥紧床单,泪不断涌出,表情却越发坚强了起来。
…………
…………
慕星崇这一晚彻夜未归。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在茄房的沙发上。
满地的空酒瓶,烟蒂,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身上披着一大片白色羊绒毯,温度很舒适。
宿醉的头痛还没有消散,他刚一起身,就看到茶几上昨晚顾默留下来的醒酒药还有止痛片。
他看了看,收回口袋里,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
上车的时候,司机在车子后视镜打量了他两眼,
“慕先生,现在是回山府吗?”
“不。”
慕星崇毫不犹豫的打断,“直接去公司。”
“好。”
“还有——”
男人说着,语气彻底沉下来,“这段时间我会住在慕家老宅,你回山府把我书房里的文件拿过来。”
司机愣了一秒,但很快也回答道一个字,“好。”
……
秋叶生不如死的过了八个小时。八个小时以后,症状会有些缓解。等她痛感终于缓解能够睡下去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发白。
这一觉睡得不好,整个胃感觉都是绞着的。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也只是过了三个小时而已。
醒来就看见慕星崇的车停在院子里。
她愣了一秒,下意识就第一时间撑着自己从床上站起,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跌跌撞撞就跑下楼去——
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慕星崇司机的脸。司机看到她以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讪讪的就对她说,
“太太,慕总让我回来拿他的办公文件,还有……接小少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