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心知我心,始知相忆深。
第1节:我们一起不洗脸!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碧玉湖畔,杨柳依依。满园春色,碧波映照。
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在前面跑着。一边跑,一边喊:“蝴蝶!花蝴蝶!等等我啊!我们一起玩!”
“紫蕊,等等我啊!小心摔着!”小女孩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小男孩。
“噗通!”小女孩果真摔到了,她躺在地上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紫蕊!紫蕊!我来了!我来扶你!”小男孩赶紧跑上来,伸手就要扶。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好生一位翩翩小儿郎。
“噗通!”扶人的没扶起,反而被一块拽得摔在地上。
“哈哈哈……”摔在地上的小女孩破涕为笑,沾满泥土的小脸儿好生可爱。
小男孩从泥土中慢慢抬起头来,眉清目秀的笑脸一下子变得乌七八黑。
“紫蕊,你是故意的。”
“玉卿哥哥,我就是故意的!我摔了一跤,你也要好好摔一跤!我们这个叫……上回你说什么词儿来着,什么词儿啊?”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也顶着一张乌七八黑的小脸蛋,开始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一身灰尘的小男孩不动声色地把小女孩轻轻扶起,又开始轻轻地拍打她衣裳上的尘土。
“同甘共苦!对了就是你上回给我说的,我们要同甘共苦!”小女孩眨巴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恍然大悟地拍着自己的小脑袋。
“不错嘛!紫蕊还记得玉卿哥哥说的话啊!我们这一跤没有白摔。”
“玉卿哥哥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玉卿哥哥,你这小灰脸儿好可爱啊!”
“好可爱?那我今天一早上就不洗脸了,就顶着它给你看!让它可爱个够!”
“好!我们一起不洗脸!一起让它可爱个够!”
“玉卿哥哥,你为什么只给我拍衣服上的灰,不给自己拍啊?”
“忘了,紫蕊。”
“玉卿哥哥,为什么你只给我的伤擦药,不给自己擦啊?”
“紫蕊,我只看得见你。”男孩的神色好认真,好认真。
“玉卿哥哥,我也要给你拍衣服上的灰!我也要给你的伤好好擦药!”女孩稚嫩的声音好响亮,好响亮……
这一年,何玉卿九岁,白紫蕊六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指相扣,情愫暗生。
第2节:近来心更切,为思君。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芳径里,手挪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南唐冯延己的这篇丽词,简直就是为我白紫蕊一个人写的。玉卿,为什么三年了,你就一去不返了呢?”
碧玉湖畔,乍暖还春。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留恋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二八佳人,正是白紫蕊。她独倚玉阑,临风落泪,顾影自怜。她秀雅绝俗,美目流盼。她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她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她一颦一笑,我见犹怜。
“小姐!小姐!夫人叫您回家呢!”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鬟,大老远就开始“雷音贯耳”。
“讨厌!回家就是让相亲!相什么相?都不是玉卿!”正在独倚玉阑的白紫蕊,闻言就眉头紧蹙。
“我们的白大小姐就是相中了您的玉卿哥哥了!真是一颗痴心,尽付玉郎,初衷不改,不改初衷啊!”
“翠玉,贫嘴!你又皮痒了!”
“小姐,不是我的皮痒了,我看是您的心痒了吧。深闺娇儿,春心荡漾啊。”
“翠玉,找打!”白紫蕊的一张玉颜顿时就娇羞满面,马上就开始追打身畔的俏丫鬟。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蝴蝶翩翩,鸟语花香。一主一仆,嬉笑玩闹,乐在其中。
“小姐饶命!翠玉再也不敢了!”
“翠玉,如果再敢打趣我,我就让娘随便找个小厮把你嫁出去!”白紫蕊愈追愈勇,又嗔又怒。
“小姐,我的全天下最美丽的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吧。没有了翠玉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丫鬟,你可是会很孤独的,很寂寞的!”翠玉丫头,告饶连连。
“翠玉,看在你乖巧可人的小模样上,本小姐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白紫蕊话音刚落,翠玉就开始一个劲儿地拱手作揖,只差没五体投地了。
“小姐最好了!谢谢小姐!”
“翠玉,看看你的“狗腿样”!”
“小姐,“狗腿”就“狗腿”吧。只要您能开心,我做什么都成!”
闻言,白紫蕊轻轻抬头,正好和翠玉四目相对,两个人会心一笑。
“翠玉,谢谢你的打闹,让我的多愁善感一下子跑走了好多好多。”白紫蕊笑若春风,眉目如画。
“小姐,我喜欢小姐笑口常开,不喜欢小姐唉声叹气。”
“翠玉,回家告诉我娘,我不去相亲了,没心情。”
“好,小姐。你继续在这儿玩吗?”
“翠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小姐,黄昏时分,我们来接你。”
碧玉湖畔,平静如初。碧草如丝,佳人独坐。
白紫蕊手托香腮,思之念之:“玉卿,你究竟身在何方?你也在想我,念我吗?”
第3节:所为伊人,在水一方。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一个站在微微小雨中的男子,他长身玉立,身若修竹。他乌发如缎,鬓若刀裁。他眉清目秀,温文尔雅。他面若桃瓣,目若秋波。正是何玉卿。
他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正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紫蕊,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爹与你爹政见不一,也不会参你爹一本。害得你爹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最后远走他乡。害得你一个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最后愣是给折腾成了小家碧玉。三年了,我四处打听你的音讯,撒出去的人成千上万,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的只言片语。芳踪渺渺,你是不想看见我吗?还是我的满腹情意不够赤诚吗?”
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少爷,打听到白大小姐的消息了!”
突然,平地一声惊雷,好生打断了这份熟悉的相思。
“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江南,紫衣江畔,倾心坞。”
“速速备车,我马上去!”
白衣公子再也没有了那份从容和淡定,掂起长袍就和小厮跑了起来。他欣喜若狂,狂奔如风。
晨雾弥漫中,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为什么,突然就找到了紫蕊?”
“白家从京城迁出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白夫人刻意封锁了与自己家有关的任何消息。所以我们才一直久无音信。最近有人频频出入倾心坞,据说是很多世家子弟,名门之后都蜂拥而至,去向白家小姐提亲。”
“提亲?还“蜂拥而至”?”何玉卿轩眉一拧,醋意大发。
小厮如贵赶紧挪了挪身子,马车里一下子变得好冷好冷。他聪明地赶紧乖乖闭嘴。
少爷醋了!少爷醋了!温润如玉的少爷也会醋得如此冷如冰山!和风细雨一下子就变成雷霆暴雨了!这个暴雷可千万不能去顶!
“如贵!你怎么赶车的?这麽慢!你给我下去!我自己赶!”
“好的!好的!我马上滚蛋!”
如贵麻溜地一个打滚,赶紧闪人。
马车如风如电,飞奔而去。但是感觉很不对啊。
怎么个不对?如贵心里直打嘀咕。
马车怎么在歪三扭四地乱跑?就像喝醉了酒。
“哎呀!我的爷!你赶紧给我下来!你压根都不会赶车啊!”
如贵心急如焚,一溜烟地开始撵车……
半晌,小小的天下又恢复了宁静。
马车破烂不堪了,公子灰头土脸了。宝马香车变成了破马烂车,翩翩公子变成了乞丐叫花,锦衣美服变成了千丝万缕。
等到如贵千辛万苦,死命揪住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多么震撼人的一个场景啊!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公子,受伤了没?”
“无恙!无恙!”何玉卿顶着乞丐装,一本正经地回答。
“如贵,我这个样子帅吗!”
“帅!比任何时候都帅!”如归点头如捣蒜。
“如贵,能进来吗?”
“公子有事请吩咐。”
“把你的衣裳脱给我!我都快光了!”
半天,破烂不堪的马车里蹦出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第4节:愁绪难笺,撩我心煎。
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闲池无意流连,一怀愁绪难笺。燕子双双耳鬓,厮磨撩我心煎。
云归岫,花无语。山沉远照,一弯新月渐渐清晰。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紫蕊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白天,母亲和自己的谈话,又慢慢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紫蕊,娘知道你对那个玉卿痴心一片,情根深种。可是他们家把我们白家害得官场失意,退居乡野。害得你爹白发丛生,郁郁而终!害得你哥仕途不顺,害得我老泪纵横……”
“娘,或许玉卿他们家有什么苦衷?”
“就算再有苦衷,也不能害得我们白家永无宁日!”
“可是,玉卿他爹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让我和玉卿来承担后果啊?我们本来……”
“有其父必有其子!本来什么本来?真是女生外向!你想嫁给他!除非我死了!”
“娘,我……”
“白紫蕊!娘可是舔着老脸,才去求得贵妃表姐的帮忙,让人家在朝堂上你物色个好人家。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娘,原来最近很多公子哥儿三番五次来我们家求亲,是你搞出来的!我不要吗!”
“你不要?那个何玉卿也不见得就只要你!他的诚意在哪里?难道就是把我们家害得苦不堪言?”
“娘!……”
“别叫我娘!你是我娘!”
开始,母亲横眉怒对,女儿愁肠难解。
最终,母女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其实,母亲也是爱自己的。只是爹的官场失意,郁郁而终深深刺激到了娘。只要一提起何家,娘就咬牙切齿的。
何玉卿啊何玉卿,为什么你就偏偏姓何呢?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就只能“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了。
紫蕊气急败坏,捶胸顿足,暗暗恼怒!
该死的何玉卿,你再不滚来,小姑奶奶我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