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若城外,隆隆的战鼓声已经敲响,浓重的雾气从北面奔涌而来,像是忌惮那城头的“破煞”一样,浓雾并没有将雾若城淹埋,反倒是好像有人操控这雾气一样,大雾停在了北门外一里处。
雾锁云笼,蒙蒙的大雾之下,没人能看得清里面有多少蛮族,如若不是浓雾中不时传来阴沉的笑声和那异兽的嘶吼,谁也不会想到,在那雾密云浓之下,藏着的是致命的杀机。
早就等候在城墙上得将士们神情凝重,老兵们还能压制的住心底的不安,年轻的士卒们则稍显惶恐的望着不远处的云雾,毕竟蛮族像这般大张旗鼓的攻打中洲人的城池,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雾若城内的百姓在各级官员的督导下,将靠近城墙的民屋拆去,早就准备在墙角的巨大水缸被督战官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年轻的劳力则向城门处推送着一车车的军需物资,忘归箭,玄天雷,陨魔弩,似这类造价高昂的利器,也被源源不绝的送到了城头,肃杀之气直冲云霄,霧若城已准备好了应对那蛮族的大军,只是那云雾中的蛮族却迟迟不动。
相比雾若城内紧张至极的气氛,隐藏在月明楼小界域中的四方城,却显得极为平静,城内的商贾们还在出售着从各地搜罗来的天材地宝,即便早早就有蛮族来袭的消息传入,这些人也没有丝毫慌乱的表现。
四方城隐没在七瘴峡内,这一方小世界乃是天机阁的私产,几百年来从没有听过天机阁在蛮族的入侵下,损失过一处界域。
那宏伟的月明楼明为楼阁,实则也是件神器仙兵,能破开那虚空,远遁万里之外。
蛮族真要是杀进了霧若城,攻陷了健陀罗人的这座要塞,月明楼自然会离开这北方重镇,他们又何须慌乱呢,比起死亡还有更可怕的事情,那便是贫穷,这些商人总要借着着寻鉴会的机会,赚个盆满钵满才行。
打着这样主意的人不在少数,有天机阁做他们的依仗,这些商贾什么都不怕,买到了心意法器的修士们也不着急离去。
对他们而言,蛮族即便攻陷下霧若城,将满城的百姓屠戮一空,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愤怒之情。
这些年来九国之间相互攻伐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每每都有城破家亡的惨剧发生,躲在群山之中的这些修士们,已看的麻木了。
留在此处,便是为了历练自己的心魔,要想得道成仙,便需抛下凡人的情感,没有了七情六欲的拖累,才能问及长生,他们需要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来验证道心。
这样的修士有很多,他们在隐隐期盼着蛮族攻下这霧若城,将这里变为一处人间炼狱。
孥煞天派来四方城的亲卫,孤身一人闯进了这方小世界里,城内的百姓好奇的打量着这名年轻的士卒,不少人对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不时的指指点点着,奚讽讥笑的声音传入了这名士卒的耳中。
年轻人只迟疑了片刻,便将军帽压的更低,神色匆匆的往那大境堂赶去,这本就是权贵之人才能来的地方,像他这样的普通士卒,即便倾其一身,恐怕也很难凑钱买的起入城的那张信函。
四方城里的人纵情肆意的笑着,他们忘却了,要不是像这年轻人一般的少年郎拼杀在边疆,将那天武大月之类的强国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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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边关,他们哪有这般逍遥快活的生活。
年轻的将卒不顾门外阻拦的小厮,硬生生的闯进了会场,寻鉴会里的人比外面的商贾还要冷漠,那眼神中尤带着上位者挑剔的目光,少年郎愣了愣。
他虽跟在孥煞天身边时日尚短只有几年,可每回见到的高官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似这等鄙夷嫌弃的眼神,今日他是第一次见到。
还好接待他的老者虽然神情不悦,但那眼眸中清澈如水,不似楼中的那般人一样,冷漠而又鄙夷。
“不知将军突然闯入寻鉴会是所为何事?”老者客气的说道。
少年因老人那句将军而红了脸,他心头一热,眼中不知为何有泪珠在其中转动,他强忍着心绪,对老者抱拳行了一礼,隐晦的传达了孥煞天的将令。
老人神情为难的四下看了看,年轻的将卒甚是机灵,他明白老人的难处,孥煞天可以不管不顾,不计后果的强征这些男子守城,可月明楼却不能这样做。
年轻人想了想,跃过老者,站在了大境堂展台的最中央,他吐了口气,似是将胸中的激荡都吐露了出来:“九部铁令已下,城中所有男子即刻起,立即出城,协助御北军守城,如有不从者,国法 论处”
年轻的士卒说完后,对着老人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这处地方他一刻也不愿多呆。
等到那士卒走了许久,大境堂里的众人,才似后知后觉般的惊恐起来。
“云老,孥煞天来真的?他敢叫我们去守城?”说这话的中年人语气不善,一身子爵的贡袍彰显着着他的身份。
“孥煞天连九部铁令都搬出来了,寰宇兄不会以为我们的元帅是在闹着玩吧”一名富家公子不冷不热的说道。
“孥煞天疯了!有御北军还要我等守城,莫非孥家要反,借着蛮族入侵,乘机铲除异己,只等到蛮族一退,便挥军南下,直捣山黎”更有甚者,乘着人群慌乱,出言腹诽着孥煞天。
“九部铁令……哼,这种作古的东西也那敢拿出来现眼,老子就不去守城,看他孥煞天敢怎么着”一名做富商打扮的男子大声叫嚣道,他说完这话,一把将身上的长袍扯下,内里居然还有一件明晃晃的金色软甲。
站在男子身边的好几个人此刻正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指着那软甲说道:“琉璃铠,您……您是皇族……”
男子神情倨傲的四下望了望,挺着胸前的软甲,冷冷的道:“哼,只要我们都不去守城,孥煞天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效死疆场,保境安民,本就是他大元帅的责任,他手里的御北军要是连蛮族都挡不住,还谈什么踏平天武,扫平大月的,大家伙都听我的,我们就不出这大境堂,看他孥煞天能耐我们何”
男子正情绪激动的鼓噪着大境堂的众人,要说身份之高,显然这寻鉴会上肯定还有比他更尊贵的人,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出来“振臂高呼”,所以这男子一站出来,众人便尽皆附和,嘴里全都念叨着死都不出这会场。
坐在三楼“贵客”们已有不少悄悄的离开了各自的雅阁,那无定门杨姓老者此刻正紧锁着眉头,望着楼下慌乱的人群一脸的不屑。
而那齐世勋是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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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还留在雅阁里的,看似纨绔作风的齐家二公子,没有甩胳膊走人,到是大出紫南离的预料。
只是,他身边的南宫邪和聂停城此刻都神情凝重的低头不语,显然这横空出世的蛮族是一个颇为棘手的麻烦。
“我说,阿邪啊,九部铁令是什么东西?”紫南抠了抠头,看似随意的问道。
还在想着对策的南宫邪闻言愣了愣,他长叹一口气,徐徐说道:“九部铁令,是当初推翻天国的九路义军共通颁布的法令,是为了对付蛮族而立下的血誓,
据说当年天国的卫戎军在北面消失的无影无踪,九路义军在追缴残余的天国余孽时,一路打到了北方,只是北面原有的神山不周居然也消失了,只留下了那片幻海”
南宫邪说道这里停了停,神情显得有些复杂,紫南离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接着呢?”
南宫邪脸色渐白,眼神空洞,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旁的聂停城摇了摇头,拍了拍南宫邪的肩膀,轻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南宫邪歉意的一笑,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暗中将这些看在眼里的紫南离并没有张口询问显然南宫邪在那幻海有着一段不愿提起的往事。
“大人我们也是听人说的,至于真假,恐怕没人能知道,大人您就纯当听个乐呵吧”聂停城对着一脸好奇之色的紫南离说道。
紫南离点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显然这幻海之事,对他而言,颇为吸引。
“九部铁令是在九路义军抵达幻海后才颁布的,传说当年幻海上时常有诸多幻象浮现,其中最多的,便是蛮族屠杀天国大军的场景,之前我们在缘起店里,看到的一本初古图录,里面就有画作描绘了当时的惨象,只不过这是真是假,确实是无从考证了,
但是有一点能确定,当年九路义军首领的确颁布了这么一条法令,一旦蛮族入侵中洲,无论蛮族出现在何地,当地的男丁,不管是否已从军入伍,只要是高过车轮的男子,都要上阵跟蛮族作战”
“高过车轮?”紫南离一边嘀咕着,一边站起身来瞅了瞅自己。
他张了张嘴,好半响才说道:“那岂不是说,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也得抄家伙上了?”
聂停城点了点头,轻叹道:“是的,九部铁令还规定,无论后世中洲并存有多少国度,只要有蛮族侵入,即便是两国正在进行灭国大战,也要止息兵戈,共伐蛮族,另外……”说到这里,聂停城似乎犹豫了起来。
“另外什么?”紫南离探着头问道,这般吞吞吐吐的,很不像聂停城一贯的作风。
“九部铁令中还明确写着,当蛮族入侵到一个国度时,不但其余各国有义务帮其抵御蛮族,被蛮族入侵的国家中,只要是军务处再册的将领,上将以下,尽皆受其调遣”聂停城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
紫南离听得一呆,他转头看了看南宫邪,又望了望一旁的吴酒仙,就连那陶勇他也瞅了瞅,三人都是一个样子,脸色难看的点着头。
紫南离一脸吃惊的样子,指着自己的鼻头,不可置信的冲着聂停城问道:“这么说……老子被强征入伍了,还他娘的入的是健陀罗的军队,这……是要杀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