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顺着小巷往里走,江贤步伐一顿。
不远处的阴影里闪出一个身材瘦削、衣着邋遢的黄毛。
往回看了一眼。
他背后也被一个绿毛堵住。
两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短刀子,且都是反握,一看就很适合在这狭窄的小巷里挥舞。
很有经验啊。
江贤心想。
“走那么快干吗?缴过巷费了么,你就敢走这么快?”那黄毛咋咋呼呼,手里的刀子滋啦滋啦在巷口刮了两下,发出难听的响。
“想逃票啊?”
“哈哈哈”
黄毛说了个很冷的笑话,不知道哪戳中了他的笑点,就大声的笑起来,后面堵路的绿毛很给面子的跟着笑。
笑了一会儿,两人见江贤没动静,就尴尬的摸摸鼻子停下了。
江贤用神识扫了一圈。
绿毛的气血有6刻,另一个黄毛居然足足有10刻。
不错不错。
难怪这黄毛敢学人出来劫道。
不过,也就那样了。
“你们来的正好。”江贤语气不变,“我接到任务情报,这附近这有一头角女。你们有消息么?”
他刚刚还正发愁呢,越往这边走,人就越少,到后面连笼楼里那激烈的碰撞响都没几声了,最后还在密密匝匝的小道里还迷了路。
当然,迷路的事情,江贤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哟?还是条来做任务的猎狗?”黄毛语调轻蔑,恶狠狠的往路边啐了一口,“你特么吓唬谁呢?当老子吓大的!北安河里这片儿特么快一年没见着外人了,你以为装猎狗就好使?”
“我告诉你,我可认得你!把帽子摘下来!你不就是那个谁吗!我可知道你家住哪!”
黄毛色厉内荏的放着狠话,脚底下却停在原地不动了。
江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透过这个全遮斗篷认出自己的脸的。
可能是他的脚脖子比较帅吧。
“现在是我在问你。”
江贤尽可能的耐心道。
“你特么”
黄毛刚一开口,就见江贤周身蓦的气血翻涌,红雾缭绕。
左手握拳,他就像是敲门一样抬起手,向着身边的小巷墙壁上轻轻的锤了一下。
“砰!”
发出一声闷响。
一侧的小巷墙壁上先是一震,而后猛地蔓延开一道道细碎如蛛网般密集的裂痕。
墙上簌簌的往下掉着碎石,整栋小楼都像是在这一拳下震了震。
江贤从墙里收回手。
黄毛僵在原地。
原本口中骂骂咧咧的话语像咬了舌头一样卡在嘴里,有点烫嘴似的唆了着,颤颤巍巍的说不出一句整话。
正当他打算跪下求饶时,就见江贤忽然像背后长了眼似的,忽然一个转身甩出手里在刚刚趁机抓出的碎石,一个抛投就将后面准备跑路的绿毛干翻在地。
左小腿呈现出诡异的扭曲。
断的很干脆。
“啊啊啊——”
绿毛顿时抱着小腿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把黄毛激得浑身都是一震。
他看着江贤,深深咽了口唾沫。
“哥,有事您吩咐我这还有两千多新联币,您、您先拿着当零花,不够我再凑凑。”
黄毛怂的非常果断。
他自以为自己抓点抓得很准。
猎狗嘛,出来做任务还不是为了钱?他好歹能给这位凑出一轮任务钱,人家总不至于就地宰了他吧?
应该,不至于吧?
黄毛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停在腕带上转钱的手有些微颤。
“我看着是那种喜欢钱的人么?”江贤有些不耐烦的强调,“说了几回了,我要的是你的人!”
黄毛顿时菊花一紧。
你这还不如喜欢我的钱呢!
江贤皱着眉,先是伸出腕带收了他的钱,然后随手朝黄毛脑袋上糊了一巴掌:“这附近有妖魔吗?大致出没位置知不知道?”
“有!有!”听到江贤的问话,捂紧菊花的黄毛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东边小庄街附近出现过一头妖魔,江阳安里也出现过,充城街附近也出现过”
“我问的是角女。”
“角女?”
黄毛战战兢兢的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哭丧着脸道,
“大哥,我们也就知道几个容易死人的地方,平常好绕着走,这帮鬼东西还时不时的换个地方,这、这我们哪知道里面的是个什么品种啊”
“那就去最近的。”
“大、大哥!”黄毛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这附近有没有妖魔,我们也只是凭着传言”
“我!我知道!”
正当黄毛急得快哭出声的时候,躺在地上抱着腿翻滚的绿毛忽然咬着牙出声了。
江贤转过头。
绿毛紧紧抱着腿,口齿里疼得漏风:“在留隍街,昨天那边刚死了个人,看趾爪痕迹就是角女那附近今天已经没人去了。”
“妖魔吃完人之后,有时候会在附近逗留一阵子。”
“它们有时甚至会围点打援,咬断猎物的双腿之后,等着那些来救他的人,所以我估计它应该还在附近。”
绿毛看上去一副杀马特贵族的模样,没想到还挺有些生活安全经验。
在旁边颤巍巍的黄毛这才松了口气。
你个没义气想偷跑的,
这回算饶你一次!
江贤听了感觉有道理,于是又将目光落到黄毛身上。
黄毛菊花一紧。
脸上艰难的咧出一抹难看的笑。
“大哥?”
江贤抬抬下巴,朝绿毛那点了点:“把他背起来,给我带路。”
“大、大哥,我们也去啊?”黄毛犹自想挣扎,“我、我们只会给你拖后腿的,大哥。”
“怎么,你想埋伏我?”
江贤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定虾仁猪心。
一句话就把黄毛后面的声音都堵回去了,脸色憋得酱紫。
“哪能,哪能啊我们才不敢的,我们就是做点小买卖才能过日子这样子,其实一开始也没想”
“闭嘴。”
黄毛顿时老老实实的在绿毛指示下开始带路了。
不是很有精神的亚子。
“叮叮叮叮叮叮”
狭窄的小屋里,耳边传来一连串的铁器打击响。
被撕成半截的尸体压住了铁锅与沾染血浆的水果刀,随着有节律的起伏一下一下的震动着,带得小刀与铁锅不住的碰撞。
一头体型纤细而长的妖魔伏在尸体上,一口一口的啃食着。
忽然间,它猛地从尸体腔子里抬起头,带起一片飞溅的血。
那刚刚还埋头在尸体里的妖魔,竟长着一张堪称绝色的女性面庞,只有头顶长了两根盘羊角。
其中有一根是断的。
她望着远方。
唇角从嘴侧大大的裂开到耳根,露出三排像刀锋似的尖牙。
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