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让开!闲杂人等统统回避!否则刀枪无眼!”酒楼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甚至有马鸣嘶叫声夹杂其中。
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士兵正在往这里赶来。
刘景真的是急了,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给了这人重重的几巴掌,嘴角都打出了血迹,“既然你不走,那我今天也在这里陪你了!”
刘景一把抢过桌上的一坛酒,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也开始“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酒,“呸,这什么鸟酒,一点滋味也没有,要是有黄金酒就好了,那才叫男人喝的酒!”
这人突然停了下来,一直看着刘景饮酒,似乎忘了自己的左手还拎着酒坛。
“听说过中华酒庄吗?”刘景擦了一把嘴,手里的这坛酒就已经全部灌进肚子里了,就算酒劲比较小,但是量却不小,刘景一时觉得难受。
这人点了点头。
“听过就好!”刘景一下子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来一把刀,朝着角落里的一名士兵掷了过去,刀尖险而又险地从士兵耳旁飞过,深深地扎进了后边的墙壁上,溅起了一蓬白灰,“不想死的,马上给我滚下下去!”刘景大喝了一声。
那名士兵被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双腿之间流出一阵淡黄色的液体,一时忘记了怎么走路,只好努力地爬着向外边滚去,二楼其他的几名士兵见状立马也向楼下走去。
二楼再无士兵,刘景这才放心地说道,
“这中华酒庄就是我一手所开,平日里美酒喝多了,再喝这种稀松平常、淡出鸟毛的酒,根本品不出什么味道。不过,今天不一样,我看这位先生真是好胆量好气魄,所以就舍命陪君子一回,这酒跟着也有味道多了。不过,终究还是可惜了,不能与这位先生在我那酒庄里拼酒,那才叫一个人生得意!”
刘景又从桌上拎起一坛酒,一掌拍开封泥,冲着这人的左手拎着的酒坛碰了一下,“先生去过北边吗?实话告诉先生,我是从马邑郡过来的,没什么太大的才能,不过志气还是有一些的,那就是希望有一天北方边境不再受突厥之害,所以,先生你可知我在马邑郡有多少的护卫吗?”
这人摇了摇头,放下了左手中的酒坛,专心看着刘景。
“不瞒先生,北方边境十成的走私生意被我独自垄断了八成,为此我建有三千的骑兵护卫和七千的步兵护卫,连马邑郡官府的士兵人数都没有我的护卫多,所以这次进京来就是想靠着走走关系弄一个合法的名声。”
“也许有人会说我这是想造反,甚至马邑郡的太守给他的老师陆相国写了一封关于我准备造反的密信,不过现在我却平安无事,顺利拿到了马邑郡郡尉一职,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能走到这一步。”
这人听着听着突然大笑了起来,“看来这世道真的已经变成了小人的世道,就连一个走私出卖朝廷利益的商人也能捞到一官半职,真是喜闻乐见啊!”
刘景却不以为然,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朝廷?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怪不得你会如此落魄!朝廷是做什么的,其实你内心也很清楚,不过是为了维护皇族和世家们的利益罢了,前晋风光一时的士族现在已经被世家所取代,像先生这么落魄的士子比比皆是,先生大可不必如此!”
“你叫刘景?”这人突然开口,打断了刘景的话。
“原来先生识的我?”正在灌酒的刘景猛地呛了一口。
“看来你记性真的不好,几天前的夜晚咱们还刚见过,这会儿你就忘了,也对,那天晚上有那么多的美女在你身边莺莺燕燕,你能记起我一个大男人才叫怪事!”
“先生也会幽默啊~!”刘景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对先生有一种相似相识的感觉,所以今天也就豁出去了,看来先生还真是那天晚上跟在我身后的人。”
“楼下已经被士兵围满了,你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不觉得人生很遗憾吗?陪着一个陌生人赴死?”这人便说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扎着右胳膊和后背上的伤口。
刘景忍不住瞄了一眼楼下,果然,一楼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会儿站在最前边的士兵们正在穿着后边士兵递过来的铠甲,浑身臃肿的像一个圆柱体,也不知道已经裹了多少层,也不怕一会重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先生不想死了吗?”刘景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本是想来着,不过今天我已经欠了你一个人情,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欠着别人的人情无法偿还,所以今天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了。”这人三下两除二的就把身上的伤口包扎的严严实实,不过外衣却没有了。
“楼上的两个人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外边是两百士兵和一百弓弩手,今天你们无论如何也休想逃出生天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少吃一点苦,少受一点罪!”
楼下传来了官兵的劝降声,刘景走到窗户边,悄悄地开了一条细缝,“嗖”的一声,一只羽箭飞了过来,刘景急忙关上窗户,羽箭还是破窗而入,不过力道却小了很多,没飞多远就落在了地上。
“奶奶的,没本事你装个球啊!”刘景对自己暗骂了一声,这穷酸酒鬼功夫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文的怎么样,能不能治国安邦?能不能指挥千军万马?万一捡回去的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那自己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可是亏大了。
楼下是无论如何冲不出去了,另一边的窗户背后也肯定布置了许多的弓箭手,反而最简单的就是就是从刚才的那扇窗户跳出去,外边就是大街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要能混进去就万事大吉了。
药房内,杨单和另外两名护卫还在泡着药浴,用老大夫的话说,那就是要坚持泡个十二时辰,直到遍布全身的红疙瘩消去为止,先前还有伙计在旁边一边烧火一边加着刚熬好的药汁,所以三人不曾敢到水冷。
不过,在伙计们被官兵带走以后,这里就没有人管了,水的温度也慢慢下降,虽然才刚刚入冬,但是外边的气温已经很凉了,很快三人就被有些受不了。
“伙计!伙计!”杨单实在受不了了,冲着外边大声喊了几句。
此时,刘姝带着红儿就在外边等着,听见了杨单的叫声以后,就问了一声,“杨叔,是我,姝儿,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房间里杨单立马回应道,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在打着冷颤:我的大小姐啊,你什么时候不能来,偏偏这个时候在门外,这不是成心办坏事吗?
杨单不开口,却不代表杨丹身边的两个护卫不开口,“伙计哪里去了?赶快叫来啊,水都凉了,冻死我们了!”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杨单狠狠地小声训斥道,“就你们冻死了,难道我不知道吗?趁着这个绝好的时机,应该好好练功,明白了吗?”
刘姝此时也明白了刚才杨叔为什么叫喊,这么冷的天气,万一杨叔在冻坏了怎么办?刘姝心中也担忧了起来。
“红儿,要不你进去给帮帮忙?”刘姝试着问了一下。
红儿立马摇着头往后退,脸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小姐,真的不行啊,他们三个都没有穿衣服的,我还没长大,看了眼睛会坏掉的。跟我们一起来的不是还有一个车夫吗?可以把它叫过来帮忙啊?”
“好注意,我怎么没想到呢?”刘姝说完就向药铺门口走去,红儿在后边急匆匆地跟上。
路过药铺前堂的时候,刘姝忍不住着用手帕捂着鼻子,先前还很冷清的药铺,此时到处都坐满了受伤的士兵,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药味,刘姝感觉有些难受,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你这臭娘们,从哪里冒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这些受伤的兄弟们吗?我们这些兄弟个个都算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为你们的安危这才受了伤,你不感激我们也就罢了,反倒嫌弃我们,是不是成心的?”
突然一个只剩一只眼睛的壮汉两手大张拦住了刘姝的去路,说话的时候脸上尽是坏笑,舌头不断向上舔着自己的嘴唇。
“我不是这意思!”刘姝放下了捂嘴的手帕,急忙解释道,“我是对这里的气味有些不适应,壮士千万别误会了。”
“误会?怎么会误会呢?这么多兄弟今天那是看的真真切切,是不是该给我们点补偿?”独眼士兵一边说着,一只手很不老实地想往刘姝的脸上摸去。
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哄笑,看向刘姝和红儿的眼光都是绿色的。
红儿急忙站了出来,一掌狠狠打在独眼士兵的手上,又把小姐护道自己的身后,“亏你还是当兵的,手脚怎么这么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