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不知道什么在枝头叫了起来,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的屋内一片程亮,姜老太太坐在上首问道:
“吴家和汪家很熟?”
姜氏点头,“从去年年底的时候开始老爷和县城的几家人就有了来往,吴家便是其中一家。”
这么一说老太太就明白了,应当是看到如园起势了这些人才主动走近了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说起来也能理解。
“刘家、谢家、柳家还是这个吴家,几家的丫头也是常来找圆儿玩儿。”
姜老太太点头,“吴家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帮把手也是应当的,只圆儿及笄在即,不适合在出门去处理此事。”
扭头看着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汪如心,问道:“圆儿,此事你怎么想的。”
女子嫁人后打理后院便是头等大事,虽说还未及笄但往后嫁的是镇国公府那样的门户,早些知道也不是坏事。
汪如心摇头,她还没从刚才的消息里回过神,那样从容豁达的一个女孩子又有那么多的嫁妆傍身也会被欺负成这样,只是因为娘家失势了而已。
她已经接受了现在女子地位不高的现实,没想到真正的现实又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吴姐姐不能和离吗?”
“和离?”
屋子里的人具是心头一惊,姜大夫人便说道:“吴家现在没落,家中又还有很多待字闺中的姑娘和等待娶亲的小子,先不说那张家同不同意,吴家的人就不能答应,要真的和离回了娘家,这府中未说亲的姑娘都会受到影响。”
“吴家的人不会答应为了她一个姑娘毁了家中其他子孙的全程,这合离不论是什么缘由,到底对名声有碍。”
汪如心眉头皱的更紧了。
姜二夫人也摇摇头,“除非吴家复起或者张家也失势,要不然那吴家姑娘怕也就这样了。”
姜大夫人心有戚戚焉,这就是他们夫妻两之前不敢给姜静然找高门的原因,做生意哪有不失手的,万一有天家道中落,让外嫁的姑娘该如何自处?要是能生了儿子站住脚跟还好,万一遇到吴姑娘这种的,可真的让当娘的心疼死了。
汪如心听的心惊胆战,小声的问道:“不是说吴叔一家今日上门,应该能接了吴姐姐回家去吧?”
这下连姜氏都摇了摇头,姜二夫人就说道:“这次怕是要白跑一趟,嫁妆是要不回来了,人也不可能接出来。”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姑娘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就是死也应当死在婆家。
姜老太太端起茶杯轻啄一口,而后笑道:“圆儿,这事你帮不了什么,却也帮得了大忙。”
汪如心疑惑了,姜大夫人几人面露不解而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这次连姜氏也没明白,“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将老太太微楞,摇了摇头,无奈的朝姜氏说道:“你啊,万事不过脑子。”
“眼下上门撑腰肯定是不行的,可以先做些什么稳住张家,等到圆儿及笄后一切迎刃而解。”
姜大夫人也说道:“即时汪家和镇国公府成了亲家的消息全城皆知,那时候圆儿下帖子请那吴姑娘赴宴,便什么都解了。”
汪如心瞪大眼睛,这说来说去是要是借镇国公的势力。
“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总觉得有些难为情,这还没怎么呢就打着人家的旗号行事。
“圆儿,有些事不是你想就成,不想就不成的,只要镇国公府一来下聘,咱们这些人也都镇国公府沾上了关系,好的坏的咱们都得受着,是以你的行事处事要更加的多思多虑,你的一言一行在会有人时时盯着。”
“你爹娘让你管家把你推到了前面对也不对,你以后的日子注定了不会想普通妇人一般相夫教子操持庶务即可,你会面临的问题大多都是我们不能给你助力的,都得靠你自己”
这些东西汪宝林这夫妻俩怕是没对这姑娘说过,只能由她这个老婆子代劳了。
姑嫂几个见老太太这样也都禁了声,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隔壁屋子里的刘宝珠坐立不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小安更是频频的伸长脖子看向外面。
一盏茶的功夫汪如心才走了出来,刘宝珠忙迎了上去,“如心妹妹”
汪如心捂着她的手,对小安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让她好好活着,张家就算再苛待她总不能不给她饭吃,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让她为了她的爹娘也要好好活着。”
“等下秦嬷嬷会送你回去,有秦嬷嬷亲自去想来她的日子也能好过几日,她定要振作起来。”
小安又给汪如心跪下了,“多谢汪姑娘。”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小安擦了眼泪站在一旁。
汪如心拍了拍刘宝珠的手:“别担心,用不了多久会好起来的。”
这边的秦嬷嬷的得了消息去小库房找了几样东西带着燕儿就跟着出了门,老李套了马车等着,很快打着如园记号的马车就向县城而去。
吴家的人果然上了张家们的打闹一场,结果空手而归。
果真是姜二夫人所言,人没带走。
张家咬死了吴含冬惹了风寒不宜见人,最后竟然是人都没见到。
吴家人颓败又不甘的被请出了门,路上的人朝他们指指点点,看好戏者有之,唏嘘感叹者有之。
两辆马车缓缓而来,错过了一行人径直朝他们来的方向而去。
吴夫人抬头一瞥,忙问道:“老爷,那是不是如园的马车?”
吴老爷几人忙抬头看去,马车已经渐渐走远,看不见如园的标志了。
张府门内,张老太太刚打了胜仗意气风华,一双吊梢眼满是得意,又瞪着一旁的张夫人道:“吴家这门亲家算是结亏了,原本想着有些家底儿能助你表叔公再进一步,结果转眼就败光了家财,连和汪家的关系都是虚的。”
说完又冷哼一声:“无非是个种地的,得了贵人几句恩赏的话就觉得不一般了,也就这里的人没见过世面才觉得了不得。”
她那表哥可是五品大官,算起来比这里的祝知县还高了一些。
张夫人面色为难,心中五味杂陈,刚结亲一个月就闹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