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良北意识到是陈云在给他打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回拨过去再听听她的声音,转念又被刚得到的消息后知后觉的给惊着了,重新按开手机打了另外一组号码先通知下该通知的人。
简勋接到花良北电话的时候正依在车门边儿抽烟,地上撂了一地的烟头儿。对面是纪岩住的公寓楼,从饭馆儿出来他就守在这里,但是却一直都没等着人。
手机就放握在另一个手上,思付了良久也没有勇气拨出去。时间过的很慢又似很快,脑子塞的满满的时候,对于时间已经没有多少概念了,光是数着地上的烟头就不能猜出他已经等了几个小时。
这时候他想要见她,可见到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一段过去隔了两辈子的遥远,又仿佛昨日才刚发生。
压抑了这么久,也极力隐藏了这么久,都在今天统统被揭开,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暴露在空气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他焦急的在雨中奔跑着,心慌意乱的辨不清方向却又急于证实听来的消息不是真的——
简勋深吸了口气,胸口的钝痛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香烟里的尼古丁已经缓解不了这种痛疼,谁才是那粒解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几个小时的等待没见着半点人影,却等到了花良北的电话,闻讯的刹那冷眼微眯瞳孔紧缩,抖腕丢出半燃的烟头,转身开了车门一路狂奔。
分局里两个值班的警察刚把笔录整理完,眼瞅着已经过了十二点钟,没什么事儿收拾收拾也可以去休息了。
警局的灯光在深夜十分显得清幽昏沉,宁静也在这一刻被门口急促的刹车声和快迅的脚步给打破。
两个警察看着冲进来的高大男子,酷冷的脸上掩不住焦急之色,在望过来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戾气让人不自觉的感到身上阵阵发寒,瞬间被震摄住般谁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声。
“你们带没带回来个叫纪岩的农校学生,她现在在哪里?”
值勤的这两位警察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在他们眼前一过,大致上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眼前男人无形间透出的狠戾气息的一般只会有两种人,一种是罪大恶极的凶徒,还有一种就是特种职业的人。而这两种也都是游走在死生边缘的人,通常手上也都沾过鲜血有人命在,区别只在于正与邪。
眼前这男子凶悍归凶悍,却是一脸的正气,目光清明毫不避及,哪怕是就这么冲进来也理所应当,并没有常人对警局应有的敬畏,显然应该是属于后一种可能性较大。
哪怕是有了初步的判断,可该要表现出来的威严还是要表现的,不然顶着的这个警察名头不是要白叫了吗?
“你是她什么人,知道规矩吗?”年纪稍轻些的警察先把脸拉下来道:“出示一下你的身份。”
简勋急着想见着人,却不得不走着正常的手续步骤,瞪了对方一眼,从兜里掏出证件拍到桌子上。
年轻的警察心里合计了,你这愣头青是不是啥都不懂啊,别光是个绣花枕头,看着派头十足,实际上里头全是草包?瞅着吧要是你不合条件看我怎么对付你。
一般像是这种情况,但凡过来保人的那都得是放低了姿态,不说对他们点头哈腰的也差不多,怎么说都是理亏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一亩三分地上把人要出来,敢这么硬气的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年纪大些的警察到底是要更沉稳些,他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并没有像年青的警察那样轻易怀疑自己的眼光,并没有因为眼前男人的动作而有所改变,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证件翻开,随即就被上面标示的头衔给惊了一跳。
“……简勋——哦不对,是简大队,你就是那个特部的简大队长?!”老警察这回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急冲冲闯进来的冷男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狠狼,简家的二公子。
年青警察更是瞪大了眼睛,吃惊外加兴奋的表情全都挂在脸上了,要知道这位简大队可是他一直崇拜的偶像,当初他就是为了这位狠狼的那些个传奇故事想去特部的,可惜的是条件没够上,家里人又不同意,这才曲线救国的选择来警局,好歹都属于公安战线,免强算是一个系统。
崇拜了多长时间的偶像就站在自己面前,这无疑是件令人感到特别激动的事情,年青警察几乎都不加思考的直接就道:“简大队,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句话一冲出口,简勋看过来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看个逗逼一样,满是不可思议。老警察见状都恨不能一巴掌呼年青警察的脑袋上去,特么的太丢人了,当人家是什么电影明星啊,还、还索要签名,想没想着自己是干嘛的,警察、警察,多么神圣严肃的职业,能不这么丢人行吗?
老警察瞪了年青警察一眼,转头跟简勋微笑道:“简大队,真没想到会是您来,那我先说一下大致情况吧——”
别看两人年龄相差了能有二十岁,可是名声地位头衔搁那摆着呢,这个系统职业向来只看肩膀头上的星星杠杠,哪怕是年纪大上一辈,可级别差上好几级呢,那也得给打敬礼用上尊称。
简勋在听着的过程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那脸是越听越冷,到最后都能冻出冰渣儿来,直到老警察把大致经过说完了,他才沉沉的道了句:“她人现在在哪里?”
没表示出任何不满和愤怒,却远比表现出来更让人觉着不安。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两警察不约而同的都有这种感受,哪怕这事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也只不过就是办案的中间人,那也避免不了被冰冷目光扫过来时的那种惶然不安。
这或许就是他这种人身上的特质,什么都不说只一记眼色都能让人觉着心惊肉跳,全然忽略了自身的位置。
其实两人也都清楚,这件事情上姓纪的小姑娘也完全就是受害者,只不过她比较倒霉,在反抗时把对方给整晕了,要就是些皮肉伤倒也好说,问题是这人还没有苏醒过来,如何判定此事件的性质一时还真不好说。
做为这出手方也是受害方的至近朋友,这时候就是替她鸣不平也是正常,不说别人了就是他们也都觉着小姑娘挺憋屈,可问题是对方的人已经报了警,那他们就不能不出面处理。
以着简勋的级别那就是现在出声教训,两人也就只有老实听着的份儿,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拿眼刀子说事儿,光是这样已经把两人给刺的浑身发毛,硬着头皮的把人带到了拘留室门口。
“她就在里面。”年青警察对着透明的窗户里映出来墙角抱膝蜷缩起来的女孩子,想要解释上两句,可对上简勋那张冷到不能再冷的酷脸时,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竟然真的把她关在这里?”简勋不自觉扬高了声音,想着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蹲着身蜷起来那小小的一团,看的他都心疼不已。
这是酝酿了半天的风暴终于是要刮起来了,两警察同时意识到这一点,又都相同的产生了担心,这里头够不够结实,能不能顶得住这场飓风。
“简大队你可能是误会了。”老警察到底是大上几岁反应更为快速,赶在风还没有完全刮起来时紧忙的解释了句:“这可不是我们要关的,是她自己要求进去说是困了要先睡一觉。”
“没错,我们事先都跟她了只要找个保人过来就可以走了。她自己坚持要等到天亮了以后再说。”
两人急于澄清也是怕简勋再生气火人了怪罪,人小姑娘也就是不走运又不是犯了多大的错,硬要是把她关起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稍微有脾气些的也都会有意见。
简勋本来也的确是想发火,可听见这话再想到纪岩,以她的性子倒也能干出来,将要冲出嘴的斥问又给咽了回去,只是左右的各瞪了两人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三个人的开门脚步声并没有吵醒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她环着手臂趴在膝头上的身体动都没动,不知道是在假寐还是真的在沉睡。
一个人想要睡熟姿势也相当的重要,一般人通常情况下都采取的是卧姿,除非是情况不允许才会选择坐着站着睡,而这种情形大都只是浅眠,就是想进入深层睡眠也是相当的困难,除非就是体力不支或是接连几天都没合眼了,困极了才会不顾一切的逮了地方就睡。
简勋此时并不知道纪岩喝了酒,他赶来的匆忙,花良北只是传达了消息,具体的这些他并不知情。刚才两警察也只是大致的说了下打人的经过,重点放在了肥男后脑出血昏迷这一点上了,其他的倒是有所忽略。这个主要是两人觉着这个说不说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喝了还是没喝反正是把人给弄休克了,这个才是着重点。
“纪岩,你醒一醒,我带你走了。”简勋蹲下身来放柔了声音叫了两声。
温柔的眼神和语气让旁边两人警察看了直感叹,这就是所谓的铁汉柔情吧?瞅着这架势,两人的关系是不一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