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一个副处三十万？”路一鸣当然不笑了，吓了一大跳。
“跟你说白了，这个是级别价格，科室价格更恐怖。兄弟，我很为难。”丁家明心里是否对金钱产生了诱惑，路一鸣不清楚，可有一点，丁家明能把这些暗箱猫腻说给他听，绝对是信任自己的人品。
路一鸣不是拿不出这区区三十万，只可惜，他觉得这不仅仅是犯罪，而是对国家政权的啃噬，贪腐之分，祸国殃民。
丁家明见路一鸣发呆，拍了他一下，又继续吩咐路一鸣：“此事，最终不管如何，你必须争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对了，你们科最近搞了赛事组织工作的方案，那个代理科长魏蔓可没经验，这个机会不错，弄得好，会给你的政绩添上一笔。”
丁家明很老道，各方势力推荐胶着，逼到最后，他就得公开透明，这样谁也不得罪谁，到那个时候，就看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听丁家明如此说，尤其是最后一句，路一鸣就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关于副处人选问题，丁家明一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刚才的一段话，按说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给路一鸣说出来，可见丁家明有不吐不快的郁闷。
不过，路一鸣却从丁家明一系列的动作和反应中悟出来，如果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以及更大的外力作用，恐怕要想晋升副处，有点悬。
第二天路一鸣回一科，这下可让魏蔓喘了一口气，这个市委的体育赛事她没什么经验。有了路一鸣就有了依靠。
这项体育赛事是周良才身前没有完成的一项工作，丁家明将这个工作交给一科也是别有用心的。
近一个时期，赛事场馆建设陆续达到竣工验收条件，同时也到了工程款集中支付阶段。
周良才已经拿到了财政局汇总的结算表，单就几个主要场馆，已经远远超出了机关办的支付能力，这个时候市委书记亲临，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么？
在市委常委会议室，周良才亲自汇报了场馆建设情况，当然也附上了需要省财政支持的报告。
不惜一切代价，把赛事办成全国一流，这是丁家明和周良才达成的一致共识。
对丁家明来讲，周良才没有干完的事，让路一鸣顶着出马，也是为他的仕途铺路。
……
……
市委机关办会议室，肖金波很官场地来了一句：“路一鸣同志是市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副主任，也是代表市委牵头负责协调赛事组织，下面，请陈组长作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一阵热烈的掌声回响在市委机关会议室，甚至持续的时间很短，能看出来，几个科的科长没一个服气的。也就是说，路一鸣跟他们一样，正科级干部，凭什么领衔体育赛事组织，而且，地位凌驾于市机关办副主任肖金波之上。
当然，这一切安排都是丁家明操控的，也就是说，让路一鸣挑大梁，起码给他一个出师有名的身份，市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副主任，这个身份代表市委，而不仅仅是机关。
坐在台上的，除了路一鸣这个副主任，还有一位主任，那就是市委机关办公室主任张佐辉，这个人以前对路一鸣并无成见，要说有，那就是上次考察贾平凹有机肥储存场，在掉入粪坑的一波领导中就有他一个，所以，他心里挺厌恶路一鸣的。路一鸣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毕竟，这个事是组织部丁家明的意思，让路一鸣顶替刚去世的周良才出任副主任，因此，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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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一鸣很自然地站起来给众人微微鞠躬，坐下道：“谢谢老领导肖副主任，谢谢岭各位领导。张主任才是我们的领头人，我呢，接替周主任的接力棒，和同事们一起努力。有市委各位领导和全市人民的共同努力，赛事一定会圆满成功。”
他这些天时不时因为自己眼前的岗位出现一些尴尬，面对市委一个个红了眼的各科科长们，说话尤其小心。人红招人恨，出名是非多，毕竟路一鸣现在还是个正科，一下子串上去搞指挥，肯定有人不服。
“张主任，肖副主任，各位科长，思成才疏学浅，又对体育赛事不熟悉，怕是难当大任，今后筹备工作，我会紧紧依靠市委办的坚强领导。这段时间，关于筹备工作，张主任，肖副主任反复强调，前几天，组织部丁部长也都有交待，下面，我根据市领导小组的意见，谈谈个人几点看法。”
这些话说得滴水不露，在座众人，包括二科胡先进，五科侯思聪在内，都不同自主地翻开了面前的笔记本，拿起了笔准备记录。
这也是官场心照不宣的约定。大凡有领导发表讲话，没有一开始就刷刷记录的，一般情况下，要首先等领导说了“我代表表示感谢”，热烈鼓掌，然后听到领导说“下面我讲几点意见”，会场内才会响起翻本拿笔的声音。
路一鸣的讲话主要体现出几层意思。
一是抓紧起草制定赛事组织工作筹备方案，对整个赛事组织有个总体的大框，包括参与的部门、人员都要有个规定。他特别强调，方案要报经市委同意。
二是把这几天思考的中心意思谈了一遍，要求机关办同志们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在提高软服务质量上如何取得突破。
三是进一步表态，这段时间，虽然不敢说每天拿出多少时间专题督促此项工作，但是只要是赛事筹备方面的事，机关办的同志可以随时联系，随时到他的办公室。
……
……
几天后的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丁家明关心地问道：“陈老弟，做市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副主任感觉如何？”
路一鸣知道丁家明的意思，便认真地道：“老哥，说实在的，我还是有些不适应，需要协调的事情太多了。”
笑道：“你做科长时，协调的事还少吗？能力上我绝对相信你，这段时间，常委们之间也有交流，大家对你还是很认可的。”
路一鸣谦虚地道：“我有几把刷子，老哥一清二楚，尤其是我对这项体育赛事工作不很了解，我哪里做得不到位，还请老哥多指导，多批评。”
丁家明拍了拍路一鸣的肩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市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副主任位置重要，是你捞取政绩是时候，你放心，你只要把工作别处差错，其他方面我会尽力运作。一旦时机成熟，这一步是水到渠成的事。”
如今的官场，早已不是五六十年代科长升副处长、副处长升处长，处长升副厅长，副厅长升厅长这么简单。随着干部队伍逐步庞大，为了能给多数干部解决职级待遇，只好多设立台阶，变大台阶为小台阶了。
举个比较极端的例子，如果一名干部把现在官场的台阶都走一遍，那得从科员开始，先到副主任科员再到副科长，然后再从主任科员到科长，这样才能从科长再到副调研员，然后才是副处长；再往上排，依次是调研员、处长、副厅级巡视员、副厅长、正厅巡视员，最后才是厅长。
对于一般干部来说，这一串走下来，就算是每个台阶两至三年，恐怕走不了一半，就到退休年龄了。
无怪乎有人总结了一串干部使用顺口溜:“裤子改上衣，是提拔重用；男裤改女裤，是交流使用；衬衣改裤衩，是降职使用；风衣改围裙，是挂职锻炼；背心改匈罩，虽说是平调，但位置很重要。”
对于已经到了一定级别的干部，最后有个好位置，也已经可以满足了。
路一鸣自然清楚自己的底细，上边没有过硬的关系，如今到了这个层面，如果没有人给自己说话，能否在这个位置上坐稳，都是未知数，至于临退休前解决个正厅待遇，那恐怕是烧高香了。
路一鸣道：“谢谢老哥，如今我只想着把眼前的事做好，其他的真没有考虑过。”
丁家明点点头：“你是个福将，有福之人不用愁。我很同意你的观点，脚踏实地，面对现实，做好应该做的事。”
丁家明嗯了一声，尽管丁家明的话像天上的云彩一样，路一鸣还是觉察到了他对市委机关班子的关注。
路一鸣反复掂量了几遍，道:“谢谢丁哥关心，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尽心尽力。”
进进出出市委机关的人很多，正一心扑在体育赛事筹备的路一鸣竟然在机关大楼撞见了来市委开会的规划局局长陆美美。，得知路一鸣最近都在市委机关上班，陆美美也很高兴。
下班正想收拾东西回家，路一鸣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了电话，是陆美美的声音：“路一鸣，是我啊，你在哪？”
“我在办公室。陆美美，这段时间真是太忙了，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路一鸣虽然和陆美美有过肌肤之亲可毕竟是属于露水姻缘。这次，两个人算是生米煮成熟饭后的相知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