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群英会一共有一百六十人报名参加,初赛两两对战,一共要举行八十场比赛,皇宫对时间的安排是上午先举行四十场,下午再举行四十场,分成两段,而上午最后的一场比赛,也就是第四十场比赛,终于在午时三刻时来到了。
第四十场比赛,四十号陈桦,道玄中境,对战五十二号苏炎,山海上境。
苏炎平静地紧了紧腰间的霜天剑,在苏小霉和秦圣的鼓励声中不疾不徐地穿过人群,向琼玉楼步去,走到最前方时,却见唐棣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唐陵则微笑着点头致意,苏炎心头一暖,微笑回礼。
走上光滑的大理石擂台,苏炎心神安定下来,心如古井,湛然无波,遥望着对面的陈桦,拱手作揖互相为礼。
礼毕,苏炎右手迅速微微抬起,霎时间空中生出一道凌厉无匹的掌风,向陈桦破空劈去!
陈桦感受着这道强劲的掌风,眼神微凝,毫不犹豫地拔出鞘中的长剑,然后剑锋一横,向前抵御住那道掌风。
“锃”的一声,如玉石撞击,剑锋上迸出数点火花,略显破损,但苏炎的那道掌风总算是被抵住,消磨殆尽。
陈桦收剑回鞘,望着神色淡然自若的苏炎,忽然认真道:“苏兄可否不用拳掌,用剑?”
苏炎闻言微怔,继而平静道:“我若是用剑,恐怕你撑不过七个回合。”
此言确确实实乃是真话,也并非苏炎刻意奚落羞辱陈桦,如今苏炎的剑道早已大成,造诣极深,堪称一代宗师,单论剑道境界,苏炎在这参赛的一百六十人中绝对可以排进前三,更不提此时苏炎已经练成了寒冰真元,配上萧索肃杀的霜天剑,足可有与唐陵之流的绝世天才一战之力,如今剑道可谓苏炎压箱底的最强手段,若是施展出来,绝对可以迅速在数回合内战胜陈桦。
陈桦闻得此言,也并没有老羞成怒,他很清楚苏炎的剑道实力,自认不如,但,同样是败,如果能够有意义些地败,总要好些,能见识领略到苏炎的剑道,想来对今后在剑道感悟途中会受益不少。
陈桦目光决绝而坚毅,拱手为礼,正正衣冠,肃然道:“陈桦请苏兄以剑赐教。”
苏炎见陈桦如此固执,当下也没有再劝说,也好,自己修炼的寒冰真元尚未配合霜天剑实战,今日,便当作是霜天剑的处女秀。
一念及此,苏炎眼神恢复明澈,开始想着自己要施展哪一剑。
三息之后,苏炎有了答案。
有一剑,自冰川雪国而出!
风雪剑!
……
……
“铿”的一声,霜天剑破鞘而出,剑锋寒光四散,杀意逼人,冷得不可逼视,就像冰川和霜雪凝成的事物,孤冷苍凉,剑身朴实无华,毫无雕饰,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冷幽深的剑意笼罩了整片擂台,整个琼玉楼似乎一刹都沉入了冰天雪地之中,为之一凝。
握着冷如寒冰的剑柄,苏炎的心也渐渐冷如冰湖,冰湖已被冰封,自然平静澄澈无比,此时的苏炎,便沉浸在这种明净无波的漠然境界。
苏炎要出的这一剑,唤作风雪剑。
风雪,乃是天降至寒至冷之物,自然,这一剑也定是冰寒至极。
于是,冰冷的剑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透着极为寒冷的霜气,剑身也被这层寒霜染成了霜白色,比月华更皎洁清冷,比白璧更加洁白无暇。
当然,这层薄霜,乃是苏炎的寒冰真元外化而成的。
望着被霜华染白的剑身,陈桦面色凝重,右手缓缓拔剑,然后低喝一声,一道金红如火的剑意如骄阳般自剑上冉冉升起!
苏炎微微一笑,挑眉道:“骄阳剑?不错不错……”
骄阳似火,骄阳剑,便是灼热如火。
苏炎知道陈桦是想用骄阳剑来对付抵御自己的风雪剑,以骄阳蒸融风雪,想法固然是极好,只是……比剑是比剑意的强盛,可没有物质相克之说,只要你剑意强大,风雪亦可以扑灭火焰,掩盖骄阳。
望着暴烈袭来的骄阳剑意,苏炎手中的霜天剑微微一横,直接抵住了这耀眼的一击,刹那间这耀眼的骄阳竟被剑上的寒霜凝住,然后支离破碎地颓然湮灭开来,散成无数粒光子,密布空中!
紧接着,擂台的大理石面上忽然凝起了一层薄薄的霜,无数道冰凌如寒光闪闪的尖锥般升起,直刺陈桦!
陈桦见自己的巅峰一剑被苏炎轻易破解,心中再不能平静如初,脚下冰凌寒光闪烁,只得跃起半空,怎料苏炎忽然破空一剑,刹那间风雪大作,苏炎的一剑,卷起千堆雪,一时间天地间惟余莽莽,只有霜天剑穿行其间,如风雪般雪白的凌烈剑意爆破而出,剑尖直刺陈桦胸膛!
风吹亮雪花,霜染白青丝成雪,霜天剑剑光雪亮,剑芒肆意,剑锋凛然,霜天剑引八方凛冽风雪,穿行于空,剑尖挑破陈桦衣衫前襟,霎时间陈桦胸膛之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血点,正是被剑尖刺破留下的伤口!
陈桦紧紧闭目,绝望无比,知道自己的生死命悬一线,只在苏炎的一念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陈桦感觉自己的胸前在没有被剑尖抵住的冰寒感,微微睁开眼,却发现苏炎早已收剑回鞘,跳下擂台出楼了。
陈桦呆呆地望着苏炎远去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还傻傻地凝立在空中,放眼下方的擂台,光滑的石面上哪里有什么寒光闪闪的冰凌和薄薄的寒霜,方才大作的凛冽风雪,也早已停歇,仿佛刚才经历的那些,只是一场寒冷无比的梦。
……
……
苏炎平静地收剑回鞘,然后走出琼玉楼,看着许多张目瞪口呆的面孔,微微一笑,穿过人群时,一个人忽然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首一看,却是巧笑嫣然的唐棣,他刚想打个招呼,唐棣便一把粗暴地掰开他的右手,狠狠拍了一下,然后恍若无事地回头,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见注意到。
苏炎继续向前穿行,一个身穿一袭青袍的年轻人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喃喃道:“不错不错,值得一战……”
走到秦圣和苏小霉身边时,苏小霉已是一脸崇拜了,然后,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兴奋道:“早上赛程都结束了,下午也没咱的事了,中午去哪里吃?”
苏炎无言,心道吃货果然永远是吃货,亘古不变,至死不渝。
秦圣伸出手,想要和苏炎击掌,苏炎伸出左手,轻轻拍了一下,秦圣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雪亮的目光打量着苏炎,疑惑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改左撇子了?”
闻得此言,苏炎连忙岔开话题,开始谈论苏小霉热衷的饮食问题。
从始至终,苏炎的右手一直保持着握拳的姿势,不曾松开。
因为此时,他的右手里,还握着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