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夕阳在不知不觉中彻底落下,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三盏烛灯发出莹莹的光亮将书桌那一片照的亮如白昼,夜幕下,灯火旁,抄书的人腰背笔直握着笔奋笔疾书。
“这得要抄写到什么时候?”
姜静然坐在一旁默默的陪着,见喜鹊进来换茶轻声的说道:“那水她是一口没喝。”
喜鹊又研了磨才走过去悄声说道:“这连一半都没抄完,依姑娘的性子怕是还不会停笔。”
姜静然起身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眼珠子一转就出了门。
夜色朦朦,静心居里姜哲正在挑灯夜读,一旁的吴先生拿着一本书册饶有兴趣的看着。
吴先生原本住在青玉轩,从京都回来后就搬进了静心居,说是不打扰林先生一家子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正好还可以监督姜哲以免他偷懒。
姜氏对于这个亲侄子自是十分的照顾,晓得他念书辛苦每日都会额外准备宵夜,想到厨房说今儿晚上准备的是羊肉臊子面吴先生已经伸长脖子往院门口看了好多眼,弄的原本有些紧张的姜哲哭笑不得,他都怀疑吴先生就是为了吃宵夜才搬过来的。
听到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吴先生竖起耳朵听到一阵脚步声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书本,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外瞟。
“二哥,你得帮帮圆儿。”
姜静然一进门就嚷嚷了起来,“圆儿被林先生罚抄书,都抄写了好久还没抄到一半,要是整本书抄完手腕非得肿起来不可。”
“圆儿被罚抄书?”
姜哲一脸惊讶,瞥了一眼吴先生才道:“谁不知道圆儿是林先生的得意弟子,这杯罚抄书肯定是犯错了,也不知掉犯了什么错。”
吴先生见来人不是厨房送宵夜的本来就失望,再被姜哲瞥一眼不耐烦的抬起眼皮,朝姜静然说道:“抄本书能多大的事,何况那些也没多少字,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
姜哲转过头不理他,姜静然却是不依了,虎着脸气呼呼的说道:“说的好轻松呢,人白天那样忙晚上还要抄书,你要觉得轻松不如你帮着把书抄写了?”
吴先生气笑了,坐直了身体上下打量着姜静然道:“你们是表姐妹,你怎么不帮着一块儿抄,这么不讲义气?”
“你”姜静然哼了一声,“我字写的不好看,要好看我上去抄了。”
“字不好看多练练就好看了,如此机会岂不正好?”
“你你这人这么这样。”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姜静然急的跺脚。
见自家妹妹被绕了进去,姜哲满头黑线,这丫头就只会在自家人面前横,出门就吃亏啊。
“我怎么样,也不是我罚她抄的书,再说抄书有益于磨练心智也不是什么坏事,你问问你堂哥他就没有被罚过?”
姜静然大量他一眼,“你也被罚过咯?”
吴先生心口一堵,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吴先生,表公子宵夜来了。”
厨房的人端着托盘过来见着姜静然这在这里微微惊讶,“表姑娘也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也来一碗?”
今晚的宵夜羊肉臊子面,面上的臊子堆得高高的,旁边还有一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配上几片翠绿的菜叶和葱花看的人食指大动。
姜静然晓得这是给吴先生和他堂哥送的,狡黠一笑摇了摇头,“我不饿,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厨房的大婶放下托盘笑眯眯的走了,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姜静然端起一晚放到姜哲面前,然后端起托盘说都:“圆儿饿了,我端回去给圆儿吃。”
喜滋滋的走到门口转头朝吴先生笑道:“真是对不住了,您总不会和一个姑娘抢一碗面吧,可惜厨娘休息了,不然还可以多做一碗送来。”
说完得意洋洋的端着托盘消失在黑夜之中。
姜哲憋笑,看着面前的面完毫不犹豫的动了筷子,还没喂到嘴里就见碗离自己越来越远,吴先生夺过筷子夹起煎蛋就咬了一口,瞥了姜哲一眼,“尊师重道懂不懂?”
姜静然无奈,只能满心是泪的看着吴先生美滋滋的吃完了一整碗面,而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圆儿,快吃口面。”
回到玉兰院姜静然赶忙让汪如心停笔,拌了面送到她面前,窃喜道:“赶紧吃,要不该糊了。”
汪如心停下笔这擦觉得手腕僵硬的厉害,揉了揉又觉得酸疼的很,再看外面的天色原来都要半夜了。
坐到小桌前闻着面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是这面老大一碗她也吃不下,“不如再拿个碗来我们分着吃。”
姜静然忙不迭的点头,等喜鹊送来空碗姐妹两这才分着吃了。
吃着是香,吃完就觉得撑的慌,揉了揉酸涩的眼,“看来还要再写半个时程了。”
第二日一早燕儿唤了三次将床上睡的不知今夕是何日的人叫醒,“姑娘,今日还要去县城,该起了。”
汪如心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刚想用手揉眼睛才觉得手腕酸疼的厉害,只能忍着困意转了转手腕。
起身让燕儿服侍她洗漱着衣梳妆后喜鹊拿来的热帕子给她敷在手腕上又隔着帕子一阵轻柔。
“喜鹊你这手艺不错啊,被你这么揉两下你家姑娘今晚就能把书都抄完了。”
喜鹊想说让她家姑娘往后不要惹先生生气,她可是听说有些先生罚抄书都是三遍打底的那手还不得废了呀,又见自家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也没说出口。
用过早饭收拾妥当这才出了门,身后还跟着闹着要去县城的姜静然。
修整过的道路宽敞平坦,车轮滚滚向前,到达城门口的时候速度又慢了下来,城门口人潮涌动,出城的进程的好不热闹,姜静然打开帘子看了片刻才说道:“这仙居县的人好似比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许多。”
汪如心高兴的很,“学院建在这里自然就来带了许多的机会,等明年开春后人只会更多。”
姜静然刚想说她明年还要来,转眼又想到这怕就是她在闺中最后的一次自在笑闹玩耍了,明年也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来。
马车缓缓向前,守城官兵见是如园的马略微检查一下放人进了城,一时间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