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暑蝉尽,新秋雁来,七月初六这天乃是晋国公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广邀宾客齐来道贺。
逍遥伯府自然也收到了请帖,安家四‘女’与简儿都在受邀之列,尹云娘还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
“‘玉’善妹妹,我一定要去吗?”简儿还没有做好准备再见锦韵侯夫人和成雪乔,而这次去晋国公府参加寿宴,她们是一定会去的。
“去,为什么不去!简儿姐姐你又没做错事情,何必躲着恶人,你放心,今天芍‘药’和茉莉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我也会和你在一起,成雪乔伤害不到你!”晋国公府的请贴上写得明白要几人都去,如果不去会很失礼。
“我身上有你给的防身‘药’粉,不会让她伤害到我的,只是……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们!”简儿不是怕会有危险,她是怕彼此都知道真相后再见面而且还是在别人的府邸,到时候情绪控制不住。
“晋国公府的请贴上写着你的名字,若是不去反而显得不好,如果你真的不想与锦韵侯府的人碰面,到时候咱们离她们远些便是。”安‘玉’善隐隐觉得这趟晋国公府之行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请贴上特意写上简儿的名字虽然没什么特别,但又让她觉得有些刻意。
“那好吧!”简儿也知道晋国公府之行是避免不了的。
这次到了晋国公府,依然是玲珑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把安家的‘女’眷带进了后‘花’园。
尹云娘、梅娘虽然不善与大户人家的‘妇’人‘交’往,但在京城也有一段时间,大小的宴会也参加了些,在晋国公府的后‘花’园也遇到了相熟之人,很快也就与人热聊起来。
而锦韵侯夫人看出简儿似乎有意躲着她,虽心中急切面上还强装笑容,而且故意凑到尹云娘身边与她聊天,希望能拉近与安家的距离。
安‘玉’善瞅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成雪乔,来之前她已经让人打探过,成雪乔是早她们之前就已经到了晋国公府,不在‘女’眷们聚集的后‘花’园她又在何处呢?
为了给晋国公府的老夫人贺寿,晋国公特意请了两台大戏对着唱,闲逛了一会儿后‘花’园,众‘女’眷就分别聚在戏台前听戏。
玲珑公主招呼着‘女’客们,而府里的王姨娘一直扶着国公府的老夫人,显得亲密异常。
有些不爱听戏的年轻‘女’客依旧聚在晋国公府的后‘花’园里,或在凉亭里三五人围坐聊天,或两三人泛舟小湖上,或琴棋书画比较一番,各有情趣。
安‘玉’善则上了后‘花’园一处观景楼,在二楼八面开窗之地坐着赏景,她身边除了有简儿还有安‘玉’若、安‘玉’冉、唐素素和黎悦。
“这宴会真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这样的好天,真应该进山采‘药’。”秋天来了,山里的很多草‘药’都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安‘玉’冉自从嫁入姜家做媳‘妇’就急得不得了。
“二姐,你现在是新嫁‘妇’,反正山里的‘药’草又不会跑,再说二姐夫不是说,姜家在北灵山买了庄子和良田,以后你可以经常去那里。”安‘玉’善见过姜鹏的大嫂,那是一个很温厚也很有韧劲的‘女’子,倒不会怎么为难安‘玉’冉。
“娘说结了婚就是人家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安‘玉’冉噘着嘴微微说道。
安‘玉’善几人一听就笑了,安‘玉’若笑得最大声,说道:“二姐,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听过娘的话,哪次不是打了你之后你还是梗着脖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面对妹妹的揶揄,安‘玉’冉也忍不住笑了,点点头:“说的也是!”
正在几人说笑的时候,又有人走上楼来,安‘玉’善等人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锦韵侯夫人,很显然她是故意到此。
锦韵侯夫人有些尴尬地一笑,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简儿,正待她张口要讲话,突然又听到急急的上楼声,一个丫鬟上来禀告,说是玲珑公主让她赶紧去竹林轩。
“公主可有说是何事?”锦韵侯夫人刚才在戏台前还和玲珑公主见面聊天呢,怎么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就?
“奴婢也不知,公主让您快去!”前来禀告的丫鬟‘欲’言又止地说道。
锦韵侯夫人点了一头,又深深看了一眼简儿,这才下楼来。
“说不定这国公府里真有什么稀罕事发生了,你们看,大家似乎都往一个方向去呢!”安‘玉’若通过打开的窗户往楼下瞧了瞧。
“咱们也去看看!”唐素素也‘挺’爱瞧热闹的。
于是,几人一起下了楼,刚巧遇到通往一处走的几位闺秀,其实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知道竹林轩那边出了事。
待到安‘玉’善几人赶到的时候,竹林轩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站在最里面的是府里今日邀请而来的男客们,晋国公和玲珑公主站在一起,脸‘色’铁青。
“怎么大家脸上的神‘色’都怪怪的?这竹林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唐素素扫了一眼,发现有些男客脸上闪过意味不明的笑容。
安‘玉’善几人算是最后来到的人,对于里面的事情还丝毫不知情,这时身边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声音不大不小地答道:“还能有什么事情,一个忍受不了闺阁寂寞的侯府大小姐和一个国公府的公子在人家的地方做起了龌龊之事,真是给好好的寿宴添了‘兴致’。”
“慕容迟,这里都是‘女’客,你可不要瞎说!”安‘玉’善心头一跳,慕容迟嘴里的侯府大小姐不知怎么她就想到了成雪乔。
这时,外围的‘女’客都朝慕容迟看了过来,谁让他声音都入了自己的耳朵,这样的“风流韵事”就算是闺阁‘女’子,内心深处也是想探知一二的。
“我哪里是瞎说,是亲眼所见,本来邵世子请我们几位男客来竹林轩饮酒,谁知刚走进去,就听到‘淫’邪之声,此处乃是邵世子‘私’人居所,今日又是老夫人寿宴,竟有人做这种事,世人大怒推‘门’而入,没想到妻子还没娶进‘门’,这绿帽子就戴头上了。”慕容迟不咸不淡地说道。
他这话连站在最里面的晋国公和玲珑公主都听到了,自然满场宾客都在心里琢磨开了,邵华泽未过‘门’的妻子不就是锦韵侯府的大小姐成雪乔,难说里面做出羞耻之事的竟然是她?!
“慕容迟,那你说的国公府的公子又是谁?”安‘玉’善已经在人群中看到了冷着脸的邵华泽,很明显当事人不是他。
“说来咱们这位林国公府的二公子也是‘挺’有福气,身子骨刚好一段时间,‘艳’福就不浅了。”慕容迟轻笑一声说道。
“什么?就那个整日眠‘花’宿柳听说还染了一身病的林国公府的二公子?”唐素素就算莽撞这次也没有大声嚷出来,但在场的可都听到了。
就连安‘玉’善都忍不住咳嗽一声,这事太蹊跷了,成雪乔这朵京城娇‘艳’的牡丹‘花’落在一堆烂泥上,内情定是不简单。
简儿则是有些变‘色’,虽然她也不喜成雪乔,但名声受损的毕竟是她的家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表姐,你先带着简儿姐去别处坐坐吧!”看出简儿的异样,安‘玉’善对黎悦使了一个眼‘色’。
黎悦点点头,带着简儿和几位脸皮薄的闺秀都先离开了,安‘玉’若、安‘玉’冉两兄妹倒是兴致颇浓,还使劲往里面凑。
“咦——这不是‘花’间醉的气味吗?”凑到前面的安‘玉’若鼻子超灵地在空中嗅了一下,“不对,还添了别的东西?小妹,你快来闻一闻是什么?”
“三姐,你……”安‘玉’善很想扭头离开,此刻自家三姐脸上的故作疑问她岂是不知。
早两天安‘玉’若就知道了简儿的身世以及成雪乔害她的事情,此刻得知成雪乔“出事”,她岂有不掺上一脚的道理。
安‘玉’善就不相信她三姐没闻出添加的是什么,只不过要借着她这大夫之口说出来罢了。
“不用师妹闻了,除了青楼妓‘女’常用的胭脂‘花’间醉,还有五石散,两者相遇便是世上最强的‘春’‘药’,就是神医也解不了。”说完,陈其人特意看了一眼安‘玉’善。
安‘玉’善随即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是让她不要‘插’手,怪不得大家都在屋外等着,敢情里面还在继续呢!
“灵伊郡主,陈院首说的可是真的?”玲珑公主脸上愈加难看,不管怎么说,今天晋国公府这场寿宴可是办得太恶心了。
“师兄说的没错!”安‘玉’善点点头。
‘花’间醉虽是香味很浓的胭脂,但因为都是妓‘女’买来‘诱’‘惑’恩客的,别说是大家闺秀,就是一般贫家‘女’子买胭脂也不会买‘花’间醉,至于五石散更是朝廷列出的禁‘药’。
“我想起来了,刚才二公子说他闻到了‘花’间醉的味道,然后就一个人不见了,他身上倒是有五……”一位恍然大悟的男客突然说道,但话说道一半就赶紧停了。
林国公府二公子是个‘浪’‘荡’人,经常去青楼妓馆,身上有五石散这种能“助兴”的‘药’物,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再加上,他常在‘花’间游走,对于‘花’间醉的香味可是熟悉的很。
就在这时,竹林轩里面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先走出来的是脸‘色’涨红的林国公夫人和锦韵侯夫人,她们身后是脸都黑的吓人的林国公和锦韵侯,最后走出来的是一身风流纨绔样的林国公府的二公子,并没有见到成雪乔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一丝丝的哭喊声,里面安静的有些可怕。
一看到外边围着这么多的宾客,林国公府的那位二公子先开腔了:“今天这事可不能怪我,我不过是想看看哪位姑娘擦了‘花’间醉,结果一到竹林轩,成家大小姐就朝我扑过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嚷着热,我不过是救人于危难!”
看着这位二公子占了便宜还说的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多宾客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要看笑话的不是自家,他们都乐意跟着凑热闹,这一次锦韵侯府与晋国公府的亲怕是结不成了。
“逆子,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林国公抬脚就踢了一下自己的二儿子。
“爹,我丢什么人!虽然我风流,可我不下流,我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了‘花’间醉和五石散的香味,我身上的根本就没用,不信,您找人验一验这屋里的香,绝对是五石散制成的,而且成大小姐不是抹了‘花’间醉的胭脂,而是用‘花’间醉特制的‘花’粉洗了澡,百‘花’楼醉红身上的香味和她的一模一样。”对于‘花’间醉和五石散,二公子可是行家,没等别人问他,他自己就一口气说完了。
听见刚侮辱了自己‘女’儿的二公子把成雪乔比作妓‘女’,锦韵侯就想一掌劈死他,但是被锦韵侯夫人拉住了。
成雪乔的清白已经毁了,名声也没了,婚事自然也告吹了,这辈子她都完了。
“来人,去把屋里点的香取出来!”事情出在晋国公府,晋国公也觉得有猫腻,为何出事的地点是此处呢。
很快,燃烧完的香末就被下人取了出来,陈其人检验了一下,对着晋国公说道:“二公子说的没错,这香的确是五石散特制而成。”
“把竹林轩里的香都给我找出来!”晋国公大吼一声。
很快,下人就找了出来,全都找陈其人验过,但这些香都是正常的。
“怎么就这一根香出了问题?成小姐没事来竹林轩做什么?这边不都是男客们呆的地方吗?”这时有人提出了质疑。
“查,给我一查到底!”晋国公怒气冲冲,这件事情牵扯到两家国公府一家侯府,绝对不能这样轻易地过去。
一场寿宴还没到一半就散了,出了晋国公府的‘门’,安‘玉’善就被季景初的人接走了。
刚才季景初就站在陈其人的身边,无论是慕容迟、邵华泽还是季景初和陈其人,安‘玉’善都觉得他们知道的内情会更多。
果不其然,到了一处茶楼雅间,季景初、慕容迟和陈其人三个人已经坐在那里喝茶谈笑,显得十分惬意。
“成雪乔的事情你们参与了多少?”安‘玉’善刚才就已经大致猜了出来,肯定是成雪乔要算计别人,结果自作自受反遭了算计。
“师妹果然是冰雪聪明,不过这件事情你可冤枉我们了,一切都是太巧了!”陈其人笑着说道。
“怎么说?”安‘玉’善很想知来龙去脉。
“这件事情要怪就怪那成雪乔太有心计,她事先与晋国公府的老夫人和王姨娘暗中‘交’好,买通了竹林轩的小丫鬟换了熏香,又以为能掩人耳目用了‘花’间醉想勾引自己的未婚夫,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算是身世大白也能嫁入晋国公府,谁想到被林国公府的二公子捡了个大便宜。”慕容迟现在开心的很,只要想到成雪乔要杀了简儿,比今天更狠毒的事情他也能做出来。
“其实一开始,我们四个都在竹林轩,只不过成雪乔只看见了邵世子,还以为他中了招,本想来个美救英雄,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不听劝告,非要‘以身相许’,邵世子也不会放二公子进来,只能说她是咎由自取。”在陈其人看来,只要当时邵华泽拒绝成雪乔之后她选择离开而不是故意脱衣服,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可能会发生。
“本来是想耍她一耍,没想到她‘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也就怪不得别人狠心了!”
依照邵华泽的心‘性’,当时那种情况是不会看着丑事在晋国公府发生的,只是当他从慕容迟嘴里知道了成雪乔的所作所为,又看到成雪乔不知廉耻的样子,极度厌恶才任其发展的。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还没等其他人出手,成雪乔就自己毁了自己,安‘玉’善想着,这或许就是恶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