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又将手中创伤药交给报事的丫鬟,道:“你在此给他们上药,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许离开此地,此事不可外传,万事,等我回来再行商议。”女又说完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摇身一变,变作公子政的摸样,坐在地上的几个丫鬟吓坏了,正要尖叫,女又怒道:“休要高声,还怕没人听见不成,我若不如此将那成蟜打发了,若是他告到陛下那里去,看陛下不治你们死罪。好好在此养伤,听见没有。”
女又生气起来的样子,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一来,他们个个不敢做声,都乖乖的看着女又出了门,将门闩扣上。
女又出得宫来,见成蟜在厅上等了许久,一盏茶都尽了。女又装做赵政的声音笑道:“成蟜今日好兴致,怎地想起喝酒来了。”
“小弟宫中有人进贡了美酒,就想着与王兄共饮,王兄,来来来,你我弟兄好好品尝下这美酒佳肴。”成蟜笑着想要过来搭女又的肩。女又脸色一变,道:“成蟜美意,王兄心领了,只是王兄今日身子欠爽,想是中了暑气,不易饮酒,我看,你还是把美酒收着,改日再续吧。”
“今日夏风送爽,可别坏了兴致,来来来,你我弟兄喝几杯……啊……”女又一把将她搭在肩上的手反剪与身后,一脚踹了出去。
“我说了改日再续,你若听不懂人话,就休怪我不客气,来人,送客!”女又大喝一声,几名太监跃跃欲试想把成蟜往外请,那成蟜冷哼了一声道:“你今日有理可推脱一二,我怕你熬不了百日。到那时……”
“送客!”女又高声喝令,喷得成蟜一脸口水,成蟜吃了个爆亏,手指着女又气得说不出话,拂袖负气而走。几名太监将他送走,女又心想成蟜话里有话,相比和此事必有关联,变回本身,喝令到:“将大门紧闭,在我回来前谎称公子政卧病,任何人等造访不得开门。”
“赵姑娘,若是陛下……”一个太监低声说。女又在那太监面上吹了口气,那太监就变成了公子政的摸样,女又道:“若是陛下来了,你就穿上公子政的衣服睡在床上,此法三日内不会被人戳破。”
“那三日之后……”太监吓得声音都变得哆哆嗦嗦。
“好了,我三日之内定会回来的,你们把心吞入肚子吧,这几日小心行事,切不可露了马脚,对了,若是我三哥来了,你们可将详情尽诉,他会帮你们的。明白了么!”女又不耐烦的说着。
“我等谨记,姑娘你可要快些回来,我们胆子小,这……”
“好了好了,别和老妈子一样啰嗦了,我这就要去了。”女又回到房中收拾好随身物件,对那个变作公子政摸样的太监说:“你们要保护好自己,勿贪图富贵,忘了恩义。”那太监点了点头,女又一个转身,化作火凤从窗口飞去。屋内众人无不惊骇。
到城西荒宅之时时候还尚早,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她变作人身,点起火把四下打探,无奈眼前太黑,她看到手边有张桌子,她一把将桌子腿扯断在四周点起了火把,这才亮了些。四处荒芜至极弥漫着野兽的气味,也不知道这宅子慌了多久。
女又走进门里,深不见底的大堂,心里隐隐感到了危机,好似深处有一双双兽眼再盯着她一般。她拿过另一根木棍点燃,抛到深处,惊起许多蝙蝠,火把滚落在地上,独自燃烧着,她看着四周的幽暗,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她想起多年前被关在槐荫殿中的一幕,女又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怕黑,此时的她真恨不得一把火将这宅子烧为灰烬,怕就怕赵政藏在宅子里,她心想敌暗我明,反正都是众矢之的,害怕无用,反倒放松起来,她用赤焰在周围点燃一圈火焰护法,在火焰中盘膝打坐起来。
她将眼睛闭上,心里满满通透起来,当心里的光芒越来越大,温暖的光将自己照亮,她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吐纳之间,仿佛听到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姐,你说她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端倪,神神秘秘的。”
“我们在四周布的法阵,你说有没有用,眼看就快到子时了。”
“怕什么,如果今晚她不上当,还有明晚,明晚不行,还有后晚,只要公子政一日在我们手里,还怕她不中我们的计么?”
……
声音虽小,也不似人声,好像是两个人用心语在交谈着,女又调息之间发现自己居然能读懂心语,她脸上爬上了笑意,因为,她已经知道谈话二人的身份。
女又睁开眼睛,站起来,冲黑暗尽头说:“既然公子政是在你们手上,我也就放心了,此番你们不过假借公子政之名义来要挟我,可是你们用错了人质,也不知小女子何处得罪了二位姑娘,要如此这番大费周章,始终,还是枉费心机了。二位若是还不肯现身说教,我这便告辞了吧!”女又说罢,转身朝屋外走去。
忽地狂风大作,风中闪过一个黑色人影挡在女又身前,借着通明火光一看,不是咒月还能是谁。
咒月半边脸隐在黑发里,她阴森的笑着:“子时未到,你急什么?”
“你根本不会伤害公子政,不但如此,你还得好生照看,若是他有一丝闪失,恐怕,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师父绕不了你吧!即使如此,我担心什么,我来只是担心你若是和成蟜他们一流会趋于政势而加害公子政,现在看来,我是担心无用了!”女又讥讽的说。
“你……”咒月从一见到女又开始光斗嘴这一说就从未占过上风,此时更是被女又一语击中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曾看到黑夜中,你二人搀一红衣女子走下马车,而我三哥曾告诉我,你们的师父是朱砂氏,公子政也说,有一红衣女子曾在梦中教他习文练武,诸如种种,我想,公子政你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咒月姑娘你还是大大方方的说吧,你找我来,所谓何事?”女又有些不耐烦的说。
“哼~我虽然不会伤害公子政,可是公子政若是十天半月不还朝,我看你怎么像秦国国君交代。”咒月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
女又闻听冷笑一声,道:“我向来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更何况我本就不受那秦国国君所管辖,她倒是想治我个渎职之罪,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本事,我若是心情大好找个山洞修炼个百八十年再出来,且再看秦国之内是谁当家作主。我看你有时间再此逞口舌之快,倒不如说明你来意,我若能帮你自当竭尽所能,若是不能,公子政就给你们看管了,有你们照看,我比谁都放心。”女又嘴上说到不担心,心里却焦急得很,背在身后的手心冒出了汗。
咒月闻之毫不动色,只是一直看着女又,看得女又心发毛,她摸着那遮住右脸的乌发阴森道:“你知道,我这半边脸是什么样子的么?”说罢用手撩起,乌发慢慢退后,映在火光中的是一张扭曲焦灼的脸,好端端的一张面皮全部皱了起来,肉芽连着肉芽,眉毛不是眉毛,眼睛深深凹了进去,只有个缝隙露珠眼珠子,只是鼻子和嘴巴是完好的。
女又吓得深吸了一口气,咒月又把头发放下挡住那半边恐怖的脸,她冷笑道:“我和姐姐是水狐族族长的女儿,我们本是水狐族中数一数二的绝代佳人,姐姐清秀似水,我则娇艳似火,我们本来生活在北方与世无争,若不是你爹的那一把火,我怎会落得家破人亡面目全非。”咒月说到最后嘶喊了起来,她剩下的半张脸本是十分好看的,却因为怨气五官抽搐着显得十分狰狞。
“我爹?”女又震惊的问,她不敢相信她爹会作出这等烧家灭族的事情来。
“不错,就是你爹。你爹一把火,我整个水狐族现在只剩我和我姐姐,若不是那时我们外出,我想我们也和那些族人都化作灰烬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呢?”咒月咬牙切齿的问。
“你确实应该恨我,父债子偿,你今天,是要拿我这条命去祭奠你的族人么?”
“哼,你算盘打得是响,只怕我肯答应,我那些族人也不会答应吧。”咒月得意道。
“事实如何,我已无从查证,你族人的死和你的脸到底有多少是和我爹扯得上关系,恐怕只有你和你姐姐最清楚。我人已在此,你若是想报仇我随时奉陪。”女又看着她血红的一只眼睛,开始怀疑她说的那个故事。只见咒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道:“把通天钥交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女又听完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灭族之仇,还抵不过一把通天钥,这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你如此宽宏大量?”女又的怀疑得到了印证,刚刚还为此愧疚了一番,现在再看咒月那张扬跋扈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少废话,你是金翅凰的女儿,金翅凰已不存于世,如此重要的宝贝定是交托与你了。”
“关于什么通天钥的事情我几个时辰前已经和你姐姐说得清楚明白,就不再重复了,相信与否与我无关,你还有什么事么,若是没有,我可要回去了。”女又说罢便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