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她娘的电话,得知继父父女想通过死的方式去讨公道,党含紫急得不得了。女儿啊,你如果再不想出办法,他们真会没命的!含紫娘在电话里哭着哀求。
其实,这是没有办法时的最好的办法!说实在的,党含紫也有类似的想法,只是她不敢这样对她娘说,她只能告诉她娘,说您得阻止唐伯伯,不要做这样的傻事,没有任何作用的,我正在想法子,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我保证!
连自己上班的事都想法子不出,还能帮他们想出法子?这是自欺欺人,但是,党含紫只能这样说,而且还得去努力想法子。因为没有伙伴,小冬冬玩得没有意思,屁颠屁颠地过来,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去,去!
党含紫知道儿子要她去书房陪他去玩,可她哪有心思,打开儿子手,说你自个儿去,娘没有时间。
小冬冬没有去,站在一旁哇哇大哭。
看到小冬冬可怜的样子,党含紫只得抱起他,说宝贝,乖,妈妈陪你一起玩家家。小冬冬听了,马上破涕为笑,泪水还在眼眶里转动。
砰砰砰……党含紫正要带着儿子去书房,却听到外面有很重的敲门声。她拉开门,几个大盖帽站在门口,样子很严肃的。她惊了一跳,怯怯地说,你、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警察一拥而入,为首的一个警察拿出证件,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我姓肖,杨成山生前涉嫌贪腐受贿,我们奉命前来搜查。说完,他手一挥,警察们马上各就各位,开始翻箱倒柜。
党含紫听了,很是紧张,不知他们要搜查什么。因为陌生人的闯入,小冬冬也受到惊吓,紧紧地搂着他的母亲,鼓着眼睛看着翻箱倒柜的大盖帽们。她急忙安慰,说宝贝,别害怕,叔叔他们是警察,不是坏人!
为了消除党含紫母子的紧张,肖警官过去,十分客气地对党含紫说,我们是奉命行事,没有别的想法,很快就会完成任务,请不要担心。
大祸临头的样子,谁能没有不安的情绪?党含紫一边听着,一脸垂泪。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小冬冬的脸上。
小冬冬感觉到自己的妈妈情绪不好,便扬起小脸,伸出小手,不住地抹含紫脸上的泪水,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别怕,我保护你!党含紫知道自己的不安情绪影响了宝宝,急忙止住抽泣。
翻箱倒柜一番,警察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或者物件。肖警官开始焦躁起来,不再有闲心陪着党含紫聊天,而是站起身来,像猎犬一样开始在房间里搜索。猛地,他停住脚步,站在挂在餐厅角落里湘绣前,细细打量起来。
一警察开玩笑说,肖队,你啥时候开始玩起艺术来了?
肖警官没有出声,继续琢磨着那幅湘绣。过了一会,他一个箭步过去,把湘绣取了下来,走到窗前,举着湘绣瞅了又瞅。
看样子有戏!另外几个警察放下手头的事,都凑了过去。
这幅湘绣正是差点被党含紫毁掉的那幅《虎啸息风》湘绣,毕竟值钱,杨成山舍不得丢掉,便换了根绿色的绳子,重新把它挂在餐厅里不显眼的角落里,免得又刺激她。
那里面会有什么秘密!党含紫也很奇怪,不解地看着他们。小冬冬静不下来了,开始吵闹,党含紫只得抱着他,想哄着他睡。大白天的,小冬冬哪会愿意睡觉,在他娘的怀里挣扎不停。
啊——突然,警察们齐声发出惊呼声,让小冬冬吓了一跳,停止了挣扎。党含紫转过身去,诧异地看着正在忙乎的警察,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肖警官在去掉卡纸的湘绣框里,拿出一张有一张存折,总共75张,每张存折的数额不大,没超过3万,合计234万元。存折上的户主名有的是杨成山,有的是杨小雷,还有的是杨冬华,还有其它名字,就没有党含紫的名字。
带着胜利的笑容,肖警官把存折拿到党含紫的面前,一一给她看。经她核实签字后,肖警官收好存折,带着他的属下们离开了杨家别墅。
没有几天,市交通局那边传来消息,许建设也被双贵了,周友亮暂时主持局里的工作。党含紫以为这事告一段落,没想到市公安局的警察同志再次上门,告知她说她的账上的13万块钱也是杨成山索贿所得,依法冻结,上缴国库。
另外,杨家别墅虽说是市交通局的福利房,但严重超标,也依法收缴,进行拍卖,把属于杨成山的那部分钱作为遗产留给党含紫母子。至于哪个时候拍卖,要等案件全部结束以后才能进行。也就是说,在拍卖之前,出于人道主义,党含紫母子暂时可以住在杨家别墅里面。
短短的几天,党含紫成了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之人,面临流落街头。她娘又经常来电话,催她快点想出办法,救救她继父和妹妹。党含紫不知计从何出,只能独自伤悲,晚上根本睡不着觉。有时,刚眯上眼,她的头脑里就跳出带着凶狠表情的小雷,冲着她傻笑。
好几次,党含紫站在窗前,真有抱着小冬冬一起跳下去的冲动。如果不是小冬冬的天真模样让她狠不起心,早就有几条命就死了几回。彼苍者天,何时有个尽头啊!
晚上,小冬冬已经睡着了,党站紫坐在昏灯下,还在垂泪。这时,客厅的座机又响了起来。不用想,她就知道这个电话是她娘打的。自从杨成山死后,这个电话外人就很少打过,这段时间是从来没有外人打过。
党含紫真不想接,可急促的铃声让她不得不去接。她拎起话筒,很麻木地喂了一句。
含紫姐,我,我有事找你商量!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含紫娘的声音,而是丹妹子的声音。
党含紫有些意外,说丹妹子,什么事,你说吧!
唐丹说,这个月,我有、有个多星期没来那个了。
党含紫一听,就知道丹妹子说的那个指什么。她怔了一下,说你确定吗?
唐丹说,当然能确定啊,我的那个很有规律的,从不提前,也不推后,可这个月很不正常,只怕,只怕我有了。说完,她在手机那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都是那帮畜生害的!党含紫在心里头骂了一句,嘴上却安慰说,丹妹子,这个没事的,没事的,要妈妈带你到镇医院做个人流,就没事了,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姐姐也做过人流。
唐丹只在手机那头哭。
我要和他们斗争到底!忽地,党含紫冒出了一个歹毒的想法,忙说丹妹子,姐姐还是不放心,我决定现在就回来,带你到城里的医院做人流。
这个时候是晚上九点了,去芙蓉镇只能租车,一来一回,没有180块钱根本不可能。党含紫把皮夹里的钱全部拿出来,数了数,总是是425块钱。如果再花去180块钱,就只剩下245块钱了,到时候,小冬冬吃什么?
看着进甜蜜梦乡的崽崽,党含紫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可是,如果不这样去做,糟蹋妹妹的那帮畜生就会逍遥法外,妹妹和继父就会被他们逼上绝路。想到这,她狠了狠心,抱着小冬冬,出了杨家别墅,租了辆车,赶回了芙蓉镇,又把丹妹子带到了杨家别墅。
第二天上午,党含紫要妹妹在家里带小冬冬,自己则根据网上提供的信息一家叫市白求恩遗传医学鉴定中心,咨询没有出生的胎儿是否可以做亲子鉴定,如何做胎儿的亲子鉴定。现实的残酷,让党含紫不得不多了心眼,一步一步地采取证据。
找了好久,党含紫才在龙凤花园小区找到这家鉴定中心。鉴定中心设在小区,门上挂了一块“科技中心咨询机构”的招牌,里面有一个自称是采样员的男同志。
党含紫觉得奇怪,说你们这个鉴定中心怎么办在这样一个地方?
采样员解释说,亲自鉴定属于个人殷私,办在越隐秘的地方越好,越能保证当事人的殷私。
党含紫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便说,我妹妹怀孕了近两个月,能做亲子鉴定吗?
采样员说,可以啊,DNA亲子鉴定可以在胎儿诞生以前进行。在怀孕一段时间以后,受精卵就发育为具有DNA信息的胚胎组织。并且,胚胎组织会与浸泡其中的羊水进行一定的物质交换。所以,羊水中含有大量胚胎组织的脱落细胞,这些细胞中含有胎儿的DNA信息,因此,孕妇产前亲子鉴定可采用羊水穿刺的方法采集羊水提取胎儿DNA与待定父亲的DNA比对达到亲子鉴定的目的。而且这种鉴定方式的检测结果与胎儿出生后的鉴定结果完全一致,一样准确可靠。
这番话很专业,不由党含紫不相信,忙说,那我该准备什么呢?
采样员说,你要提供你妹妹胎儿的羊水或者胎儿的胚胎组织。可能你不是很懂,我们鉴定中心可以派人来服务,不多,得另外收取费用。
想到妹妹反正要做人流,到时候自己把人流后取出来的东西带来就可以了,党含紫说,不用了,我自己请医生就可以,不麻烦你们了。
得到可以做亲子鉴定的准确答复之后,党含紫又喜又忧。喜的是妹妹的案子肯定会有转机,忧的是那一千块钱鉴定费。还有,妹妹做人流,肯定也得花钱多块钱。现在,她身上几乎身无分文,又到哪里去筹措这些钱啊?
回到杨家别墅,党含紫是又累又乏,身心俱疲。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她装得很轻松,说妹子,明天姐就陪你去医院做人流,我有个熟人是城关镇的妇产科医生,她很好的,你放心,肯定没任何问题。不过,她没说做鉴定的事。
接下来,党含紫要做的事就是准备钱。那幅值钱的湘绣《虎啸山林》被警察拿去做物证去了,杨家别墅唯一值钱的东西没了。杨家别墅的房产证、国土证已经被警察收缴,到银行贷款也不可能。
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党含紫突然想到了柜子里的那些高档烟和高档酒。对,把这些东西送到名烟明酒店去,低价出让,应该可以。想到就做,她马上把柜子里所有的烟酒做了处理,换了近五千块钱。
第二天上午,党含紫带着妹妹到了城关镇医院。恰好吴素素在,她心中就是一喜,忙说,吴医生,麻烦您帮我妹妹做个无痛人流。
做无痛人流手术,对于城区妇产科医生来说,太平常不过了。因为熟,吴素素还是问了几句。要是不熟,只要患者交了钱,又符合人流手术的基本条件,她绝对不会讲半句多话。
其实,党含紫没有做过人流手术,那是骗她妹妹的。做了相关检查后,人流手术开始了。党含紫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地看着。
判断无误之后,吴医生拧开人流机上的开关。插管马上工作,发出很强的吸气的声音,随着吴医生的移动,把子宫里的胎囊吸了出来。吸完胎囊,吴医生她们为唐丹作了简单处理,说党主任,等你妹妹醒来,稍微休息下,就可以回家了。
做完手术,吴医生和护士都出了手术室。趁这个空隙,党含紫马上拿出采样袋,把吴医生刚才吸出来的红色东西装了进去,放进背包。
三天后,党含紫拿到了亲子鉴定报告,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邪恶的表情。虽然不能确定是张宝珠还是其他人,但可以断定,绝对是他们四个畜生当中的一个。只要抓住了其中一个,他们肯定会相互咬的。
小雪节气的那天夜里真下了一场大雪,将天地间的一切景物装点得银雕玉砌,正是白茫茫一片大地好干净。
市政大楼自然也是银装素裹,发着闪闪的白光,像美丽的白雪公主一样矗立着。党含紫抱着小冬冬,看着庄严肃穆的市政大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进了市政大楼大门。
一个警察迎上来,礼貌地说,您有事吗?
这个地方也有警察?党含紫惊了一下,忙说,我找宁副市长。
警察习惯性地看了看党含紫,见她仪表端庄,还抱着一个小孩,便没有为难,说宁副市长办公室在7楼,请你先登记。
在一个挂有朗市公安局城关镇派出所执勤室牌子的办公室里,党含紫作好登记,说了声谢谢,然后进了电梯,关好电梯门,按下了数字7。很快,电梯在7楼停了下来。她深呼了口气,出了电梯门。让她失望的是,宁副市长不在,工作人员说他去了红色革命纪念馆,到那里参加庆典活动去了。
红色革命纪念馆在郎市东北角上的乌黑镇,距离城区40公里,坐公交车过去只须个把小时。现在是上午10点,如果去的话,11点钟就可以赶到那里。因为迫切,党含紫决定马上赶过去。
路上的雪被铲了,交叉路口还有警察执勤。有时,到了交叉路口,警察还挡住公交车,不允许通过,施行交通管制。看这架势,老百姓就知道,肯定有大官通过这条马路。
这些当官的,真是吃饱了没事做,害得我们受苦!公交车里的乘客骂骂喋喋的,一个个气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