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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跳崖自尽(1 / 1)

白莲精神失常更加严重了,她的意志已经无法控制她精神的崩溃。本来她天性善良,悲天悯人,生就一副菩萨心肠,较常人根基厚实。可她一连遭受婚礼失败、新郎被捕、爱人失踪的打击,加之自小从未受到过什么磨难,换了谁也是不堪承受。或许是她命中该此,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反而她的迷失让白仙也望而却步了。

村长大人的耳光是不会白受的,他召开了全村动员大会,说有人借封建迷信聚众闹事,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如果是邪教死灰复燃,断然不听之任之泛滥,一定要向上揭发,将之消灭在萌芽状态。万金的外逃,村长已经知道,他是个明白人,不敢再向上追究,但他恨在心里,发誓只要掌握了万金外逃的证据,定然不会放过他。

白莲香也不烧了,佛也不敬了,整天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痴痴呆呆。她把万金的藏书翻出来,今天送给东家一本,明天送给西家一本,邻居们吓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万金爹妈把大门朝里锁住,她就一个劲地推大门,非要出去透透风才罢休。有时,她忽然高声叫道“万金回来了,万金回来了”,不穿鞋子就往外跑,披头散发,一直跑到村口马路上,望着远方。万金爹妈在后面紧追慢追,一边追,一边叹气,一边流泪。白莲爹妈也病倒了,还得靠万金爹妈常常过去照顾。

明眼婆婆几乎天天过来给白莲烧香为她祈祷,盼望她早日康复。白莲似乎不认得明眼婆婆,不跟她打招呼。也许婆婆已变成了睁眼婆婆,面貌变了,她不敢认了。

黑狗、老鼠、蜘蛛、苍蝇,是多么想听到白莲的仙音啊,至今它们还没有喝上一口神水,它们迫不及待地想说人话,以表达对万金的思念和对白莲的担忧。

黑蛇在暗中护佑着白莲。白莲被情毒攻心,只可自我挽救,它还是无法插手,但白莲若有意外发生,只要被它看到了,它就会义不容辞地去救它,它有这个能力,也在佛法允许范围之内,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八只白鸽的内心已经失去了和平,它们不再像往日一样绕村庄上空飞旋,它们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白莲就是它们的灵魂,白莲疯了,它们也失去了健康与快乐。

村庄外面又响起了警鸣声,村人知道警车又下来了,不知是去了谁家,是抓赌还是抓啥。的确,三位公家人员又去了万金家,万金已被抓走,他们还会抓谁?村长紧随其后,得意洋洋,狐假虎威。

他们看到了白莲在院中晒太阳,八只鸽子落在她肩、头、背、胳膊上。白莲看见戴大檐帽的进来,眼睛里闪过一道惊惧。突然她笑了,唱起了歌:“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刚刚唱了两句,她猛地扑向其中一名,撕扭住他的胳膊,大声吼道:“你们还我万金!你们还我万金!”

万金爹妈赶紧过来把白莲拉开。

村长趁机挑拨离间地叫嚣道:“小小乡村野妇,竟然敢伤害国家人员,真是目中无人,目无王法!今天就把你抓了!”

那名工作人员还算理智,说道:“看来真是疯了,那眼神和常人不一样,也怪可怜的,算了,走吧。”

“她可全是装的!别被她忽悠了!她就会装神弄鬼,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被村长这么一激,他们还真的又停下了,其中一位说道:“那好,我们今天就开开眼,看看她是怎么装神弄鬼的!这年头信仰自由,只要不对社会构成威胁。”

“她就是邪教头子!邻村上下几十里的人们都被她的邪说左右了,危害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们是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也跟着受害,难逃干系,趁早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村长恶意地鼓动到。

“那就让她顶神唱唱,看她是真的还是假的,看他都唱些什么,只要有反动言论,那就把她先铐起来再说。”一位说道。

“不至于吧,不就是乡下一个神婆,她能说出什么反动言论?也就是骗俩钱花,这年头算个屁事儿,看看也好,看两眼就走,回去交差。这穷乡僻壤的,老百姓活得可怜,他们可是咱们的父老乡亲。”另一位说道。万金爹妈感动地看了小伙子一眼,又赶紧让回屋里给三位倒水喝。

院里又堆满了村人,看稀罕看红火,村里就是这样。

“孩子真的是病得不轻,神家也不上身了。”明眼婆婆讲给公安人员听,“孩子的神可是灵了,我这几十年的瞎眼就是她给看好的。孩子可是个好人啊!”

三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到神奇。一位遗憾地说道:“唉,怎么就不上身了呢?要是能看看也不枉走此一遭。”

“白莲!”村长猛吼一声,把屋里人都吓了一跳。“还不进家来给顶神唱!”

白莲在院里听到村长的吼声,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她白莲认得:他是永远不会有好心的!让我顶神,顶什么神?让我唱,唱什么?白莲被吓得胆子又小了,她眼睛朝大门一看,大门开了,狗东西又为难我又害我了,赶紧跑!白莲扒拉开人群,一溜烟向门外跑去。有孩子们也跟着跑出去,万金爹也慌忙跑了出去。

白莲这回没往村口跑,她绕到房后向山上跑去。她跑得特快,已经与孩子们和万金爹拉开几十米距离。她跑到了山腰,院子里的人们都能看到。三名公家人员站在院里朝山上看着,又看看村长,一位说道:“你看到了吧?她是真疯了!一个年轻轻的女人疯成那样,真是可怜!唉,我们还来抓人,这是造什么孽!走!”

白莲爬到了山顶,站住不动了。孩子们不知道所以然,继续往上跑。万金爹也停住了,他此时离山顶还有三十米,他不敢再跑了!他知道山顶下面就是百米悬崖,白莲一旦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他不能再跑,再跑就是逼白莲往下跳!他又不能大喊大叫,大吼大叫也无异于催白莲跳崖。他压住嗓门喊道:“孩子们,别跑了!千万别跑了!”

五个孩子听到了喊声,那喊声里有一种警告,他们听出来了,他们停下来脚步,离山顶仅仅五六米远了。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气息!村人们清楚得很,站在山顶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会忘记,村里有几人曾经命殇于此。老人们不会忘记,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进村大扫荡,村里有十几人宁愿跳崖自尽,也不愿落入日本人手里受尽折磨。

万金妈站在院里吓得双腿哆嗦起来,她跪下来双手合掌,嘴里念着观音菩萨和阿弥陀佛!明眼婆婆也跪下来,跟着念叨观音菩萨阿弥陀佛!于是院里所有人都一齐跪下来,合掌高声念起观音菩萨阿弥陀佛!

农人都信佛,他们心里只知道这观音菩萨阿弥陀佛八个字!

然而,他们看到了他们最不情愿看到的!

只见白莲转过身了,长发飘肩,被山风吹得呼啦啦摆动,就像一面旗帜。她今天穿的白色的连衣裙,如同观音菩萨般美丽。她张开双臂,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高声叫道:“万金!万金!我找你来了!你在哪里?!”

说完,白莲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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