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一地旖旎。我立在屏风后头漠然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珠儿站于侧,手里端了盆温水。
此时皇上醒了,看到身旁的雨芹,不知道是何种表情。
等了一会儿,皇上道:“邵容华,服侍朕起床吧。”
然后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跟珠儿这才进去,行了礼,面色恬淡,熟练的拧干手巾,像往常一样递给了皇上。
皇上迟迟未接,似乎有审视的意味,又看了眼十分尴尬的雨芹,察觉到我眼角的不快,这才拿过擦拭起来。
待更衣完毕,他终于打破了这长久的宁静,对雨芹说道:“你先下去吧。”珠儿也识趣的一并退了出去。他看着我,我却始终低垂着眼帘,叫他摸不到情绪。“孝孝。”
“皇上该去早朝了。”我淡漠的打断他。
“恩。”他只应了一声,就踏了出去。
我回身,心里也越发的没有底气,究竟,我有没有做错?原来亲手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推给其他女人,是这么的无奈。我想,也许我明白皇后是多么的爱皇上了。一抬眼看到床上那摊血迹,殷红的夺目,似乎深深刺进了眼里,剜进了心里。
“娘娘。”珠儿唤了声正出神的我。
我回眸,看着此时有些不安的雨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你做的很好,不必紧张。”我走过去,轻拍她的肩,她也当真是听话般的放松下来。
“晋封的旨意大概很快就会下来,到时候皇上怕你我尴尬,应该会让你去其他宫里。”我转身走至梳妆镜前,在梳妆盒最底部的那个小抽屉里,顿时闻见一股淡香。拿出那只莲花玉簪,做功精细不说,其特别的是,在莲心处,竟鬼斧神工的嵌上了细碎的红玛瑙,包括下面坠着的两条锦鲤的鳞片上,也相间着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妖冶,又宛若天成。
“奴婢明白。”她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怎么还是奴婢呢?”我揉捏着这个簪子,却只是伸直了手臂,远远的端详。眼角瞥见珠儿眼中划过些什么。
没错,这就是当年皇后赐给墨子渝的那支,司徒之所以那么肯定这簪子是墨氏的东西,皆是因为上头嵌的根本不是什么红玛瑙,而是同样极其稀有的红麝香!所以当年墨氏小产,再加上皇后的陷害,矛头直指我夏于心!也就因为这个,我第一个孩子才会这样,还来不及出生,就早早的去了。不觉间,藏在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妹妹明白,妹妹是不会离开姐姐身边的。”她纯真的笑着,纯净的眸子满是真挚。
我,大概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吧。面对那个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容,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放下手中的簪子,苦笑自己注定是做不了狠绝之人,看了眼珠儿仍是垂手站在一侧,命喜鹊给雨芹做了滋补的汤,然后去照看起了贺儿和远儿。
晋封的旨意果然很快就下来了,雨芹还是住我一个宫里,我知道这跟皇上下朝后又召见了她有关。宫里人大多不认识雨芹,只知道她也姓夏,也许,天是要变了。
今日我这儿也沾了邵容华的光,那些小主什么的,拜见雨芹之余,也不忘了来看看我,看看两位皇子。通常是依着我的脸面夸赞二皇子如何如何,每每这时,我总会帮着大皇子说些一视同仁的话。想想,心中不免怅然,若是司徒还在,这孩子好歹也有亲娘护着,我这儿还有二皇子,就算拿贺儿当亲生孩子看待,他也不过是分去一半的爱罢了。
“娘娘,德妃娘娘到。”
我听是慕容来了,正要带着几个小主去迎,她却快一脚踏了进来。
“臣妾(嫔妾)见过德妃娘娘。”我们行礼道。
“都免了。”德妃笑盈盈的越过我,直至上座。“都坐吧,如姐姐这儿好不热闹。”
“这不是沾了雨芹妹妹妹的光么。”在她左手边第一个位子坐下,我笑道。
“真是恭喜姐姐,喜得皇子,又找回义妹。”
“大概是苦日子久了吧,所谓风水轮流转,人总有转运的时候不是。”我抱着贺儿,此时他正在我怀里熟睡着,不说的话,倒真像是我亲生的。“对了,不知靖睿帝姬近日可好?”涵曦似乎很久都没有见着了。
“曦儿怕热,不喜出来。”她淡淡的说道。
又闲谈了一会儿,德妃才走,其他小主也跟着走了。
听说,珏嫔还有阮嫔皆有了身孕,珏嫔被晋了珏容华,阮嫔却因为侍君多年,晋了阮婕妤。
记得珠儿私下也问过我,为什么我生下皇子后皇上并没有要封我的意思,我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不是他不想封我,只是他想给我的位子,我承担不起。
锦丞相在朝廷中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刚废了他的女儿就立别人为后,恐怕只会火上浇油。不过又听说,锦相的权势已大不如从前,再加上政敌的排斥,大有大势东去之感。能做到这些的人,除了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