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这边刚把事情原委问明,那边曾太医也跟着刘院使出来了,见此,曾荣拉着阿梅又进了东次间。
太后此时并未躺着,是半靠在炕头,闭着眼睛假寐,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倒是睁开了眼,见是曾荣,似有几分意外,却也没开口,只目视着她。
袁姑姑本想撵人,可一看曾荣爬上了炕沿,只得又把嘴闭上了,反倒把地方让了出来。
曾荣先给太后倒了半盏茶,送到太后嘴边,太后张嘴喝了,曾荣把茶盏放下后,方拿起太后一支胳膊一面按摩一面缓缓劝道:“启禀太后,下官记得下官很早之前就跟太后讲过一个小故事,下官老家旁边的古刹有一位高僧曾说过,世间事是有因果轮回的,有人总想着急功近利走捷径,殊不知捷径虽好,可却越走越窄,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甚至掉下万丈深渊。有人虽步履缓慢或被人刻意拦阻了,可他走的是正道,自然会越走越宽。有些事,现在看不到结果,并不意味着将来也看不到结果,您老人家好好的放宽心且等着吧。”
这话算是说中了太后的心事,她怕的可不就是有人急功近利走捷径,可问题是,她并不想看到这结果,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多活几年,不想再经历那些腥风血雨了。
自古帝王之家骨肉相残的例子太多太多?她自己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因此,她心里明镜似的?若再不压制住童瑶那个女人?皇后倒下后?下一个就轮到朱恒,再下一个,不定轮到谁?最后只怕她的这些个孙子死的死伤的伤?除了朱悟,能活下来的只怕所剩无几。
这叫她如何能宽心?
见太后又把眼睛闭上了,且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了出来?曾荣忙抽出丝帕替太后擦了擦眼角?再轻声说道:“禀太后?下官还有一句话?太后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皇上吧?皇上能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怎么可能会心里没有半点成算?有些事他不说,不代表他没做,也不代表他没有想法,不会发生您老人家担心的那种局面,您就大胆信下官一次?可好?”
这话总算让太后精神一济?登时把眼睛睁开了?反手握住了曾荣的手?“孩子,你,你是说?皇帝他,你,是否知晓了什么?”
曾荣微微一笑,“回太后,下官不会揣摩圣意,但下官相信皇上,您老人家也一定要相信他。来,下官再喂您吃点粥,您老人家把身子养好了,才有精力护着我们,我们也才能学着强大起来,不给皇上和您拖后腿。”
见太后点点头,袁姑姑忙上前摸了摸那锅粥,见还是热的,遂拿起碗盛了半碗递到曾荣手里,曾荣接过碗,一勺一勺地喂太后吃起来。
半碗粥下去后,见太后摇头,曾荣示意阿梅把东西撤了回去复命,她又伺候太后漱口,重新扶老人家躺好,仍坐在一旁陪着说会话,这次聊的就是闲话了,说老家那座古刹的历史,说那位高僧的传奇经历和一些日常善举,得知那位高僧早年还是徐扶善的知交,徐家人每次回乡仍会去拜访那位高僧,太后越发有了兴致。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宫女传话,说是王皇后生了,是个公主,母女平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传哀家旨意,今日参与皇后救治之女医太医哀家皆重重有赏,还有,即刻传令下去,哀家要在普济寺大门口施粥三日,接济穷人,为这位小公主积德积福。”太后一边说一边命曾荣扶她起来,她要去看看那位小公主。
两人出了门,旁边屋子里的一众嫔妃们见曾荣搀扶着太后走出来,均诧异地看向这两人,居然忘了第一时间恭喜太后喜添孙女。
方才不明明是方掌教把曾荣带来受审的么?就算皇后早产这事和曾荣没有直接关联,可那摆件是曾荣绣的总归是真的,曾荣被受审也是真的。
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过去,太后不但不怪罪曾荣,反倒拿曾荣当成自己亲信了,这走向也太迷幻了些。
可是话说回来了,发生在曾荣身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之前本也以为锤死了曾荣是坑害郑才人滑胎的真凶,哪知最后也反转了,不了了之。
再之前,还有曾荣惊动皇后导致皇后动胎气那回,那次曾荣虽被罚去浣衣局做女工,可一个月时间人家就回来了,仍旧成了皇上最信任的女史官,且还是外史官,天天带着去上朝,哪怕遭到群臣反对皇上也仍力挺她。
再有,皇后的娘家侄女之所以被禁足三年就是因为那小姑娘和曾荣拌了几句嘴扬言要划伤曾荣的脸,可对方分明是一个才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样,皇上也一点情面不留,直接当着皇后和王老夫人的面下了禁足令。
最不可思议的是,宫里这么护着曾荣的并非皇上一人,还有太后和二殿下,对了,二殿下,方才方掌教说了曾荣在绣什么逾制之物,难不成真是在绣嫁衣?
也就是说,曾荣真是要嫁给二殿下,不是做侧妃更不是做庶妃,而是做王妃!
这怎么可能?
“恭喜太后又喜添一位小孙女。”总算有人回过味来了,屈膝向太后行礼。
很快,屋子里响起了一片恭喜声,太后连连点头,众人围着她一并出了门,大殿上的太医们见了慌的忙低下头,唯有刘院使上来拦住了太后一干人,说是皇后失血过多,人还昏迷着,不宜打扰。
说话间,有女医抱着一个裹得严实的小女婴出来了,说是皇帝的意思,把八公主抱来给太后瞧瞧,好让太后安心。
因着八公主是不足月生下来的,脸特别小不说,还皱巴巴的,肤色倒还正常,红着偏点黑,眉毛很淡,几乎看不出来,头发又稀又黄的,不过这不重要,养养就好了。
把孩子还给女医后,太后把这些嫔妃们打发走了,自己也带着曾荣回了慈宁宫,有些话,她还没问透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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