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并州正始纳入李清治下,吴则成心不甘,情不愿地率领着他庞大的车队,携带着十数年来在并州搜刮的财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曾经属于他的地盘,为了补偿吴则成的巨大损失,萧浩然控制下的洛阳中枢加封吴则成为大义候,官封兵部尚书,从地方诸候转换身份,成了京城掌控实权的大员,当然,私下里,萧浩然也向他许诺,当大事既成的一天,并州还将成为他吴则成的世袭领地。
加入了萧浩然的阵营,吴则成也只能接受,好在萧浩然很是大气,让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憧憬着未来的那一天,当然,吴则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以走,但你李清也别想这么顺顺当当地接管并州。
从外表上看起来,吴则成走得很光棍,地方官府依旧办公,并州军队仍然坐镇并州,但这却是李清入主并州的最大麻烦,能否成功地解决这些吴则成麾下的官僚体系和军队,将再一次考验定州的智力,解决得好,并州和平过渡,解决得不好,这些人就是祸乱根源。这些旧官僚和军队都是定州本地人,在本地有着相当大的号召力和声望,如果李清蛮干的话,并州极有可能陷入混乱。
新任知州揭伟带着家人,由两名护卫护送,笑眯眯地进了并州首府安德,两名护卫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只有一只手臂,对于豪华的并州知州府第,他这几个人住进去,便如同在池塘中扔了一颗小石子,连一点浪花也是激不起来的。
并州的官员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揭伟只身上任,便代表着李清并不想对并州官僚体系大动干戈,他们仍然将保住自己的位置,继续他们在并州的特权。
老百姓们冷眼旁观,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头上最大的老爷换了一个人而已,他们仍然是种田,纳税,过日子,并州是粮食产区,虽然赋税很重,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日子,老百姓们最怕的便是打仗,一旦打仗,则朝不保夕了。
对并州纳入到李清治下,最为兴奋地便是并州的商人,他们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一批人,对于定州商业政策也都有一定的了解,在定州,商人并不象大楚其它地方那样地位较低,而是在定州整个大体系中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甚至是举足轻重的地位,李清入主,如果定州商业政策能够护展到并州的话,那么他们的地位将大大改善,虽然定州的商税极重,但对于并州的这些商人来说,商税再重也不会有他们给原来的官老爷们行贿多,更何况相对于积累更多的财富而言,他们现在最为盼望的便是社会地位的提高。社会地位的提高,将进一步降低他们经商的成本,商人们对于这一点是看得最清楚的。
揭伟孤身入并州让并州官员们兴奋,但他们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给当头浇上了一盆凉水,因为紧随着揭伟在并州开张的第二个部门赫然是鼎鼎大名的统计调查司,老百姓们对于这个只是在安德租了一个院子,在大门外挂了一块牌子的衙门并不了解,倒是觉得他们那身黑色的制服颇为好看,而官员们则不同了,统计调查司是干什么的,他们是一清二楚。
纪思尘坐在由原先的客成改成的办公房大案后,心里着实一阵兴奋,自己终于是主政一方了,以前在统计调查司本部虽然也是主持一个部门,但时时刻刻都处在清风那双锐利的眼睛下,让他无时无刻不感到重重的压力,不敢稍有放松。但现在则不同,虽然还兼着分析与策划署的署长职位,但毕竟是一方主官,很多事情自己便可以作主了。
纪思尘对于清风对自己的使用一直心存疑惑,与统计调查司其它中层人员不同,纪思尘更有自己的想法,对于一个中途加入统计调查司的人,而且一去就占据高位,纪思尘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不仅对于以前那些调查司官员,便是一个普通的调查人员,他也一直是和颜悦色,谁知道这些人之中那一个便能上达天听,能直接站到清风的办公桌前呢?在统计调查司工作的越久,纪思尘便越小心,在他看来,统计调查司完全便是一架结构极其精密的机器,一个齿轮咬着一个齿轮,互相牵制,互相扶助,谁也不可能离开谁,而能统一掌管这架机器的便只有清风司长一个人。
而清风对于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用的信任,不仅将原分析策划署署长周立龙调离,让自己掌管这个核心部门,现在更是让自己出任一方诸候,要知道,这还是统计调查署破天荒的第一次呢,即便是复州,也只不过派驻了一个临时机构在那里。
难道清风想扶持自己作为她的***人?这个念头也不是没有在纪思尘脑子里闪现过,但马上便被他否决,清风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先不说她自己风华正茂,年纪比自己要轻得多,便是以后她更进一步,成了大帅的侧室,也不可能让自己做统计调查司的主人,无论是钟静,还是王琦,抑或是外情署,内情署的那个个头头,都比自己在清风的心目中要更可信一些。
也许她看中的是自己的才华,对于这一点,纪思尘还是颇为自信的,在统计调查司这个庞大的部门中,除了清风本人,纪思尘认为在头脑上,自己都是要略胜一筹的。
“扶持不得志的,拉拢骑墙派,打击既得利益者,同时对既得利益者又要分门别类,那些是可以利用的,那些是一定要打倒的。同时依靠商人商业网络,迅速在整个并州扩充调查司网络,将整个并州置于调查司的的有效监控之下,为定州完且接管并州打下坚实基础。”这是在定州本部,纪思尘与清风商议数天后定下的策略。抛开心中的杂念,纪思尘从案头拉过厚厚的文档,开始一页一页的阅读,他要尽快地做出一个简报,然后将这份简报上呈到并州州府揭伟那里,想必一身潇洒,表情恬然的揭伟,比自己更要心急,作为一个超拔使用的官员,揭伟更加急于在并州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时大帅对自己的简拔是慧眼识珠。
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纪思尘叫道:“来人,给我泡一杯浓茶来,我今天要熬夜。”
并州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此时的秦州,则全面陷入到了战争的泥沼之中,从萧远山率领洛阳左大营三万兵力抵达秦州之后,先前势如破竹的南方军队的势头便被萧远山遏制,在秦州以西百里成丰县,双方军队陷入了僵局。
吕小波,张伟拥有十万军队,在他们的对面,萧远山却只有三万精锐,但南方在长达一月的时间里,始终无法突破萧远山的防线,几次冒险出击,都被萧远山准确地抓住破绽,果断地斩断了一切可能,这让吕小波与张伟心急如焚。
此刻,在南方军队的军营中,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正俯身在一张地图上,手指不停地划来划去,最后终于重重地停在一个小黑点上。
“吕总管,张副总管,我们要想夺得成丰县,必须先夺取这个地方,临溪镇!”老将转着看向正在一边大碗喝酒的吕小波与张伟。
“胡老将军!”吕小波与张伟站了起来,端着酒碗走到地图跟前,看着他指着的这个地方。
胡泽全,宁王麾下一位经验着著的老将,论起资历,他并不比萧远山差,只不过没有对方的那种家世,是以职位一直停留在副将的位置之上,吕小波与张伟受阻于成丰县,宁王将他派来协助两人指挥,而吕小波与张伟两人被宁王招揽之后,分别被封为行军总管和副总管,从昔日的乱匪一跃而成为***显贵,两人显然极为满足现在这种生活。
胡泽全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两位总管大人,对方级别比他大了数级,如果是在自己军营之中,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喝酒,他是会毫不犹豫地拉出去重重地打上一顿板子的,但现在,他也只能腹腓一番,对于宁王招揽这些人颇有些不满,到底是乱匪,几次出击都弑羽而归,居然还没有将失败的根子找出来,到是有心情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摇摇头,这十万军队虽然经过了整训,被安***了大量的南方军官,但想在短时间内彻底根除这些人的旧习气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军队打顺风仗那是勇不可挡,但要在碰上了实力强劲的对手,陷入苦战,那绝对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所以现在看似他们拥有十万军队,对方只有三万,但萧远山的那三万可是精锐的京师左大营官兵,在胡泽全看来,自己这方的实力还稍微弱了一些。
不能硬碰硬地与对手打,这是胡泽全抵达成丰县十数天,亲眼目睹了两军一次小规模的交锋之后得出的结论。一群羊是不可能干得过一只狮子的。又看了一眼两位满面红光的总管,胡泽全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宁王该不会是利用这个机会消耗一些垃圾吧,十万人呐,即便在秦州暂时吃了败仗,萧远山总也要崩掉几颗牙,而残留下来的这一部分经过整编,战斗力反而会上升。胡泽全打了一个寒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结局就很悲剧了。不行,自己得想办法打赢这一仗,否则自己铁定要成为一个替罪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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