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群雄出海,向忘忧岛出发的当日,八大门派的精英高手已暗中集结于江南一带,只是化整为零散于各处,时刻准备着信息回馈,随时向三剑门发动强势猛攻,将之彻底打残,至少,把幽冥煞神与狼烟老人驱逐中原。
那一夜,江南地面,平静如水。
但是,却让人隐隐生出一丝丝窒息的压迫感,仿佛,面前放着一把带鞘宝剑,剑柄上有一支隐形的手,随时将剑拔出,把性命掠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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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夜。
东升客栈。
华云道长轻轻的推门而出,站在漆黑的长廊,默默的呆了良久。
然后,机械一般移动脚步,慢慢的走到一扇房门跟前,抬手轻轻敲门。
“是华云吗,进来。”是武当掌教的声音。
华云道长轻轻“嗯”的一声,道:“师兄,是我。”
灯亮了。
华云道长推门而入,但见掌教师兄正在床上盘坐,眼帘低垂,似乎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华云道长把门关上了,他也是头不抬的道:“师弟深夜失眠,莫非紧张着忘忧岛消息杳然,担心事出有变吗?”
华云道长轻轻一叹,道:“掌教师兄,不是担心,而是已成了现实了。”
”嗯?”武当掌教猛一抬头,双目如电,盯着华云道长的脸,“师弟,你何出此言?难道你……你,你这是意欲何为?”
华云道长缓缓道:“掌教师兄当知,自张真人老人家隐世四海,其门下数名弟子便各散西东,或有另立门户如全真华山,或有退出江湖流落民间,然后松溪道人苦撑门庭,再无建树。师兄不觉得,武当派已死气沉沉,倘若如此下去,恐怕将沦落二三流之外罢。”
武当掌教冷冷道:“那么,师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让武当派走出这潭死水,恢复曾经的无上辉煌?”
华云道长道:“师兄,摆在当前,便有一莫大之机会!”
武当掌教似乎生出兴趣:“是么,那么,师弟不妨说说你的所谓莫大机会是什么,免得让我错过了,沦为武当派历史罪人。”
华云道长道:“师兄该知,当前乃朝庭权力过渡交替之关键时刻,他们更乐意看见我们中原武林纷争缠斗,无暇参与和影响他们的秩序格局。所以,我们乘此机会,大展拳脚,或许,辉煌的明天,属于我们的。”
武当掌教道:“我不知你哪里来的信心,不说少林和峨眉派与我们实力相当,便是青城派在安无风的率领之下,实力突飞猛进,俨然有后来居上之势头,你凭什么天真以为,我们可以甩掉他们?”
华云道长缓缓道:“三剑门。”
武当掌教目光一闪,掠过一丝厉芒,冷冷道:“三剑门?你什么意思?”
华云道长道:“师兄,与三剑门合作,以幽冥煞神和狼烟老人,足够把阻挡我们的绊脚石一一敲碎!”
武当掌教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轻轻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三剑门不仅三个大当家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奇的是众多门徒也难觅其踪迹,原来,所谓的门徒其实皆是隐藏在各门各派里面的高手。想来,师弟你武功不俗,在三剑门里,当是居了个不凡地位罢。”
华云道长微微摇头,道:“不瞒师兄,在三剑门的地位如何,我并不在乎,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重振武当派昔日之雄风,那才不辜负师门授予的一身绝学。”
武当掌教微微点头,道:“或许,被蛊惑了的所有门徒,他们心里的盼头,也是你此般的。可是,你想过沒有,设若当真与三剑门合作,你觉得,三剑门会把所谓的绊脚石敲掉?你要想清楚,那些与你一般加入三剑门的门徒,他们的理想估计也与你接近,人人都要三剑门帮助清理绊脚石,那么,到底,谁是绊脚石?是不是把所有的门派都铲除掉?”
华云道长一愣,眉头微微一皱,却是很快舒展开来,眼里露出一丝决绝,道:“师兄,他们如何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知道,只需把少林峨眉压下去,其他的阿猫阿狗,想折腾也折腾不来。”
武当掌教神色一凝,道:“师弟,你竟然打少林峨眉的主意?你疯了吧!”
华云道长道:“师兄,为了武当派的未来,我宁愿做一个疯子。”
武当掌教道:“我不许。”
华云道长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在吃饭的时候,我悄悄在你的碗里涂了化功散,你的功力将慢慢消散,不过,师兄你放心,即使你废了武功,我一样把你供奉,在武当颐养天年。”
武当掌教此际方真正变了颜色,怒容满面,伸手指着华云道长轻叱:“你你,你好不糊涂!”
华云道长道:“师兄,我从来没如此清醒。你把掌教之位传我,后面的一切,由我来完成就好。”
武当掌教一声悲叹,闭嘴不语,而且连眼睛也闭上了,显然不再打算看到他了。
华云道长也不再言语,说了句“师兄好生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待得华云道长把门带上,脚步远去,武当掌教缓缓睁开眼睛,轻轻低喃:“师弟,你好糊涂呀……安掌门没看错,是我错啦……”
长袖微拂,劲风生起,烛火卟的熄灭了,只不过,在烛火临界熄灭的那一刹那,他的眼角滑下了两颗泪珠……
……
这一夜,与武当派的近似桥段,不仅在几个大门大派里面发生,且在一些底蕴较深的家族里也同步上演。
可以说,这个夜,是一个没有血腥,却比血腥更暴力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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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人们尽遭三剑门涂毒,却依然对三剑门持之以谜一般的迷茫,尤其是对幽冥煞神和狼烟老人及那个神秘的大当家之飘忽踪迹抱以极大的迷惑时,就在临安城西边,那座被封锁已久的西风苑,里头竟然亮着灯。
猩红的地毯,古色古香的高雅家具,还是那么干净,光洁,仿佛曾经的主人并不曾远离。
淡黄的灯光下,客厅里坐着三人,二老一少,老的分别是幽冥煞神和狼烟老人,少的是梦家二公子梦万放。
幽冥煞神笑笑道:“二公子,据说这座屋子是昔日名动临安城上流社会的名媛司徒青所居住的哦。”
狼烟老人道:“幽冥,你说你比我对中原上心早吧,怎么功课还没做好啊。”
幽冥煞神道:“怎么啦,不就是个流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狼烟老人道:“那不过是她表面的身份,实际上,她是公孙大先生的关门弟子,你想想看,公孙大先生是什么人,他的弟子会从事那等下九流职业么?”
幽冥煞神一震,脱口道:“公孙大先生的弟子?此事当真?!”
狼烟老人嘿嘿一笑,不无得意道:“我也是一个偶然机会与神弩部队一名故友获悉的据他所言,司徒青以流莺身份打掩护,干不法之勾当,被抓捕牢狱将近处决之前,被安无风援救,条件之一是永远离开临安城。所以呢,我才建议来此居住,谅是谁也无法想象,我们会在这个被官府查封的西风苑。呵呵……”
幽冥煞神没笑,梦万放也没笑。
因为,这里边涉及到了一个让他们高兴不起来的人:
安无风。
尤其是幽冥煞神,每当听到安无风这个名字,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当日雁荡山中的一战。
那个场景,将是他终此一生,也忘不了,抹不去的心灵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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