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或悲或喜的表情中,这场小灾难的始作俑者终于出现了,不过他是自己一个人,身边的梦冰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得知了道一的身份后,雷龙们纷纷围过去,向他行礼。道一一面笑盈盈地推说着,一面向他们还礼。那老龙居然激动得老泪纵横:“老朽我活了一辈子,终于得见织语者大人圣面了。相传您和织梦者大人可以仅凭自己的灵魂之力就能驾驭契约之阵,且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今个能有幸见到,真的是不枉此生了!”
“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比我实力强的大有人在,况且人类对灵魂之力的控制始终不比龙族,今个在众兄弟们面前,也算是班门弄斧了!”道一笑着,向他们拱了拱手。
于是,一群雷龙开始七嘴八舌地恭维起道一来,完全将殿一他们晾在了一边。炎风很不服气地插着小手,小声嘟囔着:“且,不就是织语者吗,若是他们知道织梦者就在他们身后,还被他们冷落到了一边,肯定会后悔的连肠子也青了!”
殿一拍了它一下,示意它不要再说了。幸好大伙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道一身上,才没有听到炎风的话。
不过,趁着大伙都在闹腾的空档,一直被无视的猎龙五霸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个接一个地退出人群,准备开溜,殿一的声音却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怎么,想走?”
四个人顿时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这一下也让雷龙们警觉起来,大敌未除,庆祝的有点太早了。不过此时的猎龙五霸已是强弩之末,再也蹦跶不起来了,只好死死瞪着围上来的雷龙们,等候他们的发落。
道一慢慢拨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龙群,停在了队伍的最前头,对刀疤脸一行人道:“事已至此你们就不要指望能逃跑了,不过人心向善,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要不要啊?”
“笑话,老子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赎罪这个词!”刀疤脸愤怒地吼道。
娘娘腔忙拉了拉刀疤脸,低声劝道:“大哥,我们如今是落在他们手中,不妨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刀疤脸狠狠甩开他的手,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道:“听什么听,你他娘的不要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要害怕就滚一边去!”
“没错,捕龙杀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我们只是想养活自己,有什么错,还有那些偷猎者不也是逍遥于世,妈的!凭什么来抓我们!”胖子一脸的不服气,怒声骂了起来。
除了坐台的一言不发,其余的都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
“当真,不改?你们可要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要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了!”道一说着,弹了弹头上的帽子。
他脸上的笑意越浓,猎龙五霸感到的压迫感就越强烈.最后,刀疤脸终于忍受不了了,疯狂地吼了一声:“混蛋,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反抗,横竖都是死,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坐垫背的!”
他双眼爬满了血丝,红的吓人,整个人也像失了心一样,胖子和娘娘腔也紧跟着扑了上去,这就是恶人被逼上绝境时,最后的反抗。
道一拦下想要冲上来的雷龙们,摇头叹息道:“执迷不悟,冥顽不灵!”随着他的叹息,三个人瞬间被冻在了冰块里,脸上都是同样狰狞的扭曲的脸。群龙惊叹不已,这便是裁决的能力之一,使用契约者的能力对罪人进行处决。
道一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冰块,不无遗憾地叹息道:“我只是说赎罪,又并非要杀了你们,将你们逼到这种境遇的,是你们自己!”
众人都跟着陷入了一时的沉默,似乎从这番话中领悟到了什么,道一目光一绕,又望向坐台的那边。坐台的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淡淡地问:“说吧,我要怎么赎罪?”
他的表情很淡然,目光也很平静,甚至没有一点波澜,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否诚心悔改。道一有些惋惜地一笑,背过身去望了望雷龙们道:“不管你在想什么,既然我说了要给你们改过的机会,就绝不会再动你了。雷蒙一族领地被你们破坏很严重,你就去善后一下,干段时间杂活,争取他们的原谅。还有,你的龙必须和你解除契约!”
“好!”坐台的回答得很干脆,似乎考虑都没考虑就同意了,他的龙在一旁望着他,眼中有些许复杂。
道一轻点了一下头,又转身望着那群被“抛弃”的龙族,道:“我知道你们被迫签约,所做之事实属无奈。如果你们愿意,我便帮你们解除契约,你们可以返回龙界或寻找新的主人,如果不肯改过的话,那就只有和你们的主人一样,接受裁决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火红的蛋,正色道:“正如这条火龙,和他主人一样冥顽不灵,我便只能让他回炉重造了!”
“多谢织语者大人助我们脱离苦海!”四条龙纷纷化作了人形,半跪在地,向道一行礼谢恩。道一略一点头,手在他们头顶挥过,一道金光闪过,猎龙五霸手背上的契约图案纷纷显现,后又像一张贴纸般从他们手背被揭起,慢慢飞回了龙族们的身体中。
金,水,土三龙又冲道一一拜,而后化作三道光芒消失在了夜空中。唯有木龙在原地踌躇着,迟迟不肯离去。
道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还有事?”
木龙犹豫了半天,最后竟有些不好意思:“织语者大人,先前我对那个小姑娘他们做了很多错事,虽是迫不得已,但也实在不应该,所以,我希望您能帮我转达我的歉意,之前很对不起!”
他说着朝殿一他们鞠了一躬,道一笑着满口答应下来,他才感激地一点头,随即化作一道光芒,飞走了。
此事终于告一段落,雷龙们围着那个巨大的冰块畅快淋漓地叫唤起来,那个兴奋劲,简直比中了百万大奖还激烈!
“现在出来了好几天了,再不回去,那小子会有麻烦的!”殿一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众龙才反应过来该回家了,便簇拥着道一他们赶往雷蒙一族的领地。
黑暗中,我不知狂奔了多久,却总也找不到出口。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我才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发起牢骚来:自己明明是按照龙母说的,凭借直觉来找出口的啊,怎么会一直找不到,难道那只是她老人家随口一说,忽悠我的?
正在心中欲哭无泪,前方忽地闪现出一个金色的漩涡,一下子将我拉扯进去。等我睁开眼时,周围已经是红花翠蔓,极其宁静的一个小山洞,殿一正坐在脸前头削着苹果。
当我意识清醒时,爪子已经狠狠掐在了那双白嫩的小手上,疼得他嘶了一声,扔掉了手中的苹果,没好气地盯着我,一副我招你惹你了的模样。我却乐的一把搂过他的胳膊,兴奋地叫起来:“太好了,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殿一被我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来在我额头上探了探,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狐疑地望着我。我啪地打掉他的手,心想:大哥,就算我真的发烧了,凭您这冰凉的小手又摸得出来什么那!
我叹了口气,便将见到龙母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又不放心地补了句,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他略一沉思,便摇头道:“这应该是真的,你见到的必然是龙母真身,龙母所说之事,也只在族长一脉的记忆中流传下来,目的就是守护住这些秘密,否则一旦泄露,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到时候就算是龙母亲自出面,也不一定能控制住那种局面!”
殿一说的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开始重新思考起这件事来,当时自己一时逞强接下这件事是不是太唐突了,若最后完不成这个任务岂不是辜负了龙母的一番期许?况且人海茫茫我真的能依靠那种不靠谱的能力找到勇者们的后代吗?
自己越想越没信心,心中也不由得急躁起来。殿一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双眸直视着我的眼睛,道:“龙母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就说明她是很信任你的,我,那两个小家伙,我们也是相信你的,所以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再说,不是还有织语者吗?他也会帮助你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的话总是那么有说服力,就像他的那双眼睛,宁静的蔚蓝,让人不由自主就被浸在其中,忘记苦恼,心安......
小山洞外,炎风和凌风作为营救的小英雄,被孩子们邀请着玩游戏,谁也没有留意到一个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洞口。一只小雷龙在追捕过程中忽然飞来,与那身影撞在了一起。
两人皆吓了一跳,在看清那人是皓后,小龙好奇地问:“大哥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是想去看恩人姐姐啊?”
皓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道:“是呀!”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那?”小龙天真地仰着小脸,问道。
皓顿了顿,说道:“只是觉得看病人,应该带些慰问品吧,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一种很小,颜色是黑色的果子啊,你,你恩人姐姐喜欢吃!”
小龙歪着头想了一阵子,忽然有点激动地叫起来:“大哥哥你说的是桑葚吗?后山就有啊!”
皓一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俯下身子,在小龙耳边神秘地说:“那就麻烦你帮我踩一些回来吧,这个是给她的惊喜,所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偶!”
小龙若有所悟地点着头,并且觉得这任务很光荣,乐的一路上下翻飞,皓又望了山洞一眼,轻轻一笑走开了。
我和殿一正在说着龙母拜托的事,道一忽然急匆匆地赶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忙招呼他坐下来。他却摆摆手,很无奈地冲我笑道:“小丫头,睡了那么久,你可算是醒了,我有事要说。”
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我一愣:“睡了,多久啊!”
“不多,也就三天吧!”殿一淡淡地道。三天!吓得我差点一口把嘴里的苹果喷出来,可这淡定的语气是肿么回事吖,**裸的嘲笑吗!不过想想自己居然在那片空间跑了那么久,难怪醒来是又饿又累又困。
道一叹了口气,摊摊手道:“从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虽然好像是有那么一种动物,咳!对了,我找你是来和你告别的,我得赶紧把龙蛋送回龙界,另外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见他眼神很着急,我便赶紧将龙母所托之事告诉了他,他并没显得多吃惊,只是皱了皱眉头,反问了一句:“怎么现在就要开始了?”
对于他的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听他这语气,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也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殿一他们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结果,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我一个?
他想了想,又是叹了口气,道:“既然龙母所托,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只是你现在力量尚未成熟,必须先瞒住自己的身份,还有,加固封印之事,也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我会在四处打听打听的。”
他的神情有点像龙母交代我事情时那般,让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而后,他又嘱咐了几句,才告辞离开了。殿一听着也觉得很奇怪,便说要送送他追了上去,可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亲密了!
他们前脚刚走,皓后脚就进来了,还端着一盘黑色的果子。他将盘子往我面前一放,淡然地在我对面坐下了,问道:“那三个愿望,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愣了愣神,在心中苦笑起来。要说愿望确实有,而且又何止三个,就算只有一个你又能办到吗?我想和家人永远在一起,不让他们受到伤害,你能办到吗?我想自己还有身边的人永远快乐幸福,你能办到吗?我想龙族和人类再没有纷争,和睦相处你能办到吗?我想世上再没有猎龙手这种伤害别人的人,你能办到吗?
他那红玛瑙般的眸子闪烁着,让我不禁失了一下神,这如天使般的光泽后面却是隐藏着恶魔的气息,若不是在地下竞技场内,他是否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想了许久,我想他竖起一根手指,问道:“那你可以离开地下竞技场吗?”
“我不会背叛他的!”他的眸子里忽然蒙上一层寒意,冷冷地盯着我。我本想问他为什么,却又提不起勇气来,总觉得他是不会回答我的,只好放弃了,想了想又说那就做朋友吧,就这一个条件就好。
他显得有些惊讶,脸上却很平静,淡淡地问我为什么。
我顶着脑袋老半天,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潜意识里有什么告诉自己要这么做,最后只好对他说:“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想这么做,而且直觉告诉我,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我想了解你,至少不是以敌人的身份。”
他的眼神有点迷茫,不理解地望着我,我以为他在看那盘果子,就把果子揽到怀里道:“既然是你请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神色忽然有些异样,不过随着眸子又重新被冰封起来,转瞬即逝。待我塞完了一整盘果子,他起身就要离开,那么迫不及待,就像这里面有什么要吃他似的。
我忙叫住他:“你是要走吗?那我以后会到地下竞技场找你玩的!”
“随便。”他淡淡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线中。
道一一直飞到小岛的边缘处才停下来,就像是一早就算准了殿一会跟上来一样。“还是太早了!”他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正对上殿一那双因疑惑而眯起来的眼睛。
之后,我们也向雷龙一族告别,赶回去提交任务。虽已经是深夜,不过此时在外活动的人少,更有利于我们的活动。于是我们谢绝了雷龙们的百般挽留,再次返回到青岛附近的海域。
再次飞行在海面时,我竟有种大获重生的感觉。前方,一轮皎洁的明月正高悬着,毫不吝惜地洒下一片荧光为我们引路,驱散了一方黑暗和茫然。
谁也没留意渐渐退下的夜潮中,显现出三个人影来,两男一女,中间那个人摆弄着手中的长发,迎着明月冷笑道:“就算月亮在天空指引方向,如果没有太阳升起,他也终有油尽灯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