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几个穿着朴素的男子跟着一名老者从院门内走出来,三胖嘴里念念有词地抬头看去,见那老者虽身形伛偻,眉宇间却有一股威严之意散出,正是北泽村的副村长龚明高。
龚明高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出院门,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身富贵打扮的胖子,双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精芒。
三胖心理咯噔一声,心道莫不是这样都能被认出来?便咳了一声,刻意压低声音道:“前辈可是主事之人?”
龚明高只是看着三胖,也不接话。之前那青年在身后低声道:“大师,这位便是我们家老爷,恳请大师将方才所言尽数再讲与我家老爷听。”
三胖不知这老头想的什么,只知道平日里听说他甚少言语,只是负责北泽村的一些决策问题,便试探性地讲道:“天之诰言岂可随意言道,我只是从天心,尽人事罢了。我尚留有一句,不知你们可愿听否?”
“不知先生所说的,可是与那贵人有关?”那龚姓老者突然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声。
三胖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竟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也不说话,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一堆方形纸片,纸片一面涂上颜色,一面则是黑色,约有四十张。白、蓝、橙、黄、紫、红、灰、绿,各有五张。
北泽村人有些诧异,几名青年上前想询问龚村长,却见他挥了挥手示意不急。
只见三胖将这一堆纸片重在一起,然后一手拿住,一手将中间的一堆纸片抽出来,重在最上方,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北泽村人都云里雾里地看着三胖。
看着看着那龚村长忽然眉头展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卦象占卜之术。”
三胖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叨叨有词,片刻后他停下动作,抬头漠然问了一句:“可知天卜结果?”
龚村长皱眉,正欲开口,便见三胖抢先道:“天机自有天人说,凡俗无奈卜卦问。千言万语道不尽,一对宝色藏此中。”接着便抽出其中十张纸片,背面对着北泽村人说道:“猜两个颜色吧。”
陆海生躬身戒备,夜色被巷道里各家的灯火晃的有些模糊。
“来了!”陆海生突然侧身,一拳看似击向空中,却正中一名身着棕色盔甲的蒙面之人。尚未等那人有所反应,陆海生紧接着凌空一脚,将那盔甲人踢下牌坊。
同一时间,一道寒光闪过陆海生背后,正是另一名盔甲人持剑而来,陆海生皱眉后撤一步,跟着便一个跃步跳到牌坊顶端一角,俯视那盔甲人。
“看!是棕鳞卫!”四周围观之人惊呼出声,而那跌落下牌坊之人也爬起来,单身狠拍地面,一个跃身翻上牌坊,与另一名盔甲人并列而立。
“不知道友为何突下毒手?我等只是前来探查一番,并无恶意。”后一名盔甲人开口问道。
“哼!你们无恶意不代表老子没有。”陆海生心想:“那婆娘怎么没来,难道我出场还不够拉风?”
见陆海生并不回答,盔甲人也不再问,冷哼一声道:“既然道友不愿按规矩来,那便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说罢两人同时跃向陆海生,两把寒光长剑瞬息间临近陆海生。
陆海生见状也不硬拼,躲过几个剑招便翻身约下牌坊,落地的一刹那一个急转身向另一方向的房顶跃去。
两名盔甲人见状也不迟疑,紧跟着追了过去。却见一红衣女人快步赶来,高声唤道:“道友留步!”正是才脱离柳成尹赶来的彩蝶。
陆海生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慢下脚来,接着便乐了:“妈的总算是来了。”于是赶忙停步稳住身形,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彩蝶。
彩蝶与那两名盔甲人皆是一愣,心道那话无非是吼声过场,没成想那人真停了下来。
此时陆海生站在房顶,而彩蝶站在下方,看不清陆海生的相貌,却也发现此人一身橙衣极为明显。不禁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在下蝶衣卫,彩蝶,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哈哈哈哈!”陆海生仰头大笑,恨声道:“怎么,认不出我了?”
彩蝶面色顿时一沉,她听出这声音正是当日那凡胎镜修士,心道此事牵连甚大,绝不能走漏风声,此人也许仗着那人撑腰,但也绝不能就此放过。
先前那两人见是蝶衣卫,便轻笑一声准备不管闲事,彩蝶见状情急之下冲那两名盔甲人道:“棕鳞卫两位,此人乃我蝶衣卫重犯,还请拖延些许时间,蝶衣卫即刻便感到,到时必有重谢!”
那两名盔甲人听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便闪身跃到屋顶另一边,一左一右与彩蝶形成三角之势对视陆海生。
陆海生也不急着逃离,开玩笑,那彩蝶的大部队不来就引着两个盔甲人去指不定谁吃谁呢。
“彩蝶······嗯,彩蝶······嘶,这名字不错啊,想来大姐当年也是一代佳人倾国倾城吧。”陆海生拖延时间打趣道。心里却暗骂这婆娘年轻时多半被哪个男人抛弃了才这副模样。
“哼,小子,当日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杀你,你还认自己是一号人物了?敢在此地闹事,当真不知死活!”彩蝶咬牙,心道自己不熟武道,那两名棕鳞卫也根本不听自己的,不然早就将这厮斩杀。却也暗暗疑惑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不跑了,莫不是有什么埋伏?不过想到这可是临海城内,便安下心来,只是冷笑对之。
陆海生撇了撇嘴,看出那两名盔甲人不听彩蝶的,更是有幸灾乐祸之意,也不急着前来捉拿自己,便放下心来。又看了看身后三胖此时应在的方位,不禁暗道这帮人来的也太慢了。
就在几人僵持之际,却见又有几人缓缓赶来,为首之人一裘白衣,腰间佩剑,左右跟着一老一少,尽管夜色昏暗灯不明,却也给人一种强烈的飘逸之感。等此人走近了后,便瞧得清是一位面色如玉的俊俏少年。此间寂静无声,几人的临近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不知卫队长可是遇到什么烦恼?”那少年开口打破静默的气氛,只是瞥了眼陆海生便不关注。
彩蝶此时脸色有些难看,好在这夜色下无人看得清。“不劳公子操心,只是这名修士在此闹事,现在已处理妥当。希望没有扫了公子夜游临海城的兴。”
少年便是闻声赶来的柳如尹了。听到彩蝶的措辞柳如尹不置可否,而是低声对身旁那老者道:“有意思,这事儿有点意思。”
彩蝶见柳如尹并不开口,有些心急,暗道若是那事被此人知晓便不是自己能承担的事了。便又开口道:“公子若是无事可前往北面的木桐亭,此时的木桐亭正是夜色映照最为饱满之时,通体月光环绕,宛如自行发亮。还有东南角的一剑天,是当年老剑神李神庭镇压东冰海一妖兽时,一剑劈开大地,三丈宽的缝隙直通璧山三百米山顶,与天相连。可谓神迹。还有······”
陆海生正听得有劲,却见那年轻公子挥扇打断彩蝶的话,轻笑一声道:“没想到卫队长原来还挺能说会道啊,虽比不得说书先生,但也赶得上那些江湖小骗子了。”
柳如尹的调侃立刻让彩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先前明明对他不理不睬,此刻却如此客气,岂不是有掩耳盗铃的意味。彩蝶有些懊恼,正欲开口再解释,却见远处急速赶来十数黑衣蒙面之人,不由大喜,心道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陆海生喃喃开口,便准备转身逃离。正在此时,彩蝶嚷道:“蝶衣卫,速速捉拿那橙衣修士!”接着又说了一句不明含义的暗语。柳成尹皱眉,心道多半是杀人灭口之类,便用手拍了下旁边一直沉默的那名少年的肩膀。
那模样年仅十三四岁的矮个少年也不回应,却眨眼间便从原地消失,同时竟立身于离陆海生不远的屋顶处,双眼无神地看着临近的十数名黑衣人。
陆海生心道不妙,却也不多想,而是加快速度闪身向三胖所说的位置跑去。彩蝶见陆海生动身,不禁咬牙,又急忙叫嚷一声,十数名黑衣人转瞬间便冲到那少年所处的屋顶,正欲再向前,却见那少年突然失去踪影,竟是一步便临近一名黑衣人,二话不说一掌劈去。
那黑衣人见状来不及呼喊,下意识的出手抵挡,却不料眼前那一掌竟凭空消失,同时感觉到后颈被人猛击,接着便晕了过去。
“公子这是何意?”彩蝶见状怒目,柳成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的人动身,不紧不慢地向陆海生追去,轻飘飘地传来一句:“想必卫队长为这类无赖修士操劳许多,本公子岂可坐视不理?且看我前去将其拿下交给彩蝶队长,以表本公子助人为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