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壑间飘出阵阵薄薄的云雾,如同轻纱一般,慢慢地聚拢,越来越浓,越来越厚,终于形成洁白的絮团,一眨眼的功夫,弥漫上了山上的石坡路,随风飘过碧绿的树枝,散发出一股股淡淡的清香。云雾在山腰飘忽,一阵阵地扑来,又一阵阵涌去,象是海上的滚滚波涛,互相追逐,汹涌澎湃,又冉冉上升,蔓延散开,整个鹿山淹没在茫茫的云海之中。
云海深处,骑在火龙狮上的苏屹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好一片人间仙境啊!”
此处就是鹿山,大炎北疆的鹿郡就是因此得名,同时鹿山也是炎武学院的所在地。传说因多有灵鹿群出没而闻名。然而自从炎武学院在这里建立后,鹿山原本的主人灵鹿们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很多年了。
炎武学院的历史尚不到一百年,乃是大炎开国皇帝龙元棣下旨所建并以国号赐名。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弘扬武学,以便护国报民。实际上开国皇帝此举是为了制衡帝国南方的天武学院。
天武学院是华族最大的正统宗门,历史悠久到已经没有人能知道它是何时由何人开创。院中高手如云,门下弟子过万,其中以华族为主,也有一些其他国度慕名而来,拜入师门的异族弟子。影响波及整个中玄域,有“华族第一宗门”的美誉。
天武学院与华族的历代王朝都没有隶属关系,虽然不禁止弟子在出师后入朝为官,但学院弟子一旦步入仕途,就无法在进一步修习学院的任何武学。历史上也有不少师出天武学院的弟子位居要职,甚至出将入相,但天武学院从没有参与过华族内部的任何一次政治斗争,只有当华族面临被异族亡国的危机时才会出兵援助朝廷。
这样一股强大而又略显神秘的在野势力,尽管处江湖之远,却也足以成为雄才大略的大炎开国皇帝心底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于是在朝廷的大力扶持下,出现了这座要与天武学院一争高低的炎武学院。
因为有朝廷不遗余力的支持,炎武学院的采购资金几乎是没有上限,因此武元石,灵丹妙药,还有四处搜罗来的武功秘籍等优质修炼资源,从创院到现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学院。炎武学院发展真可谓是突飞猛进,甚至在三十多年前风头盖过了“第一宗门”天武学院。
原因是在三十多年前黄铜天骄榜的决赛中,炎武学院的苏英击败了天武学院的叶孤浪,勇夺第一,而且第三名柴大纲也是炎武学院的。后来者三人成为了大炎帝国人人引以为傲的“武烈三圣”。
黄铜天骄榜的前三甲此前一直都是被天武学院霸占,其他宗门都是争夺第四名为目标。炎武学院打破天武学院对黄铜天骄榜的垄断,被视为天武学院一家独大宗门格局的结束。历史进入了“北炎武,南天武”的新时代。
从那时起,炎武学院的师徒们便宣称,自己用几十年的奋斗赶超了拥有数百年甚至更久远历史的天武学院。天武学院的师徒们像旧贵族一样打量着这群趾高气昂的暴发户们。
尽管在代表各自学院的黄铜天骄榜的决赛中,苏英和叶孤浪杀的是难解难分,但二人还有柴大纲后来义结金兰。在北伐的战场上,苏英为了援救孤军深入的叶孤浪,用生命践行了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兄弟誓言,势必成为传诵千古的英雄佳话。
不过两大学院的弟子似乎就没有那么友好了,双方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打的头破血流。江湖人士对此也早都见怪不怪。
炎武学院由于具有深厚的朝廷色彩,所以全院上至学院山长,下到外门普通弟子,都是关心朝廷大事,喜欢评议官方施政得失,学院弟子修武有成之后也都好追求功名。天武学院的弟子更多的则是躲入宗门,潜心修武,探寻天之大道。
说白了,虽然双方都认为修武只是手段,但是追求目的不同。炎武学院的弟子习武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光宗耀祖;天武学院的弟子则认为习武是为了解诸如神武大陆起源这样的宇宙规律,不应是为了谋取个人或者小团体的私利。故而天武学院弟子认为炎武学院弟子世俗功利,炎武学院弟子认为天武学院弟子迂腐装清高。
武烈皇帝北伐蛮族之时,世俗功利的炎武学院是倾全力支持,有不少弟子追随同门师兄剑圣苏英和斧圣柴大纲战死沙场。
至于师出天武学院叶孤浪和一帮追随者为何参与北伐,他们的解释是,叶孤浪在修武之时悟出“齐物”之道,即天下万物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比如男人和女人都是人,人和灵兽都是动物,动物和花草树木等植物都是生物。既然万物为齐,那么人与人之间就不应该有华蛮之分,所以清高的天武学院也有部分弟子参加了以“天下大同”为目标的武烈北伐。
不过仅仅是限于赞同叶孤浪“齐物”观点的同院弟子,数量上要比炎武学院少的多。所以北伐失败之后,炎武学院的损失要比天武学院大的多,故而北伐之后黄铜天骄榜与天武学院的比赛中,炎武学院被死死的压制住,无法翻身。虽然天武学院也无法如历史上那样继续垄断前三甲,可三十年中冠军一直没有旁落他家过。
尽管依然有朝廷的支持,但炎武学院短期内已经难以恢复武烈朝时期的辉煌,因为那在北伐战场上凋零的一代英才是用再多金银业无法赎回的。
关于炎武学院的这些历史,柴大纲早已给苏屹讲述过。出于对牺牲在北伐战场上的炎武学院前辈们的敬畏,更何况他的爷爷还是那场北伐的领袖,苏屹翻身从火龙狮背上跃下开始步行。
看见山路两边开满了不知名的各种野花,苏屹低叹一声道:“山河美艳依旧,那些在此习武,赏花,对饮的青年们,却再也无法回来!”
言毕,苏屹脸颊已有两行清泪划过。火龙狮似乎也受了他的影响,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