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叶儿家的情况和连蔓儿家不一样,要连叶儿能够劝听连守礼,没有些外力,是行不通的。过去的很多事情,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这次打桌椅的事情,就可以作为一种外力。连叶儿可以借此机会,规劝连守礼。至于要规劝连守礼什么,这并不需要连蔓儿来告诉连叶儿。
而这毕竟是连守礼和连叶儿父女之间的家事,连蔓儿并没有要求连叶儿一定要怎样怎样,决定的权力在连叶儿的手中。
而连叶儿的选择也很干脆,因为她早就不赞同连守礼的某些言行了,只是虽然苦劝,连守礼却一直都不听。
能有这样一个契机,连叶儿也很高兴。
“蔓儿姐,我跟你说……”连叶儿高兴了,话也就多了,巴拉巴拉地就跟连蔓儿絮叨起连守礼那些让她和赵氏堵心的事,这些事,自然都与老宅有关。
“怎么劝都不听,把我和我娘的话当做耳旁风。其实人家对他可不像他想的那样,就是看咱们两家好,让他来回跑腿。打算着,我四叔好歹也得给我爹点面子啥的。……还总跟我们打听你家的事……”
“一开始,咱奶还问过我两回。我爹他又不能来后院,知道的就是外面大面上的事,在外面也能打听着。我和我娘总到后院来。咱奶就问你们的事,吃啥穿啥她都问,我没搭理她,我就说我啥都不知道,她想知道,让她自己找你们问。她才不问我了。……因为这个,还跟我爹说我坏话……”
连蔓儿暗笑,别看每次去老宅,周氏总是抬着下巴,对她们带答不理的,也不和她们说话。可是这背地里,却对她们很关注啊。
连蔓儿有些事并不瞒着连叶儿。是因为她知道,连叶儿在很多事情上和她的立场相同,而且,连叶儿也是个聪明的,有分寸的孩子。
姐妹两个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别的话题。
“对了,要吃晚饭那会,芽儿她娘又上我家去了。”连叶儿告诉连蔓儿道。
“她现在还天天往你们家去?”连蔓儿就笑道。
“一天都不带落的。有的时候,一天还不止一趟。”连叶儿就道。说起来,人的感情复杂,很多不由自主。连叶儿一家开始的时候很烦何氏。可是时间长了,竟然有些习惯了。现在,何氏去连叶儿家,还很能和赵氏唠上一些闲嗑。
“谁家的事她都知道,我娘不大串门,有她天天上我们家去,村里的事我们都能知道个大概。”连叶儿就道。
“今天她跟你们说啥了?”连蔓儿就问。她知道连叶儿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何氏,想来何氏是说了什么话。
“那不是四郎今天去上工,还去大姑家了吗……”连叶儿就道。
“可不是。”连蔓儿笑了笑,连兰儿竟然答应让四郎借住,这让她颇有些吃惊。“我还真奇怪,他们爷俩是咋说的?”
“芽儿她爹回来说是大姑答应了让四郎借住,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连叶儿就告诉连蔓儿道,“是四郎死乞白赖要住的……”
何氏到连叶儿家,说起四郎以后要在连兰儿家借住的事情。原来并不像连守义回来时说的那样顺利。一开始,连兰儿百般推脱。但是连守义也不是一般人,就将从前连兰儿如何巴结连守仁一家,后来连守仁去了太仓做官,连兰儿又得了多少好处,还有近来是如何借住连守信和五郎的帮助,才脱了牢狱之灾的事情等等都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扒皮。
扒皮之后。又用话语将连兰儿给将住,让她再说不出不让四郎借住的话。
“芽儿她娘还说,她说大姑这些年从家里捞了不少,总借娘家的光,现在就给四郎一个住处,那是应该应分的。”连叶儿又道。
“我就说。不可能是情愿答应的。这也就是芽儿她爹,换个别人,估计就说不下来。”连蔓儿就笑道。
连守义耍起横和赖皮来,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架的。而且,连兰儿确实从连家得了许多的好处。
“蔓儿姐,你没看着,芽儿她娘说四郎去纸扎铺子干活,她可得意了。还说那个铺子,看着可体面可好了,好像四郎马上就出息了似的。”连叶儿又对连蔓儿道。
连守信和五郎托人找的活计,自然是捡好的找。
“这个机会是给他们了。出息不出息,那还得靠他们自己争气。”连蔓儿就道。
“芽儿她娘还跟我和我娘打听来着,问你们今天是不是去教训继祖哥他们了。”连叶儿又告诉连蔓儿道,“还说,继祖哥一家就是欠教训,说咱爷咱奶偏心眼……”
连蔓儿笑了笑,没说什么。今天特意选的连守义不在的时候发作连守仁、连继祖,自然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连叶儿心里高兴,和连蔓儿一直说到掌灯时分,才到东屋叫了赵氏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他三伯娘今天跟我说话可加着小心了,我劝了她半天,才让她安心。”赵氏和连叶儿走后,连蔓儿一家坐在一起,张氏就叹道。“不管咋说,现在总算是分家另过,她也算是熬出来了。可我看她,腰板还是不咋直溜。”
赵氏的心结和连守礼一样,都是因为没有儿子。
“娘,你放心吧,我都跟叶儿说清楚了。等叶儿回去,跟她爹娘好好说说,管保啥事也没有。”连蔓儿就道。
“那就好。”张氏和连守信都道。
连蔓儿就又将连叶儿告诉的,四郎是如何能够借助在连兰儿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是这么回事啊,我说那。”张氏做恍然状。
“这么着,是有了住的地方。……要是他大姑能诚心帮着照看照看,就不一样了,哎。”连守信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家人都没说话。
……
年根底下,连蔓儿一家都非常忙碌,除了各处盘总账,还有家里准备过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年礼。
这个年代讲究礼,这个礼,包含着各方各面,尤其是这种年节、大事小情的礼尚往来,更是丝毫不能疏忽。
连家的这件事,就交给了连蔓儿。今年要送的年礼,又比去年多了一倍不止。连蔓儿虽然记性好,去不敢只凭脑子里的记忆行事,还是乖乖地将各种人情往来的账册都搬了出来,仔细地拟了年礼的单子。然后,又召集一家人坐下,一份份地商议,做些添减修改。
有些人家的年礼,打发管事的送去就可以了,有些人家的年礼,却非要连守信、五郎和小七亲自出面才成。
那些官面上的往来自不必说,还有亲戚家的年礼,尤其是今年家里少了一口人,却多了一个嫁出门的姑奶奶。
吴家的那份年礼,比往年又加厚了一些。另外,家里年前都添置了新衣裳,连蔓儿还添置了不少新首饰,连枝儿虽然嫁了,可连蔓儿和张氏还是给连枝儿准备了一份,就都放在了给吴家的年礼里头。
这个年代,心疼闺女的富有之家,不仅在陪嫁的时候,将闺女的一生吃穿用度都打点齐全了,年礼上面,更是包了闺女小半年的吃用。
比如张家,也不是大富之家,但是每年给张氏也不少送东西,就是为了让闺女和外孙们能好过一些。连蔓儿一家给连枝儿准备的年礼,也是无所不包。
另外就是给老宅,还是给张家的年礼,都比往年又厚了一成。
就是连蔓儿自己,也准备了一些针线和小玩意儿,打算过年的时候送人。
所谓礼尚往来,连蔓儿这边一手往外送年礼,一手就往里接年礼。张家的年礼还和往年一样,早早就送到了,是两大车的山货,各色果子、果干,还有李氏放养在果园里的老母鸡,今年还新添了锦鸡、野兔、狍子等。
来送年礼的是张庆年夫妻两个。
“这些……”张氏就指着那些锦鸡、野兔,“自家产的就算了,可别还另外花钱买这些。”
张家不是猎户,这些猎物要从更远一些的深山里的猎户手里购买。
“大姐,这有啥的。你别看这些东西,兴许到了这边集上还挺金贵的,在咱们那,我们去买,花不了几个钱。再说,咱家现在比以前强了,这几个钱不算啥事。”张王氏就笑道,“就是给姐夫,还有外甥、外甥女们尝个新鲜。”
唠了几句家常,就说到了学堂的事。
“……姐夫让人给捎了信儿,我们一听可就高兴了。家里商量了,都乐意让小龙和小虎来上学。就是以后要麻烦大姐、大姐夫。”张庆年和张王氏笑着道,“这俩孩子可比不了五郎和小七,他俩没那么灵。科举啥的,都不敢想,能认俩字,学点本事,以后比我们强,那就行了。”
能够进连家办的学堂,还能就近住在连蔓儿家,有张氏这个亲姑妈照看着,以后还能与五郎、小七他们更多的亲近,张家是千万个愿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