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
上海市中心,希尔顿酒店,上海市最繁华的酒店。
下午,张权身穿黑色套西,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非常正式的装扮,只是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他面带得体的微笑,一路走过大厅走向办公室,对每个路过的客人和打招呼的员工点头示意。
“权哥好,嗯?嫂子还没回来?”办公室里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笑着打招呼。
张权眼里带了些黯然,但很快恢复,回答道:“你怎么知道?”
男人正拿着杯子到饮水机接水,闻言回头道:“很简单,因为嫂子不在,你是不会打领带的。”
张权一愣,随即无奈一笑:“是啊,这种技术活儿,我怕是学不会了。”
男人喝了口水,估计太烫,龇牙咧嘴了一番:“需要帮忙吗?”他指了指张权的领子,示意自己可以帮忙系上领带。
张权摆手道:“谢了,不用。”
男人耸肩,一边晃动杯子一边道:“中国十佳好男人你一定是冠军,瞧这专一劲儿。对了,今天‘那位’订了餐,等下菜单给你?”
张权皱眉:“又来了?”
男人道:“是啊,看来新来的大厨真的很不错呢,连‘他’那么挑剔的人都挑不出毛病。不过说真的,新来的这位菜做的真不错,啧啧。”
张权道:“注意形象,口水都滴到地上了。”
男人给了张权一个白眼,嘟囔道:“那是你没有吃过,不过你真应该尝尝,那味道,绝了。”
张权笑道:“行了啊,能有多好吃?难道比你嫂子做的还好吃?”
男人咂了咂嘴,过了一会儿才道:“作为一个经常蹭吃的人虽然这样说很不厚道,但是我知道权哥不会介意的,嗯,我觉得这位做的更好吃。”
张权挑眉。
男人立马补充道:“但是嫂子煲的汤更好喝!这是他开奥迪也追不上的!”
张权点头道:“好,下次你就只喝汤吧。”
男人:“......”
“咚咚”敲门声响起。
张权道:“进来。”
男人坐在自己的位置,没再吭声。
进来的人有点出乎张权的预料,因为他们前几秒还在讨论他,酒店餐饮部新来的厨师。虽然张权是总经理,但是,纵使是跟厨房的交接工作也是直接跟餐饮部经理沟通,很少跟厨师打照面。所以,除了他刚来的时候见了一面,其他时间还真没见过。他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陶什么?陶什么来着?
陶厨走进来,很有礼貌的对张权打招呼:“张总。”
张权本身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虽然跟这个陶厨不熟,但是人都来了,他也不能让人干站着尴尬,于是站起来道:“陶厨?您这是,有事?”
陶厨个子不高,标准的五短身材,皮肤倒是很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发了的白面馒头。
陶厨笑了笑,露出有些黄的牙齿,他让了让身子,身后是一个穿红色旗袍工装的女生,端着一个瓷罐,冒着热气,浓郁的香气扑鼻。
陶厨道:“张总还没有吃饭吧,这是我做的新菜,想请您试一下味道。”
张权心里更疑惑了,表面却不动声色。试菜这件事吧,通常都是找一个不忙的时间,领导层次的人聚一起,跟厨房的几位主厨一起试吃,来确定一些新菜品。像这种专门端过来找人试吃的,还真没有过先例。
陶厨好像知道张权心里想的什么,解释道:“昨天您不在酒店,其他几位经理已经试过,说让您尝一下,就可以确认了。”
张权道:“用不着这么麻烦,他们试过就行,您手艺不错,连我们最难搞的客人也对您的菜赞不绝口呢。”
女生把菜放到张权办公桌上,退到陶厨后面。
陶厨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第二十四节车厢:
余澄感觉自己做梦了,梦到自己在火车上,顾天宇表情很严肃的对自己说:“绝对不可以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不让谁离开自己的视线来着?
香气,异常浓郁的香气,仿佛要通过毛孔钻进人的身体。余澄觉得自己是被香醒的,对,香醒的。虽然听起来怪怪的。
她睁开懵懂的眼,用了一分钟看清面前的画面,然后花了三分钟想起自己在哪里,又用了两分钟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起来后,她猛的坐直身体。面前的秦海龙还在睡,周围的人也都睡得很熟,几个座位是空的,应该是上厕所去了。
余澄敲了敲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她有点渴,拿水的时候才发现,火车竟然是静止的,到了?这么快?
余澄转头往窗外看,一辆堆满快餐和泡面的推车刚好过去,后面四方的柱子上画着箭头,提示着出入口。这大概是到了某个站,余澄想。【注:火车中间也在站点停车。】
余澄转回来的脖子突然顿了一下,又慢慢转了回去,然后愣了。
“......”
肖墨呢?本该在座位上坐着的肖墨,不见了!
余澄一下子站起来,她想起顾天宇离开时说的话,还有那认真严肃的表情:“绝对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余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或许只是去厕所,对,厕所,不要着急,冷静。”余澄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往厕所走。
衔接处,一左一右,两间厕所,门都关着。
“肖墨!”余澄先是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于是开始敲门:“肖墨?”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没人。
余澄忽略心里的点点不安,敲另一扇门:“肖......”门开了,还是没人。“墨”字模糊在唇齿间。
不安的感觉慢慢扩大,余澄转身往出口跑,一边跑一边喊。
“肖墨!”
跑到头也只有十几步的距离而已,余澄觉得比跑了四千米还累,竟然有一种提不上气的感觉。
她的体质虽说比不上公馆的其他人,但是比之普通人,绝对强上不少。像这样跑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香气更浓郁了,本来淡淡的香味已经开始刺鼻。余澄捂住自己的嘴巴,慢慢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
纹丝不动!
那肖墨会去哪儿?一间车厢一目了然,也不在厕所,会在哪里?
余澄想着有没有谁看到他,于是往回走,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微微发白。
她喊肖墨那么大声,车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醒过来?还有,厕所里没有人,那少的那几个人哪去了?
余澄右手垂下,放缓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走进车厢......
......
保全办公室:
面对三人的视线,路人甲把自己缩成一团,一边在心里抽自己巴掌怪自己多话,一边筛糠似的说道:“当时......那里是有一个人的,我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但是......”他又瞄了顾天宇几眼,有些紧张道:“你身上......有跟那个人一样的味道。”
顾天宇交叉的双手慢慢握紧,表面还是那副轻松的样子,问道:“然后呢?他在哪儿?”
路人甲看了眼黄宝强,见他没有反应,才又断断续续的开口。
那趟火车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接到了乘客消失的消息,于是第一时间进去查看,路人甲只是一个小保安,跟一些警察一起在门口守着。
警察拿着一些正常人搞不懂用途的东西对着车厢里喷喷洒洒,最后也只是摇头,找不到任何线索。警察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最后面的一位年轻警官打翻了手里的东西。
他当时在最后面,靠近储物厢的门口。那东西刚好撒在那门前。
年轻警官“咦”了一声,蹲下去查看,然后大叫。已经快出门的警察又转了回来。
“那间储物厢里,有一个人......一个死人......”
是一个面目苍白的年轻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警察们隔离了第二十四节车厢,年轻人的尸体就放在那里面,有警察轮流守着。
当时的路人甲纯属好奇,过一会儿就跟着黄宝强过去看看。
这是路人甲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路人甲第三次过去转悠的时候,跟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擦肩而过,年轻人身上有着很浓的香气,不是普通的香水味,是一种很自然的香味,像是花香,又不像纯粹的花香,很浓,却不难闻。路人甲回头的时候,那个人走过转角,所以路人甲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记得是个瘦高的人。
路人甲晃晃悠悠的来到第二十四节车厢,却发现守着的两个警察倒在地上,黄宝强倒在桌子上。
顾天宇:“......”
路人甲:“当时警察想通缉他来着,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大家都不记得他的样子......”顿了顿又道:“嗯,监控里也没找到他......”
顾天宇眯起眼睛道:“所以?你在怀疑我?”
路人甲赶紧摇头加发誓,举双手表示绝对相信他。只是那眼睛里怎么看都写着‘怀疑’两个字!
顾天宇:“......”
路人甲看了看桌子上的钟,说道:“第一站应该已经到了......”
顾天宇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肥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