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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以弱胜强(1 / 1)

万金他爹从村长家回来乐呵呵的,进屋就说:“村长答应得很快,这凭空降下个大媒人,白吃白喝又白拿,谁不愿意呀。看他挺热情,一直笑,应该是不计较咱万金了吧?回来的路上还碰见了他的两个儿子,看见我还把脸扭过,这——”说到这里,才看见躺在炕上的血迹还未擦洗了的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那俩娃寻上门打的。”万金妈眼泪汪汪说道,“这可是惹下了阎王爷,你说两个半大不小的小子,万金又不能出手,可怜了咱儿子。”

万金爹哭笑不得,他气得蹲下来,掏出旱烟袋装上一锅,吧嗒吧嗒吸起来。“闹了半天,他妈的是装笑,现在报复了,恐怕笑得更开心了吧。你说他一村之长,让俩未成年的孩子出头行凶,鬼点子也太绝了。你说咱这受的是什么窝囊气!”

“那万金订婚的事,他大媒人还当不当了?”万金妈心中七上八下。

“干嘛用一个没德行的人当我的媒人?”万金不情愿。“黑心眼的家伙,还不知道他肚子里又装了什么坏水呢。”

“那是咱上门请人家的,还不是为了给你平息事端?一村之长谁能惹起?不情愿也没办法了。他要是当,那明天就会来咱家商量彩礼呀一大摞子事情。他要不来,就说明他还是和咱过不去,那咱再请别的媒人也不迟。”万金爹把烟袋锅往鞋底上一磕,又把烟袋嘴儿放在嘴边一吹,那烟袋杆里就通了。“人也打了,气也消了,哪有肉放在嘴边不吃的道理?儿子,咱得咽下这口气,况且这气也是你自己惹下的。以后你少管闲事就少惹是非。结了婚,就在村子里或邻村上下找找工,挣个零花钱,等白莲生下孩子了,我们给你看孩子,你也可以到县城附近打打工,离家近点也能常回家照顾照顾家。”

万金一夜失眠了。他翻来覆去地想,现在连一个小山村也是以权谋私,恶人当道。本来是淳朴的村庄,厚道的农人,却也尽干些伤天害理之事。你说国家给拨款,村村修公路,街街要硬化,是多好的事!一些村官们哄人也该哄得差不多,也该对上面好应付些对邻里乡亲好交代些。可你看看他们都做的些什么事,胆大妄为到路面只硬化一纸厚,脚一戳就破皮了。其实老百姓都知道,心里都明白:国家政策是好的,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可执行起来就难了!执行者出现了相当一部分贪官污吏,国家要反贪治吏,又谈何容易!你万金是一介草民,想想也就算了,你就是认真下去,又管屁事?哪叫不自量力。蚂蚁缘槐,蚍蜉撼树。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忍天高地远。要不,那些《道德经》里的至理名言就全白看了。还是沉下心来修炼吧。

万金于是摆正了平卧式练气功姿势,先用武火调匀气息,再用文火一呼一吸,心里默念着“嗡”“啷”,意守丹田,进入了气功一阳来复的境界。

天花板上的老鼠又开始了“扑踏踏,扑踏踏”的夜生活,万金只当做是对他练气功心态的考验。他已能做到风吹草动心不动。

第二天,万金又拿了《道德经》坐在阳光下细细品味。黑猫和黑狗也都卧在院里。黑狗卧在大门口,黑猫卧在家门口。黑猫瘦得皮包骨头了,身上的毛色也变得没有了光泽,一定是有了病了。它也一般不出去了,成天懒洋洋地蜷曲在院里。万金妈也不气它了,说就这副可怜样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忽然黑狗从大门口走到家门口。万金知道它又要欺负黑猫了。果然黑猫也习惯了它的欺凌,自觉躲到院中间。黑狗不死心,也走到院中间,歪过头咬黑猫。黑猫只得又躲到大门口。没想到黑狗来了精神,突然跑过去扑猫,黑猫吓得赶紧逃跑。万金没心事看书了,他感到黑狗今天无聊过了头,居然来真格的袭击黑猫。黑猫现在已成为这副样子,走路都一拐一拐的,可能是腿软了吧,黑狗还自侍逞强,同在一个屋檐下,真是不够哥们儿。

黑猫被迫无奈在院里绕圈跑,黑狗也雄纠纠气昂昂地紧追不舍。就那样绕了三圈,黑狗还是放不下。黑猫上气不接下气地逃到了家门口,想歇一歇喘口气,但黑狗不罢休,摆出一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架势,一路杀过去。这下糟了!万金想,黑狗他妈的忘记自己是谁了,拿出了看家本领,这下子扑过去,黑猫就完了!《道德经》上说,柔弱胜刚强,这能胜了吗?两军对峙,狭路相逢,强者胜,勇者胜啊!黑猫啊,黑猫,你如此弱小,只有灭亡了。

万金过去解救已来不及,而此时他又一时情急忘记了大声叱喝,黑猫只有大难临头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猫抖擞精神、两眼放光、急中生智,冷不防从狗嘴侧锋一个箭步向前直冲!万金还未来得及看清,黑猫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距离家门口十米远的老枣树上。

险啊!万金出了一头冷汗。怎么也想不到黑猫会在一刹那精神振奋放手一搏!怎么也想不到如此病态的黑猫会一鼓作气重振雄威!小小动物啊,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万金正高兴着,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黑猫从两米高的树身上摔了下来。万金“哎呀”一声惊叫!一是担心黑猫这一摔就怕摔坏了,二是黑狗已扑到树下,正好和爬在地上的黑猫打了个照面!不好!危险!黑猫就处在黑狗大张的嘴下!就在黑狗一楞神的几秒内,黑猫就势一滚,滚出狗嘴当中;又猛一窜,窜出了狗嘴的范围,窜到了五米处的墙根。

黑狗愤怒到了极点!羞愧到了极点!它也来个一百八十度的翻滚,紧瞄黑猫奔处,又异常凶猛地扑过去。还未等黑猫在墙跟转过身,黑狗就又抵达黑猫尾巴尖处,黑狗的嘴巴碰触到了黑猫的尾巴。

万金此时只有张嘴结舌的份,他喘着粗气,感觉到了时间的停滞。

黑猫也一定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这是时间已然停滞了的十几秒!

黑猫不得不调转过身。它的小小的头部的眼前,就有一张呲牙咧嘴的大口!它已逼入绝境!它正面临绝境!

此分此秒,看到这样惊奇的一幕,惊心动魄的一幕,让万金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黑猫孤注一掷,索性来个鱼死网破:它突然“哈”的一声!极力长大嘴巴,张到极限,露出了尖利无比的牙齿!就像猛虎下山一般!足足有十米远的万金,听到了黑猫张嘴的那一“哈”之声!令人恐惧!它面目峥嵘,如凶神恶煞一般!

足足有一分钟的对视!

黑猫威武之势如天神一般!一分钟里,它雕塑一般坚持着!它用尽全部力量,把所有的血液,所有的愤怒,灌注到它的嘴巴上、牙齿上、眼睛里。它的眼睛里喷射着烈火与烈焰!

奇迹出现了!

短短的几秒,如此紧张恐怖的气氛,出现了奇迹!

只见黑狗慢慢合上了张开的大嘴!继而把眼睛耷拉了下来。终于回转身,灰溜溜地,走开了。

万金就在它们眼前不远处,近距离地看清了这一幕。是在那几十秒内,他不由自主地轻轻地走到了它们身边,看到了这真真切切的一幕。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口气似乎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他被它们震呆了!震傻了!可亲可敬可爱的小黑猫!他心中的大英雄!

黑猫也放松了自己。慢慢地走回到家门口,躺了下来。

万金赶紧到厨房拿了一个馒头,放在了黑猫的嘴边。但它已无心再吃,它已软弱无力或病得没有了胃口。再加上刚刚它耗尽了心力,似乎已心力交瘁了。它躺在阳光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像一位疲倦之至的战士。

睡吧!万金双手合掌,为黑猫默默祈祷,愿它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他想,如此弱小的生灵都不怕强大的恶势力,为什么万物之灵的人却恐惧恶势力?你们就继续作恶吧,一切都是逼的!你们把我逼入绝境,我也会像黑猫一样,奋力反抗!黑猫已告诉了我,教育了我:弱小一定能够战胜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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