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到吕超的前半句还是满面笑容,可是当听到后半句,笑容立时不见了,他们静静地看着吕超,希望他是在开玩笑,等待着他改口,但是吕超装作视而不见,对二人不予理睬地继续品着美酒,场面霎时间变得有些沉闷。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呀,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看珊瑚,顺便将她与她的娘亲一起带走,可不是来这黑灯瞎火的鬼地方看你摆谱的。哼!既然陶将军活着,你愿说便说,不愿说拉倒,我们名剑阁有着自己的情报网,完全可以自己寻找。
三思之下,梁清湖挤出一副笑脸,委婉地拒绝道:“侯爷大概还不知道吧,珊瑚曾在庄内向各派承诺过,她选的夫君是温大侠与你其中的一个,你们各有一半的机会,她的幸福应由她自己来选,我已答应她不擅做决定。”他这样说是因为有完全的把握——珊瑚一向孝顺,只要稍微对她一点点暗示,以她在定山之战中对温咏柱关心体贴程度来看,珊瑚是绝对会听从安排嫁于温咏柱,而且是心甘情愿、兴高采烈的。
温咏柱不屑道:“可惜侯爷没有这个机会了,珊瑚小妹现已加入名剑阁,从此以后与我便是同门师兄妹,我与她的亲事已是水到渠成之事。而小侯爷并非江湖中人士,你与珊瑚小妹门不当户不对,娶她是更加的不可能的了……”
吕超脸色十分难看,握着的杯子不断颤抖,终于他强行忍下怒火,把杯子平稳地放在桌上,反驳道:“温大侠这是在吃醋吧,呵呵,我与珊瑚心心相印,扬州城内有谁人不知她已是我吕府的三少奶奶?若是不信,你随时随地可以去打听,试问珊瑚若是不喜欢我,又如何会坦然接受这样的称呼?”
温咏柱暴怒道:“厚颜无耻,那是珊瑚小妹迫于你的淫威不得不假意应允……千古年来,高高在上的富人一向鄙视穷苦出身的下人,你贵为将门之后,又凭什么会娶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温某行走江湖十数年,十分了解你们这些纨绔子弟的心境,你对珊瑚小妹绝对不是真心的。更何况你还是曾经试图杀害过她的凶手,若是穷苦的旁人,或许我会做出让步,惟独是你们这些有着三妻四妾的富豪花花公子们,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得看着她跳入火坑,成为你的玩物,后会有期!”说完,剑光一闪,只听“咣”的一声,桌面上一只盛满美酒的杯子瞬间断裂两截,向梁清湖一招手:“我们走!”
吕超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慢着!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若是不答应,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梁清湖抽出佩剑,冷言道:“哼,你以为依你的武功能拦得下我们吗?”
“本侯的武功自然拦不下你们,可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吕超仰天大笑。
“是什么东西?温某倒是很想领教一番。”温咏柱收起轻视之心,迅疾拔剑在手。
二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是一无所获,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兵器陡然脱手落地,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啊!我们中毒了……温护法,不要管我,快走!”梁清湖武功较弱,眨眼间再也无法动弹。
“未来岳丈,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温咏柱勉强坐起身体,拼命运功逼毒,还不错,瞬间恢复了部分体力,挟起梁清湖迅速往门外闯去。
“二位是贵客,还是不要走了吧。”吕超轻轻一击掌,自屏风后闪出十位手握钢刀的劲装大汉,密室门突然打开,由门外走廊内又有大批死士一涌而入,每人手中皆握着寒光闪闪的连弩指向二人,趁此机会,吕超骤然出手,手中的长剑由后面也顶在了温咏柱的后心上。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卑鄙小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珊瑚嫁于你。”梁清湖怒道。
“最好杀了我们,否则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逃出来杀了你。”
“此言差矣,岳父,大舅子,我们并无任何仇恨,我又怎么会伤你们?出此下策也是迫于无奈,本侯会证明给你看,我对珊瑚绝对是真心的。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委屈一段时间了。只要珊瑚从了我,我自然会放你们出来喝我与她的喜酒的……来人,把他们请下去好生伺候。”吕超向众手下一挥手,不在理会二人的漫骂声,若不是因为喜欢珊瑚,依照他以往的脾气,早就一剑一个把他们变成了尸体。
待人群散去,吕超缓步走出密室,取下走廊内的那支冒着蓝烟的火把,喜眉笑眼的自语道:“这下再也无人干扰我和你在一起了……珊瑚,你的手艺真是不错呀,不愧为制毒高手,还好我问你讨得的解药多,否则,我也成一堆烂泥躺在这里了。真没想到你会是如此粗心,也不知道给你的亲人们送一些解药防身,你没想到吧,这下连你的义兄、义父也会被你这无色无味的火烟之毒放倒啦。嘿嘿……珊瑚,我会让你看一出好戏,从此死心塌地的爱上我。”说话间,眼中的温柔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放射出狼一样的狠戾光芒:“哈哈,原本是想把你训练成为我的得力先锋,未想到把你当作后盾更为有力,我要你大批量的制造这种东西,不,还有那颗威力十足的‘轰天雷’……看看天下,以后还有谁再敢与我吕超抗争?”
……眼前的一切,令珊瑚通彻心扉,过度的悲伤使得整个人几乎崩溃,若不是丫鬟急忙上前搀扶,她几乎就要昏厥倒在地上,勉强站稳身形,头疼欲裂的蛊毒发作前兆又出现了,恍惚中,身边的唐大人及时在她的背部的“大椎”穴上点出一指,一股清凉之气只冲脑门,使得珊瑚瞬间清醒,想起了一切。就在刚才,她在酒宴上与两位大人狂饮间,一名丫鬟匆忙前来禀报,说是大夫人厢房发生重大事情,温大哥看上了大夫人,想要强行据为己有,被义父出手阻止,结果二人打了起来……请她立即过去一趟。
起初珊瑚还以为是侯爷醉了,在故意夸大其词,引她去厢房想强行行其好事,她淡然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继续同两位大人拼酒拉关系,打算在适当的机会借助二人的势力一同对抗天犬。后来在丫鬟的苦苦哀求之下,又有两名大人答应的亲自陪同下,她才极不乐意地同意去看看,没想到刚一来到这里便亲眼目睹了一件令人火冒三丈的大事,这一切比丫鬟口头传来的消息更糟糕——厢房门口,义父后颈遭到重创,已成了不能动作言语的“植物人”;厢房内,朦胧中的吴倩则是衣衫不整,在纱帐中哭哭啼啼,寻死寻活;在往院中看去,几十名侍卫与受了剑伤的吕超正在合力堵截着温大哥,看得出侯爷十分仁慈,因为是要制止,所以并未用尽全力,反而处处留情,然而疯癫状态的温大哥嘴中一声声沙哑的低吼,似乎是蛊毒发作,力大无穷且招式奇狠,一剑划过,立时有几名侍卫挂彩,这时的唐简一跃而上,由身后猛然发动暗器袭击,一举将温大哥制服,而后麻利地喂下了一粒蛊毒解药,温大哥立即清醒,拼命地挣扎动作,因穴道被制,只得深情地望着自己。
义父,你说话呀,是我没有用,我武功尽失无法动用内力探脉行医,更无法登山涉险在绝地找到珍稀药材医好你,我对不起你呀!温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想女人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啊,何况,为了报恩我已答应嫁给你啦,只是嘴上没说明罢了,这种事情你让我一个未成年的女子又怎么好意思开口言明?难道你从我的行动中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情谊吗?……我呆在吕府只是想将侯爷领上正路,会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向侯爷解释清楚再离去,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亏欠吕府的更多,我更加无法离开了!身不由己想要凌辱大夫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下这么重的手伤了义父?看来,师父他老人家是对的,这一生只有我才能留在你身边看护你,否则会伤了更多的人。唉,一个天犬已经让我够烦心的啦,说好,让你一个人来的,你偏偏还带着义父来添乱子,一病一伤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又该怎么应对危局?这可该怎么办呀!
珊瑚悲痛地坐在椅子上黯然落泪,表面上看,她的痛苦表情与一般的孩童伤心时没有两样,甚至来说,显得更加可怜无助,可事实上她的脑子一刻也没有闲着,而且思路越来越宽阔——我怎么感觉事出蹊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首先是唐大人身手敏捷,根本不似醉酒,这样说来,吕超也是假意醉酒,以屈大人的酒量那更不用说了,也是在佯装醉酒。那么,他们这样装醉是为了什么?其次,我已经亲自体验过蛊毒发作的状况,发作前那是要有一个触发的条件,可依照温大哥的顽强定力,上次在闺房中那么挑逗试他,他都可以忍得住,依大夫人的外貌,不可能呀,那这次究竟他又是受到了什么样更强烈的刺激?他的声音一向粗犷洪亮,怎么又会有沙哑的声音?
珊瑚疑问重重,思索间猛然抬头,目光恰好迎上了唐简悄悄递过来一个善意的目光,随即转瞬不见了。
“吕侯爷,多谢你的美酒,既然珊瑚小姐已醒来,应尽早送入官府,明日即可为圣上祈福,我们还要回府做一些准备……这两名嫌犯虽是毒性发作所致,但我们还是需要依律带回去取证,先告辞了。”
这些碍事的闲杂人员早就该滚蛋了!没了苍蝇的骚扰,这下珊瑚该陪我洞房了吧,吕超一施礼,窃喜道:“有劳二位大人,请放心,明日我一定将珊瑚平安送来。”
几名侍卫押着珊瑚的两位亲人匆匆向院外走去,跟在后面的两位大人仍是一脸的醉态,缓缓行走的步伐显得凌乱而散漫,在即将走出圆形月门的时候,忽然唐简一个趔趄几欲摔倒,近身的一名侍卫急忙搀扶。
“都退下,本官还未醉……这棵大树好奇怪。怎么它的树冠长在了下面?”唐简摇晃着不灵活的脑袋说着醉酒的疯话,迈出两步又是差点摔倒,那滑稽的模样立时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唐大人不,不,……你说得不对,依本官它的树冠是长在前面……”屈大人官帽歪戴,更是醉得不成人样,不料在说话间也是脚下一滑,一个好大趔趄之后勉强才站稳了身体。又是惹得唐简一行人一阵大笑,随后二人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说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