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锁在屋子里大半个时辰,柯云岩脸上血迹斑斑,看不清楚模样了。顾青婉见好就收,也不敢再向柯云岩下狠手,若不然即使安全脱险,惠和公主那里恐怕也不怎么好交代。好在药效似乎散了许多,柯云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总算是听到了门外头又有了动静,顾青婉神色一凛,便又假意哭了起来。
门外的人驻足听了一会儿,便悄声离开了。大概过了一刻钟,门外便传来轻微的开锁的动静。
顾青婉屏气听了一会儿,便凑到柯云岩耳边道:“待会儿我出去,驸马自己小心一些,之前我说的驸马都记住了吧。
柯云岩倒是想起身,却奈何全身都疼的厉害,在加上药效过了之后他又觉得全身乏力,连坐起来都觉得强,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顾青婉朝柯云岩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连忙猫着身子朝门边凑了过
门外的动静还未停,顾青婉狠了狠心,便拿起匕首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因为不能出声,顾青婉疼的浑身都抖了起来,连匕首都差点在她手上脱落。等她缓过气来,门外的动静也停了。
那开门的人转了身,正想往楼下走,突然听到阁楼的木门“哐啷”一下,一道身影快速欺上前来,接着便是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凌空向她刺了几刀。
翠堤猝不及防,只能匆忙避开闪躲却没想到顾青婉压根就没想伤她,只是趁着她躲避时把匕首朝她扔过去,自己却转身飞快下了阁楼。
翠堤闪躲朝她飞来的匕首耽搁了片刻,却也是迅速反应过来,她往阁楼里头看了一眼,自然是看不见躲在门后头的柯云岩。踌躇了一会儿,翠堤转身把手中的铜锁和钥匙扔到凤竹园的墙外,然后追着顾青婉出去了。
她之前来听了两次壁角,柯驸马与瑞王妃定然已经有了首尾虽然不知瑞王妃怎么还有力气逃出来,可终究是逃不了的。
那些夫人们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到了凤竹园门口,瑞王妃必然会撞上她们,到时候只要她支支吾吾说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再在凤竹园里寻到柯驸马,那些夫人们心中自会编排,说不定她们便是最好的人证呢。
生死关头,顾青婉逃的飞快,出了凤竹园还未走几步,便瞧见一个宫女提着宫灯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好几位身着宫装的夫人。顾青婉哪还有心思瞧到底是那些人,连忙一头撞了过去,大声疾呼救命!
突然蹿出来的人倒是把那些夫人们吓了一跳,而顾青婉那一刀是下了力道的,半条手臂鲜血淋漓的,连衣裳都被鲜血浸透了,十分骇人。
更有些人还以为是刺客尖声惊叫了起来,跟在她们后头的宫女们连忙上前来护着,一时之间场面乱了起来。
顾青婉一眼便瞧见诚郡王妃赫然在那些夫人当中,连忙高声呼道:“诚郡王妃救命我是瑞王妃。”说着也不待众人反应,便冲进了人群里。
那些宫女听到是瑞王妃,一时之间也不敢阻拦诚郡王妃也认出顾青婉,惊声叫道:“王妃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快,快去请太医
顾青婉没时间回话,瞧见跟在她后头出来的翠堤,便指着她朝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宫女道:“快抓住她,就是她刺伤了我。堵住她的嘴,待会儿交给皇后娘娘处置。”
翠堤听到顾青婉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懵了那些宫女也不含糊还不待翠堤有其他的举动,便团团围住了她又困住了她的手脚。见她还挣扎着要说话,又拿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顾青婉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朝诚郡王妃道:“郡王妃,柯驸马还在凤竹园的阁楼里,快去请太医,迟了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诚郡王妃和身边的几位夫人俱都吓了一跳,这个吩咐人去请太医,那个吩咐人去通知陈皇后,还有两位夫人便去凤竹园里查看情况。
“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了,王妃一个时辰之间说出去走走,怎么会跟柯驸马在一处?”略带尖锐的声音从后头响起,顾青婉睁眼一看,不是先前苦劝她吃月饼的余氏还是哪个?
到了这个时候,顾青婉哪还能不明白,今日这余氏也没少出力吧。
“见今日月色好,在湖边待久了,倒是忘了时辰。却没料到正巧碰到这宫女行凶,劝阻之下反倒伤了自己。”顾青婉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口唇都十分苍白,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就连髂音里都有些喘了。
诚郡王妃面带不悦的看了余氏一眼,沉声道:“王妃受了重伤,这些事情日后再说不迟。”
许是这些夫人之中诚郡王妃的品级最高,倒是立刻控制了大局,与余氏说完话,她便问身边的一位夫人道:“可是派人去通知皇后娘娘了?去凤竹园里的人怎么还没出来?”
正说话间,凤竹园里便跌跌撞撞的出来一人,那位夫人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不好了,不好了,驸马浑身都是血。”她惊魂未定的说完这些话,又哆哆嗦嗦到,“快去请太医来,若是耽搁了,怕真是凶多吉少。”
顾青婉听到这话,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先前太过紧张倒是不觉其他,如今松懈下来,只觉得整个左手痛的都都麻木了,头晕的厉害,眼皮也重若千斤。
虽然不知自己伤的多重,可也能感觉手臂上一直在渗着血。顾青婉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翠堤,轻轻合上眼睛。
胧月和她带来的那个宫女绝对是要回永延宫去的,因此只会留下翠堤一人在这里。而贤妃是想玩捉奸在床的把戏,至少要引一群人来凤竹园里,这其中必然要有贤妃的人穿针引线,还应当有其他不相干的
这是一场赌局,若是顾青婉猜错一点,事情也不会这般顺利。她若是畏畏缩缩的,等着她的怕是万劫不复,可她若是赌了,至少还有翻盘的机会。
顾青婉深吸了一口气,失血过多让她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的,听到远处传来喧哗声,又听到四周给陈皇后请安的声音,顾青婉这才敢晕
醒来的时候,顾青婉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嘟囔了一声,便有温热的液体从她嘴里灌进来。很快顾青婉便意识到灌进她嘴里的不是水而是药,实在是苦的受不了了,她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摆设十分陌生,郑瑞端着汤药坐在床边。他见顾青婉醒过来,便朝她笑了笑,只是笑意十分勉强。
“伤口疼不疼,我让人请太医过来。”说着郑瑞便搁下手中的药碗,便要起身。
“这里是哪里?什么时辰了?”顾青婉连忙拉住他。
她声音还有些嘶哑,说完她清了清喉咙四处看了看,见屋子里没有人,又轻声问道,“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顾青婉多问一句,郑瑞的脸色便垮了一分,直至最后,脸色早已经沉了下来。
见顾青婉只是看着他,郑瑞隐忍的叹了一口气:“天快亮了,你受了伤,不宜出宫,这里是永延宫的偏殿。”
顾青婉还想再问,却不料郑瑞突然之间俯下身来抱住了自己。
郑瑞抱的极紧,却小心的避开了顾青婉受伤的手臂,他的脸贴在顾青婉的颈项上,整个人都有些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顾青婉虽然只伤了一臂,但血流的过多,半个身子都染了血。郑瑞只知晓顾青婉受了重伤,却不清楚伤势如何,他赶到的时候,先看到的便是顾青婉换下来的那一身血衣,早已经吓的心神俱裂。
后来郑瑞虽然知道顾青婉只伤了手臂,可是亲眼瞧见她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虽然已经止了血,可太医说伤口太深,夜里说不定要烧起来,郑瑞的心又提了起来。虽然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像诚郡王妃说的那么简单,可顾青婉没醒之前真相如何,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这才一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看着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郑瑞突然之间就怕的厉害。这个世间只有一个顾青婉,而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了。
“青婉,你放心,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郑瑞在顾青婉耳边低声说道,“很快,我们便会十倍的讨回来。”
顾青婉正想说话,突然感觉有什么滴在自己颈项上,然后顺着脖子瞬间滑了下去。她察觉到了郑瑞身上的颤意,这才明白方才的冰凉是郑瑞的眼泪。
受伤的似乎是我吧!
只是这句话却被顾青婉哽在喉间,郑瑞的恐惧像是一根导火索,顾青婉埋在心底的害怕、惶恐和绝望猛然间席卷而来。顾青婉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没想到眼泪却是不受控制一般的溢出来。
直到最后,顾青婉哭的声嘶力竭,只用未受伤的手揪着郑瑞的衣襟,在他怀中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