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过山风跟前的王启年劈头便是一拳打向过山风的面门,他心中是恨透了这个王八蛋,过山风看到这个将他赶进鸡鸣泽的大胡子也是分外眼红,横臂一架,另一拳已是泰山压顶般地打了下来,他个头比王启年高了几分,却是稍稍占了便宜。
王启年久习拳脚,手上功夫甚是了得,向前一个大跨步,欺到了过山风身侧,左手一扭,侧头避开头顶这一拳,右手已是扳住了过山风的胯,与此同时,一拳击空的过山风两手同时落下来,扳住了王启年的腰,两人同时吐气开声,嘿哈两声,却是谁也没有扳动谁,一时便僵在哪里。
这两人交手,电光火石般便纠在了一起,李清不由看得眉飞色舞,这过山风还真不是一般的骠悍呢,居然可以与王启年抗衡,这要是换作自己,只怕三五下便让对方摆平了。
僵持不下的二人片刻之间便已汗流满面,这时没什么技巧可言了,谁先力怂了,便会被放倒,两人咬牙坚持,相持片刻,过山风毕竟被捆了大半天,筋脉不顺,渐渐便支持不住,王启年却是养精蓄锐,一发现对方力弱,顿时声势大涨,一声大喝,便将过山风偌大的个头扳得悬了空,一个重重的抱摔,便将过山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一跌直将过山风跌得七荤八素,眼前星星乱冒,扎手扎脚地想要爬起来,却又被王启年重重地一脚踢在了腰眼上,立时缩成了一团,疼得冷汗直冒。
“够了!”李清大喝道,“启年,退后!”
王启年一脸不甘地退到了一边,一双牛眼兀自瞪着对方,直欲择人而噬。
半晌,过山风才爬了起来。
“如何?正面对垒又待怎样?”李清揶喻道。
过山风满心的不服气,想要辩解什么,却一想眼下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垂头丧气,奶奶的,和官兵对阵,还想讲公平么,不过凭良心讲,这个大胡子功夫着实不错,没什么花招,招招势大力沉,即便自己状态十足,也没有取胜把握。而且看上面那个将军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要自己的命。
“将军手下人才济济,我服了。”过山风低声道。
“嘿,服了便好!”李清一拍桌子,“过山风,你为匪多年,滋扰乡里,杀人掠货,又袭杀官兵,可谓罪大恶极,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么?”
过山风身子一抖,原本的一点小想法在李清的一声大喝中被击得粉碎,“只求速死!”他闭上了眼睛。
李清嘿嘿一笑:“只求速死?难道就不想活么?”
过山风霍地抬起头,看着上面李清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本就有了缝隙的心志一下子被击得粉碎,李清三言两语,让他从天下掉落地狱,又从地狱回到人间,七上八下,当真********。不知道李清什么意思。
“不想活么?”李清又加强语气,问了一声。
“将军!”一边的王启年一听李清的意思,不由急了,心想我还准备割得王八蛋几刀呢。
李清理也不理他,只是盯着过山风。过山风这个时候的精神却已被李清完全击垮,只犹豫片刻,倒跪倒在地,“将军饶命,我想活。”
李清长舒一口气,这一下齐活了,这过山风虽然是个土匪,但端地是个人才,个人战力不俗,看他在山里与王启年游斗,也是颇有章法,虽然这家伙手上有人命,但这个世道,是个人物的,那个人身上没背着几条人物,如此凶悍的家伙,倒正是自己需要的。
“很好!”李清点点头,“你虽然罪大恶极,但眼下蛮兵入寇,大敌当前,本将看你还算是个人物,却留你一条性命,干得好,以前的案底我尽数给你抹去,便是想当个军官也不是不可能,但若你三心二意,可知本将的手段?”
过山风意外逃得性命,已是大喜过望,何况上山当匪,又有几个不是被逼无奈,眼见山匪这勾当是一天比一天难当了,能洗白谁不想干?当下便叩下头去:“小人这一条命是将军给的,以后给将军当牛当马,赴汤蹈火,也不敢有二话。要是有二心,天打五雷轰,叫小人被乱箭穿心,断子绝孙。”
“好了!”李清一挥手,“我却是不耐听这些空口白话的,我只看你以后怎么做。唐虎,你去告诉冯国,过山风的那些手下先禁在他营中,不许殴打虐待。”
“是!”唐虎眼看着将军三言两语便将一个悍匪说降,满心的佩服,而王启年一张脸又涨得通红,一肚子的话被李清憋在心里,难受得要死。
“起来吧!”李清淡淡地道。
过山风爬了起来,规规纪纪地站到李清案前,“你先到冯国校尉帐下听用,以后立了功,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将军,小人明白。一定好好干。”
“嗯!”李清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道:“你逃进鸡鸣泽里,能活着出来,倒也很了不起,本将听说那是一片死地。”
过山风赶紧道:“不然,将军,我知道这鸡鸣泽里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到蛮族那边,所以每次官兵来围剿时,便逃去哪里面,风头过后再出来。”
果然有一条路,李清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竟有这等事?如此说来,你们还经常跑去蛮族那边?”
过山风道:“是,以前不打仗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带一些东西穿过鸡鸣泽去贩卖,弄些银钱。”
李清脸色一沉:“怕是在这边抢的吧?”
过山风脸一白,“将军恕罪。”
李清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本将惜你是个人才,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知道这条路的人多么?”
过山风被李清跳跃性的说话方式弄得有些昏,“就只有小人一个人知道,便是小人的那些兄弟,也不知道,只能跟着小人一起走。”
李清满意地点点头,保密做得不错嘛。“临近鸡鸣泽哪里有蛮族?”
过山风点头道:“战前是有一个,现在不知搬走没有?大人知道蛮族都是些游牧者,原来在这里,过些日子不定就搬到哪里去了。”
“那以前在哪里的是蛮族那个部落,有多少人?”
过山风仰着想了想,“好像叫什么安骨部落,小人看他们的规模,大概有一千帐模样,有数千人口?”
一千帐的部落,大概便能凑出一到两千士兵,李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好,你既已投入本将帐下,以后就不要小人小人的了,要叫职下,明白了么?”李清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温言道。
“是,小人,不,职下明白了!”过山风鞠躬道。
“嗯,你先去冯国那里,安抚你的部下,还有先前被抓的那几十个人,都还给你,告诉他们,你们现在已不是山匪,是官兵了,是常胜营的兵,明白了么?”
过山风恍若梦中,先前还是山匪,转眼之间,便从良是官兵了,这反差有点大。当下在杨一刀的引领下走向冯国的营盘,脑子里却还是有些迷糊。
看到过山风走了,王启年有些激动,大踏步走到李清面前,“将军!”
李清摇摇头,道:“启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这个过山风我有大用,而且他也是个人才,以后你们便是同僚了,我不许你去找他生事。”
王启年憋了半晌,才低声道:“末将明白了。”
李清正色道:“启年,通过这一仗,你可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么?你以前是个兵,只管冲锋再前,奋勇杀敌便行,但现在却是一个军官了,堂堂的鹰扬校尉,手下可有上千人马,虽然现在还没有,但迟早你会有的,像以前那样打仗,那断然是不行的。像这一次,那些兵本来是可以不死的。”
王启年低下头,“末将知道。”
“知道便好,我已给尚先生说好了,每天你,冯国,姜奎三人必须抽一个时辰去他里听他授课,我有时间也会给你们讲,从现在起,你们要意识到自己是一名军官,一将无能,会累死三军的,知道么?”
王启年满脸差惭,“末将明白,今后一定努力学习为将之道。”
李清欣尉地点点头,“好,这一次死亡的人除了要厚葬外,有家属的还要重重地抚恤,所需银子只管向尚先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