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过满长,我们才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正因为夜太漫长,我们才会胡思乱想,于是那样的夜就愈发的耐磨。
冷青风站在窗前,看这月光皎洁,映照的后院一片光亮,黑乎乎的一片,彷如还能看到和穆四娘一起站在树下打闹的画面,还有那一口古井,鬼鬼祟祟的廿九想要恶作剧。从树下能看到厨房里,挥汗如雨颠勺的莫归夙,一切都历历在目,想起来又万般不舍。
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就愈发的不舒服,先是秦姝画说起组织里的任务,在来就是穆四娘莫名其妙的生气,然后居然在他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和另一个男子卿卿我我,最后还听说廿九差点遇害,后来各自不欢而散,刚才敲门廿九也不开,躲在屋子里哭。
真是最糟糕的一天,最差劲的一天,今天出门就该看看黄历,究竟是惹了那个扫把星。
冷青风睡不着,站在窗前,他说廿九有错吗?她这般毛毛躁躁会吃亏的,想来多少人打着她的主意,她却不自知,要不教她几招功夫,也好护自己一个周全,想起初见廿九,她就是个见着美男移不动的人,就算教了她武功,反倒更加给了她放肆的理由,想了想又摇头否决,“不妥。”
‘这家的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冷青风这样叹这气,又忍不住想起四娘,想起来又满肚子火,一拳砸在窗框上。早知道今天就不出去了,在家陪这秦姝画。这样既不会错过专门路过的老爹,也不会让廿九和穆四娘分开,这样四娘既不会和宋青书走在一起,温廿九也不会花痴到险遭不测,想来想去都是他的错。
冷青风心意灰灰,多半庆幸,多半失落,真的是犹如打翻五味瓶,真是冷暖自知啊。
想一走了之,突然又放下不下突然出事的廿九,虽然俩人常常拌嘴,也十分合的来,出谋划策给穆四娘惊喜,也算一个战线的战友,随让屡屡失败,但廿九这份心还是不错的,冷青风想来想去,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怎么也得把廿九安顿好,在走,至于四娘?
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在也只有回去和老爹商量商量,把亲事一退就罢了,他下不了手杀她,也不想她死,想她了,还能来看看她,虽然她嘴硬的厉害,明明也对他好,就是不愿意和他成亲,一起生活,他也想过不成亲,就这么过,其实与正常夫妻没什么。
可他又见不得她与别人亲近,尤其是那个叫宋青书的官二代,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有一个做城主的爹吗?见不得她与别人亲近,可她又没有自知,他都气炸了,她还是不管不顾聊的很开心。
他气的没话说,和她争论,她反倒会问“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
自由,谁都想要的吗?他也不是要干涉她,可自由也是相对的自由,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他气的要炸了,还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究竟是她的什么那?
未婚夫?她也不知情,再者她是看不起一个卖冷面的我的。店里的伙计?这到是真的,可这也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干涉她。床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床伴也不能跨过床管她的事。朋友?可他们这样真的只能是朋友吗?
多么尴尬的一种关系呀,这就是所谓的名不正言不顺。他想娶她,并不是要禁锢她,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在意她的,不喜她与别人亲近,因为她是他的娘子,他只是想有一种凭证,能让自己明白,自己是可以正大光明爱她的。
冷青风还是不能介怀桥上的那一幕“和你无关!”这种漂亮话,真是谁都会说,他心里竟然反复的念着,念久了是不就会麻木,可每念一次,心里的都痛的抽搐一下,有人说,爱情里的苦难从来就不会减少,只是习惯了,就感觉不到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做到那。
“和我无关……”真的和我无关吗?无关就无关吧,安置好廿九就离开这里吧。
安置廿九,真是一个苦力活,既不会在出现一个施雍才也不会在遇见一个燕常在,那去给她安置?想要安置女子,尤其是廿九这样的,无非就是给她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
首先是男人,其次是可靠——莫归夙?冷青风望着远处点了点头。
月色正浓,睡不着的远不止一人,每人心里都埋了一算盘,查查点点。
温廿九一手抵着下巴,摇头晃脑的爬在桌子上,一手百无聊赖的拿着针挑着灯芯,看这烛光一跳一跳,桌布被廿九压在身下,像一旁皱着,茶壶和茶杯还在托盘里装着,似乎是没喝过水的样子,昏暗的桌角还摆着一面铜镜,大抵是廿九照了照,自己肿成水蜜桃的眼睛吧,然后又丢到了一旁。
廿九睡不着,一来吃的太撑,二来惊魂未定,主要还是太过牵心,似乎没人懂她。她为什么难过,人生真的得一知己太难,似乎也没人能理解她,她以为冷青风一定是最明白她的,想不到也只会呵斥她,她不想听训斥。
“难道真的做错了吗?燕常在你告诉我,我不过是养成了这样的恶心,真的能改掉吗?你之前说的话,真的应验了。我逃不出习惯的怪圈。”
温廿九搅这灯油,突然又问道“蜡烛,你为什么哭,是因为有人不要你了吗?还是有人要成亲了?还是要去寻找一个虚无的人?这样你就难过了吗?蜡烛啊,没有别人,你也可以燃烧自己的,对吧?没有别人,你也可以照亮一间屋子,哎,你是蜡烛,我说什么,你也不会懂。”
温廿九有些气恼的,丢下针,看这窗外的夜,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廿九抖了抖身子,真是够冷的,起身去把窗户紧紧关上了。
突然听到旁边一声叹惋,想来这声音一定是隔壁的,温廿九才猛然想起,她今天可是看见掌柜的哭的不像样,老板娘还一心要走的决绝的模样。
她大概的猜测了一下,反倒睡意全无的来回在地上渡来渡去,她的事是小,看来今晚还有更大的事发生。
老板娘和掌柜的,发生了什么事,能闹的这么僵,细细的回想一下,又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她好像看到一个湿漉漉好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宋青书?
难道,这和宋青书有关。廿九想这,她真应该去当个查案的,照她这样肯定所向披靡,哈哈哈哈~~~
温廿九吹熄了灯,爬上了床,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她甚至断定,掌柜的和老板娘之间一定有误会,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看老板娘的口气,是要一走了之,她一定要组织,怎么能半途而废那,胆小鬼才会半推而废。
温廿九拽了拽被子,眼泪刷的留了下来“我也是胆小鬼……”于是某位胸怀大志和报复的少女,就愉快的进入了梦乡,不像其他人,月上树梢头,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看这黑漆漆的夜。
穆四娘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门并没有上锁,可某人也不会在回来,大脑是一片混沌的混乱,想不清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猜测猜测的结果就越来越匪夷所思。
穆四娘还是从他对廿九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他似乎是要走了。看吧,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你非他不可的时候,他就要离开。算了,走就走吧,他也不是走了这一次了,大概走习惯了,总想这走,他大抵是受不了她了,走就走吧。
反正不过是一纸契约。她还记得他回来的时候,问过他,她的那张纸那?他说‘烧了,你想要我在写一张。’四娘想想烧了就烧了吧,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事,谁也不傻。
现在想来,他和她称的上的牵绊也没有了。他想走就走吧,好聚好散吗?虽然算不上好聚也不算好散……
他们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穆四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盯着那样漆黑的夜。如果说冷青风是认真的和她说我要娶你,又有很急的事被秦姝画叫走,那她岂不是生气的毫无道理?
可若不是那?也许他只是恶作剧在报复她,可报复什么那?她丢下他和廿九出去吗?哎,若是假的,他为什么会说这是你给我的答复吗?若是真的,那他又去做了什么?
有些事,单是你一个人在想,是想不出名目的,感情这种事,不比单恋,并不是一个人的事,该问的时候,就该问问对方的,说开了,也许心就不在那么彷徨了,可惜穆四娘不是这样的人,她问不出口,她觉得他们只是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不敢先说出口,以免得来他不屑的嘲笑。
可他为什么会嘲笑,看起来还是那样温柔的人,就算不是也不会嘲笑她的吧?
穆四娘在和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对话,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莫名其妙的猜测。
莫归夙焚这一块香,点这油灯,看这书,可心思也不在书上,相较而言廿九更信他,而非他。就因为廿九认识冷青风比认识他的时间长吗?哎……心仪一个人真是一个苦力活。
第02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