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够一走了之,珊瑚也不会选择走,若是对方人手众多,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选择逃跑。可是来人只有一个,自己这一方人手众多,如果连对方一个人也不敢照面的话,那还有颜面在扬州立足吗?
珊瑚自认为这样人未见,就做缩头乌龟式的逃跑,完全是懦夫的表现,不仅会丢了江湖中神医一门的身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脸面去见师父,而且还会损害到义父义兄的威名。更何况刚才的胜利鼓舞着她,虽然被生擒侥幸逃脱,但那样的紧张又刺激使她余兴未消,仍未过足瘾。两个打一个的群殴机会可不是这么容易寻到,既然有傻子送上门来的,又何必回避拒绝。
“哈哈,又来了一个不长眼的。刘大哥,准备迎敌……姐妹们,快藏进车内。”珊瑚刚迈出一步,脚被地上的石子扎得生疼,忙道:“你们谁给我扔一双鞋子出来呀,总不能让我这位鼎鼎大名的珊瑚大侠赤脚上阵吧。”
“嘻嘻,小姐接着!一定要狠狠得教训他,为我们姐妹出气!”
鞋子扔了出来,珊瑚握到手中却再也没有时间去穿,因为那骑着快马的武士已经掠到了面前勒住缰绳,正打算将马儿停下来。
先下手为强!趁对方立足未稳,她当即把手中的绣花鞋砸向了马上之人,快速起身抓起身边的钢刀迎上前去。
珊瑚动手的同时刘士金也配合着出手了,由侧面来了一个飞身扑,打算把马上之人扯下来,可是却被对方匪夷所思的奇妙身法躲开,他还未落地,便被对方点住了大穴,挟在了腋下动弹不得。
珊瑚大惊失色,连忙挥刀救援,她担心着刘士金的安危,攻击得速度也更快了,可是那武士一身扎实的武功,太过强悍!珊瑚乱砍乱剁,近似疯狂的攻击被那武士毫不费力的一一挡开了,更奇怪的是,武士象是在有意戏耍她,不仅不作任何攻击。反而几次擒住了她,又马上将她放开。
珊瑚又气又恼却不气馁,再重复着十几次的徒劳进攻之后,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水淋漓,发软的手再也握不住刀,飞针也几乎耗尽。终于她彻底死心放弃了进攻,横掌于胸愣愣地站在那里,鄙夷地看着对方。
“我认输啦,阁下要杀便杀,何必戏弄?你无聊不?想把本小姐姐活活累死呀,这样猫捉老鼠的玩法不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吗?……士可杀,不可辱!给我个痛快吧。”珊瑚面无惧色,闪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随意地拨了一下前额的秀发,无形中显示出一种大义凛然、慷慨激昂的英雄气派。
还未等武士说话,她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了个人似的,如同受委屈的孩童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抚摩着那只小巧的光脚,恢复了娇柔女子才有的声音:“哎哟,痛死我了,好汉也不好当啊……那位杀手朋友,你能不能晚一会儿再杀我?我想穿鞋子,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光着脚上路呢?还有,你没看到我很累吗?总得让我休息一会吧。”
被控制住的刘士金被珊瑚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内心更是万分焦急:生死关头,仍是如此顽劣,珊瑚妹妹,你不能认真点吗,若刚才不管我,完全有时间逃跑,这下彻底完了!
躲在车内的众女子听到珊瑚的前半句一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准备冲出来,而听到珊瑚的后半句皆晕倒!
武士也不答话,他放下了刘士金,然后将刚才珊瑚扔的鞋子从身边取出,丢了过来。
珊瑚伸手接过鞋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脚丫,旁若无人的用双手揉了起来,享受了一会儿,迅速穿上鞋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容可掬道:“呵呵……多谢了,等过些时日我不想活的时候,再把命送于你好了……哇!差点忘记了,我这里有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可与你有关,你要不要听呢?”
“是什么秘密?”武士声音虽然粗哑难听,十分霸气,却又好象对珊瑚的话十分感兴趣。
“嗯,咱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该很饿了吧,我看不如这样……你赶紧回去找个酒馆点上一盘香香的牛肉,啃上几口冒着油的叫花鸡,再喝上几坛女儿红,那感觉多好啊……”她比划着吃美食的动作,沉浸其中,那极具夸张的表情,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享受感,仿佛眼前的摆满了珍馐美味。
忽然珊瑚神色一凛,又变得一本正经:“再耽搁一会儿城门便关了,此时你快些回去兴许还赶得上,祝你吃好喝好,夜里榻上不尿尿!恕我不送,咱们后会有期!”
一会儿命都没了,还能如此轻巧地在这儿讨价还价,当对方是傻瓜吗?连死之前还这般轻松,珊瑚真是与众不同啊!刘士金与女子感叹之余又被珊瑚的古怪逗乐了。
“哈哈哈……珊瑚小妹怎么不打了?大哥看到你又进步了,很是开心。”一种久违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充满着豪爽与亲切,武士缓缓摘掉面罩大笑起来。
“你是——温大哥,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你这个坏蛋哥哥就会欺负小妹,快放了刘大哥,他是好人。”珊瑚喜出望外,欢快地蹦跳着迎了上去,完全没了刚才的沮丧:“姐妹们全出来吧,他是我的义兄。”
温咏柱翻身下马,解开了刘士金的穴道,一拱手:“这位兄弟,方才多有得罪,多谢你保护珊瑚小妹。”
刘士金诚惶诚恐还礼道:“不敢当!能有幸认识江湖鼎鼎大名的温大侠,是在下的福分。保护三少奶奶,是在下分内之事。”
“我不是三少奶奶,我还未成年呢……哎呀,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温大哥,你认识这个毛贼吗?在你来之前,他竟敢打劫我们,还好,被我们制服了。”珊瑚不想再做无谓的解释,连忙改换话题,指着被打昏的“毛贼”问道。
温咏柱揭开昏迷“毛贼”的面巾,当看到此人竟是江湖上通缉已久的江洋大盗孔涯,大为吃惊,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是被你们所伤?……你们可知他的武功有多高?你们可知曾有多少武林豪杰死在了他的手中?”
“小妹,你真是太胆大妄为了……若不是为兄途经这里,你险些出了大事。为兄要将他带走!”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连封了孔涯的七处大穴,当看到周围的众女子,又问道:“这些姑娘们又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自从我离开布庄随吕侯爷回府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众人上了马车后,珊瑚与温咏柱同坐一车,两人互相倾诉着各自的经过,而刘士金骑快马回吕府复命去了,三辆马车则在车夫的驾驭下飞快驶向了布庄。
酉时朝阳客栈内,冯知县的两个侍卫周广与王松刚一走进厢房会合,便被房内暗藏的数人偷袭,而门外也被吕府的侍卫团团围住,二人武功不弱,在人数众多的包围中硬是杀开一条血路,破窗而逃,二人抢过两匹马,乘着夜色,甩掉了后面的追兵,逃出了扬州城。
王松的一条手臂受重伤,他疲惫地捂着伤口,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微弱了许多:“周广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回陈州去搬救兵吗?”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又有伤在身,扬州城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走不了的。眼下还是先找个地方养伤,再伺机救出冯大人……”周广比王松更惨,背部长长的一道刀伤,深可见骨,不断涌出的血水湿遍了全身,使他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人,他勉强说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直接伏在马背上昏过去了。
王松见状心中一急,飞快地跳下马,扶着摇摇欲坠的周广,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紧张的面色才渐渐恢复正常——还好他仍活着。他只得弃马与周广同乘一骑,在路上焦急地搜寻着人家。
行至二里,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庄,王松大喜,背起周广敲开了一家农户说明来意,又塞了一些银两,农户二话不说,急忙将二人让进门,两侍卫总算有了安身养伤的地方。
可巧的是,这户人家,竟然是当日珊瑚连夜赶往扬州城之前,留下银子取走衣裳的洪彬一家。
翠红楼果然是扬州最红的妓~院,当吕超赶到翠红楼的时候,翠红楼恢复了正常,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识相的话,快把人交出来!”吕超率先冲了进来,剑尖直指老鸨的咽喉,厉声喝道。
“住手!虽然你贵为候爷,也应遵循本朝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你眼里还有王法吗?”唐简带着两个便衣侍卫摇晃着脑袋,从顶楼缓缓走了下来。
吕超忿忿地收回了佩剑,咬牙道:“好,只要交出本侯府邸的三夫人,本侯马上就走。”
“哎哟……你的那个三夫人拐跑了老娘的十几位姑娘,我还没找小侯爷要人呢。小侯爷却找上门来倒打一耙,今日你不赔银子,休想离开这里。”老鸨尖着嗓子阴阳怪气,让人看了恨不得狠狠揍上一拳。
珊瑚姑娘带着这里的卖身姑娘跑了?那意思是说珊瑚已经不在这里,而是平安地逃走了?哈哈,只要逃过了好色的唐大人,这比什么消息都好。
吕超忍住揍人的冲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随即扔下一把银票摔在了桌上:“银子可以赔给你,不过,她身边的两个侍卫哪里去了?”
“哈哈,小侯爷爽快,你的那两个侍卫……”老鸨接过银票,本打算交出宋阳,当看到唐简的暗示,却改口了:“自是跟着小侯爷您的三夫人跑了,这有唐大人做证,你放心好了。”就算日后小侯爷找来算帐,她也可以完全推给唐大人的身上。
“不错,本官可以作证。”唐简皮笑肉不笑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算是证实老鸨的话,见吕超还不甘心,于是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好像你的三夫人还未答应与你成亲,不如送给本官做小妾,这次庞太师给的所有奖赏都算你的,如何?”
“休想,珊瑚姑娘是本侯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她,劝你别打她的主意。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吕超愤怒地一掌拍碎桌子,带着一群手下扬长而去。
唐简望着远去的吕超,狠很地吐了一口吐沫,笑脸也变成了阴狠之色:“不识抬举的东西,抢了本官看中的两个女人,本官迟早要抢回来的。先让你得意一会,珊瑚小美人我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