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星辰娱乐。
赵奇闾、沈双, 和星辰的公关团队齐聚在大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大LED屏上翻来覆去地放着肖楠拷来的监控视频。
公关经理道：
“虽然只有进花园和出花园的镜头，但证据链足够了，双儿先进去, 半分钟后，这洋妞跑出来, 不到二十秒，又跟Mike搂搂抱抱着进去……”
“哦, 万一人家说我是……”沈双拖长语调，笑眯眯地，“多人运动呢？”
赵奇闾：……
公关团队：……
肖楠：……
这个梗过不去了。
赵奇闾一脸自家小白菜被墨水污染了的心痛样：
“双儿, 你少看点八卦, 咱有个女孩样行不行――”
“啊, 赵哥，你知道的，我太受欢迎了。”沈双摊手，“所以总有坏人想害我。“
女孩两腮鼓鼓的, 一绺黑发冒出来，显得十分可爱。
公关经理被萌出了一脸血, 咳了一声，义正言辞地道：
“对啊，沈小姐说的没错，这圈里想黑人还不容易？没图都能造出图来，这有图还不能看故事说话？”
“孙经理，你别说话！双儿, 你就说你从进去到出来一共八分钟, 能干什么？”
赵奇闾一拍桌子，旁边人均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
孙经理敬佩地看着他：
“赵哥, 看来您平时雄风很在啊。”
沈双手肘承载下巴，看一群人哈哈大的笑。
“赵哥，你这金牌经纪人当了这么多年，见识也实在太少了。”
有人噗哈哈笑。
沈双也弯了弯眼睛。
她看着屏幕，花园里那短短的几分钟被加了快速，翻来覆去地播。
这是个机会，她想。
孙经理手放嘴边又咳了一声：：
“行了，咱们说说现在，怎么度过这难关。”
“事吧，未必会发展得这么坏，我们可以联系下Mike――”
沈双举手：“Mike的电话我有。”
“行，你来联系。”孙经理也知道，星辰Class这位队长虽然长得软，行事偶尔也软，但在关键时候是很靠得住的。“要是能让他发个声明最好，还有这位洋妞……”
沈双：“炮友。”
“也挖一挖，小丁，这个你去干，ins，Facebook，全部都去翻。”
“沈小姐的顾虑是对的，有些事我们得考虑在前面，坏人有时候总是坏得没底线的。沈小姐是唱跳爱豆，跟这种有色绯闻不能沾一点点边，这很致命……哪怕来个形象健康的CP也比这种绯闻好。”
“那我跟那人炒个CP怎么样？”
沈双笑眯眯地指着屏幕。
孙经理伸手按停遥控器。
LED大屏上，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单手插兜，步态潇洒地走出露天花园。花园门口的水晶灯恰好在他的脸上镀了层光。
俊眉修目，英俊非凡。
“这人是谁？”
孙经理惊艳了，以他眼光，这男人必火。
赵奇闾正要回答，却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职员惊叫了一声：
“迪通拿6263？！”
“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人戴的表，迪通拿6263，古董劳力士，1966年产，前年在苏富比拍卖场拍出了2000多万的天价……瞧瞧这银色精钢表带，看到那表盘了，配色特别，黑白分明，叫熊猫盘……”
那男职员是个手表发烧友，对其如数家珍。
一帮上班族用敬仰的眼神看着那块表。
乖乖，这可是将北市一套大居室带手上啊。
沈双百无聊赖地看着。
季远高中时就能开阿斯顿马丁，对他的身家来说，区区一块表，恐怕就像她的一个包，不，也许只是一顿饭。
”有钱人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
有人感慨了句。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不一会，门被人从外“笃笃笃”敲响了。
一个公关助理上前开门。
“总经理？”
他惊讶了一声。
一行人从外进来，总经办的三位秘书先进来，最后进来的，是位三十岁开外的男人，他穿深灰西装，板着脸，脸容严肃，眼下一条长长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凶。
星辰员内部流传着一句话：boss以前是混黑的。
“怎么样了？”
刘星宙站在桌边，恰好在沈双旁边。
没想到这事还惊动了老板。
孙经理看了眼沈双，见她低垂着头，像只纯洁的小白兔，完全不见之前的活泼，不由想到私底下有关沈双和boss之间的逸闻。
不由咳了一声：“大概有一些思路。”
“能解决吗？”
刘星宙解开袖口一粒扣，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
“能。”
孙经理知道，boss有点行伍气，不喜欢底下人说太多，只要表态就可以。
“行。”
刘星宙好像只是来站一站，在总经理秘书的一声提醒下，又点了点头出去。
等人一出去，会议室里的人这才舒了口气：“老板这气势，越来越吓人了有没有？他要拿那大砍刀出来，我都信。”
“别贫了，我听说一个消息，这事要解决不好，咱们星辰就会直接被卖给梦华娱乐。boss可不是心慈手软的。”
“可是不是说boss喜欢……”
议论的声音下去。
沈双却像是没听见，垂头看着手机屏幕。
她在想昨晚刘星宙发过来的那则消息，是梦华娱乐单独要将她签过去的合约――不是Class，只有她一个。
刘星宙的意思很明确。
如果她解决不好这件事，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签出去，因为合约书上的价码很高：一个亿。
她不能过去。
过去了，就完全在季远的掌控之下了。
“咱们当务之急是要把沈双从这团污水里完全摘出来，清清白白，一点墨都不能摘。”
有人提议：“要不去买个丑闻来盖一盖，上回不是说那刘新西出轨了吗……”
“不行，分量不够。”
第一女团Class里的C位，那就是女星里的顶级流量――虽然和老牌的影后、视后不能比，可话题度也不是随便一个十八线出轨能盖住的。
“而且，我说的是清清白白，一点污水不能有。”
就在这时，一个苹果脸女职员突然击了下掌，一脸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刚才那是我老公！”
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女职员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腾地红了，连忙拿出手机，解锁，将屏保给大家看。
幽暗的屏幕上，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正侧着脸，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就沈小姐上热搜那天，我老公，啊不，就这人也上了热搜，后来被撤下去，就那个台下看秀的神秘男……我怕以防万一，就给保存下来了……”
她一阵尴尬地笑。
其他人明白过来了。
监控视频看得不那么清楚，但服装、发型和身形全部对得上。
是T台上看秀的那个神秘人。
“所以，沈小姐，他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请一定坦诚，我们是利益共同体，一个战壕的战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他在谈恋爱，也千万别瞒着，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孙经理转向沈双。
沈双是他们星辰现在最值钱的摇钱树，第一梯队，公司对她做出了很长远的规划，还有个舞蹈综艺等拍――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出事。
他还不知道，梦华有意挖这个台柱子。
沈双歪了歪头，那模样单纯可爱：
“仇人。”
见其他人都呆住了，顿时噗嗤一笑：
“我说笑话呢，你们怎么都当真了？”
孙经理脸皮抽了抽：
“沈小姐可以考虑去剧组试试水，演技很好。”他顿了顿，又道，“你刚才的提议，也许有可行性。”
“炒CP？”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公关经理说的很保守。
那男人颜值很高，吊打娱乐圈大部分颜值，作为绯闻对象，不掉逼格。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向往美好，这样的两人站一起，光颜值就能让人有种童话式的幻梦。
公关经理从业很多年，知道这对CP如果好好炒，绝对会火。
人类对美的追求，绝对是全世界通用的。
而且现阶段只是绯闻，不是官宣，到时候官方账号再发个拒绝暗示，粉丝那边也同样不会有问题――
等这消息酝酿一波，再放出完整的监控视频，捶实，话题就能定位了。
沈双不仅能借此洗脱嫌疑，虐一波粉，也还能让之前嘲讽过的路人起一丝愧疚感，路人缘有所好转：这样一拉，短期内的话题度也够了。
谁知赵奇闾拍了下桌子，反对：
“不行！他有未婚妻。”
经理眼里的光灭了。
多好的一对啊，只可惜再好，小三的名头都不能沾。
“啊赵哥，”这时，一道软软的声音解救了他，沈双懒洋洋地道，“你消息滞后啦。”
“他没女朋友，也没未婚妻，单身。”
桌旁的女孩穿一条无袖小雏菊碎花裙，皮肤雪白，乌发蓬松，坐在那像个纯然无辜的天使。
不等其他人反应，她伸手就将桌上那拷了监控录像的U盘拿起来，弯了弯眼睛，表情乖巧：
“既然这是经理的指示，那我就去找他商量下咯。”
公关经理一脸欣慰：还是沈小姐识大体，知道配合公司的策略，不像其他人，总是衣服不合时宜的倔。
只有肖楠看破了沈双的心：
她这是正愁没正当理由找上去呢……也或者，拷这个监控录像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万一？
肖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等等我。”
在沈双离开座位时，肖楠脸上背上自己的大包匆匆跟了上去。
沈双将U盘塞包里，慢悠悠走到门口，快出门时突然回头：
“Mike那边如果肯配合我们出声明，暂时也先不要放，等我和季先生谈完后再做决定……”
“那你小心点。”
赵奇闾不放心地道。
“知道啦，拜拜。”
沈双摆摆手。
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得出来心情不错。绣了小雏菊的黑色小裙摆在门边一晃而过，公关经理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
“行了，行动起来，联系所有的营销号，先控制住舆论，相信沈小姐，能配合我们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女职员犹豫地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沈小姐跟那位季先生没有谈拢呢？”
经理哈哈一声，干巴巴的：
“怎么可能？咱们Class的C位还有搞不定的人？”
会议室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
那边沈双高高兴兴地哼着歌，坐到了大众车里。
肖楠发车，她给翟墨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声音就变得可怜兮兮的：
“翟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女孩的声音低若蚊蚋，像是情绪低落。
翟墨声音带着男孩子气的活泼：“忙？是今天网上那事吗？”
他是个纨绔，玩惯了，对这事一向信其有不信其无，但想到对方梨花带泪的漂亮脸蛋，怜香惜玉的心就起了上风：
“行。你说什么忙？”
“你在pub吗？”
沈双问。
“在。”
“那我来pub找你。”
沈双声音可怜，面带微笑地挂了电话。
肖楠一脚油门踩下去，大众像条灵活的鱼一样蹿出车库，钻入了车流。
经过公司门外时，还看到粉丝团团围在公司门外，灯牌举得有气无力，像是主心骨被抽了一样。
肖楠叹了口气：
“他们……”
她不追星，不知道追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但她的表姐追星，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高挂在她世界里最亮最亮的一颗星，唯一的一颗，她们视若珍宝。星星如果蒙了尘，她们就会拼尽全力把它擦亮，让他们的星星站到最闪亮的舞台，挂到最辽阔的星空里。
她们像追随梦想一样追随星星，如果有恶魔来袭，就会化为战士，为他们的星星战斗。
而如果他们的星星是坏的――
那他们的世界就将黯淡无光，信仰崩塌。
就像当年，她爸爸的道馆开不下去一样的崩塌。
肖楠转弯时，看了下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女孩表情看不出好坏，像是察觉她的注视，挑眉：
“怎么了？”
“你……”肖楠舔舔嘴，偶尔，她面对沈双时会有种紧张，好像她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气魄，“你要不要发条微博安抚下粉丝？”
沈双指尖正好刷了下微博。
翟伊新发了一条微博出来：
[伊人之远：廉耻是如今这浮华俗世里最稀缺最珍贵的品德。]
配图是一只乌鸦飞走了.jpg。
女人的妒忌心。
沈双笑眯眯地用小号点了个赞。
然后抬起头：
“楠姐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肖楠摇头：“那当然不是。”
“我的粉丝，当然得相信我。”女孩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软软地道，“爱啊，要虔诚。”
那声音像是叹息，可不知道为什么，肖楠竟然听出了一点落寞。
“行了，快走吧。”
沈双催促，肖楠油门一踩，娴熟地按照之前的路线走。
夜阑。
白天的pub比夜晚显得冷清多了，大众直接从后门拐进车库，在等电梯时，沈双注意到车库里还是只有一辆车，翟墨的红色法拉利。
“你别上去了，在这儿等我。”
沈双让肖楠在下面等，自己去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