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短短数天,付胜利又一次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付胜利家。他站在二楼,看着门外那乌泱泱的一堆人,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拿十万块给赖皮三平事儿,竟然会惹火烧身,烧到自己头上。
听着外面的喊声,付胜利的脸色就像是锅底一般。
“付胜利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侵吞我们的血汗钱,付胜利,难怪你断子绝孙!”
“善恶到头终有报,付胜利,你等着下地狱吧!”
最恶毒的谩骂,最歹毒的诅咒,让付胜利坐立难安。
如果不是锁上了门,那些愤怒的村民真的会冲进他家,将他毒打一顿!
“该死!再有七天,再有七天就能把账收回来了!”付胜利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愤怒的攥着拳头,“嘭”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胜利,这可咋办啊?”付胜利的老婆,赖金巧六神无主的喊道。
“咋办?你特么还有脸问我咋办!”付胜利怒视着她,破口大骂,“要不是为你那个宝贝侄子擦屁股,我特么会这样?”
“我……我也没想到小三子这么倒霉。”赖金巧道。
“倒霉?”付胜利冷哼了一声,道,“这是针对我来的!你那个侄子给人当枪使了!”
付胜利在村长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官场沉浮,什么没见过?没出事之前他或许想不到,一旦出了事,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付胜利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涉及到了“政治斗争”,如果他处理不好此事,村长的位置就不要想了。
付胜利冷静了片刻,陆续拨出了几个电话。
青北村半个村的人都姓付,要不然,付胜利村长的位置能坐的这么安稳?他拜托了几个叔伯兄弟,让他们帮忙凑凑钱,先摆平眼前这一关再说。
付胜利在村里的声望虽然不咋地,在付家宗族里,说话还是很好使的。毕竟,那些人仗着付胜利的关系,没少往自己怀里捞钱。付胜利一倒,他们的钱途可就完了。
当下,接到电话的几家纷纷凑钱,凑了三十万,由付海军、付建业几个人带了过来。
“乡亲们,冷静,冷静点听我说!”
“听我说!”
“冷静,都冷静!”
付海军大着嗓门吼道:“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你们堵在这儿,村长也没办法给大家发钱不是?谁身上拿着欠条呢?我这有三十万,先给他兑了!”
“我!”
“我拿着欠条呢!”
“还有我!”
陆续有几个人走到了付海军面前,拿出了付胜利打的欠条,上面有他的签字,还有他盖的章。
“你的。”
“你的。”
“这是你的。”
付海军给这三人纷纷兑了钱,扬声道:“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又来了两个人兑钱,兑的钱不少,付海军手头上的钱已经不够了。
付海军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接到付胜利的电话时,付胜利对他言明,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他知道,最新出来的这几个人只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有钱收就不会闹事。可搞事情的那个人,绝不会这么简单就收手,一看他没了钱,肯定又会煽风点火。
“没钱了!”
“付家都是王八蛋!”
“草特么的,打死付家的王八蛋!”
付海军心里一沉,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住手!都住手!”付胜利大喊道。他打开门,从家里走了出来,“乡亲们听我说!粮食款确实打到了村委会的账上,但是我没有挪用,钱放在银行生利息!七天,再有七天!一万能多拿五十,两万能多拿一百!”
“凭什么信你!”
“就是,凭什么!”
付胜利脸色一板,道:“就凭我是村长!我付胜利今天把话放在这,七天之后,我要是不给大家伙儿兑钱,这个村长我不当了!”
付胜利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相当的重。
众多村民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隐藏在人群中,和李卫民关系比较好的李忠福,微微皱起了眉头。付胜利既然敢拿村长的位置来赌,说明他一定有把握七天后把钱拿出来。这对于李卫民这一系的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经过良久的沉默之后,有人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就在等等。”
“我家有六万,那不是能多拿三百?”
“多拿钱谁不乐意?在等几天!”
“在等几天。”
凭白的多拿钱,没有人不乐意。闹事的村民便三三两两的散了,李忠福即便想搞事情,可人心都散了,还怎么搞?还是赶快回去跟李卫民商量商量吧!
李忠福和李卫民在清河边上碰的面,听李忠福把话一说,李卫民也皱起了眉头。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要是不趁着这几天,把付胜利搞下台,等他缓过这一口气来,咱们就倒霉了!”李卫民沉,“这样,你往县委投个匿名信,举报付胜利。”
“县长是付胜利的靠山,这……能成么?”李忠福迟疑道。
李卫民道:“不试试咋知道。你先去,我再想想办法。”
“成,那我先走了。”李忠福道。
李卫民皱眉盯着清河的河面,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这时,从地里漫步过来的丁龙看见了李卫民,高声喊道:“卫民叔!”
李卫民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了笑容,朝丁龙招了招手。
丁龙快步走了过来,道:“咋在这呆着?”
李卫民也没隐瞒,就把事情一说。他们两个同坐一条船,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而且,李卫民也把丁龙当成自己儿子一样,有心培养他。
社会险恶,人心鬼蜮,不见识见识阴谋诡计、刁钻陷阱,以后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丁龙听后一笑,道:“简单。付胜利不是定下了七天的期限么?那咱们就逼他,必须在七天之内把钱拿出来!”
“你有办法?”李卫民感兴趣的问道。
“上法院,告合作社!”丁龙道,“合作社不会担责任,肯定会往付胜利头上推。出了这种事,县里肯定会让付胜利尽快解决,他还能拖的了七天么?”
“告合作社?”李卫民一脸懵逼。合作社属于国营单位,告它?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么!
而且,走司法程序,这得要多少天?七天都不一定够吧!
丁龙看到李卫民的表情,嘴角一翘,道:“卫民叔,你说这个新闻,够不够大?”
“够大。”李卫民下意识的说道。话一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眼睛顿时一亮,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巧了,我和县广播台的张副台长认识,能让他帮帮忙。”
丁龙笑眯眯的说道:“卫民叔,看你的了。”
“你小子瞧好吧!”李卫民大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