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Episode 21(1 / 1)

《背水一战》这个典故告诉我们,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激发无限的潜能。

转眼就入了冬,冰糖橘和甘蔗大量面市,卓萧慷慨地拎了一大口袋,这天英文课刚放,就拿出来邀功,结果手还没捂热,邹林一个滑板过来,顺手就给搜刮走了,气得卓萧捶桌仰天吐血十升,机关算尽就防着小女生了,却忽略了兄弟也是个不客气的。

话说卓大公子有两个重量级损友,邹林是其中一个,成天滑板山地车冒险,资深驴友背包沙发客,是个顶不省心的;至于另外一个,我们都说这是卓萧走了狗屎运交来的——师述言,一句话概括就是成绩优异帅气多金,放哪部小说不是个男一都该是个男二的料,可惜深谙其本质的卓萧怕我们这一帮女子军中有人被勾去了魂,悄悄泄密其实师述言是个超级怪癖王。

据说怪癖到什么程度呢——放笔一定要笔尖一端朝外,不然会不自在;说话的时候手上一定要握着东西,不然会不自在;一堆人有男有女站着说话时他的位置一定要严格按照男左女右,不然更会不自在。

彼时听到这里,叶沧浪咬着笔头,重重点头:“强迫症!一定是强迫症!”

我扫了一眼一边正专注在手机键盘双手并用的阿旅,想起了上次看到的,忍不住开口,“等等,上次我看到阿旅站在师述言左边,他不也好好的,你就别在那里瞎掰了,你这就是□□裸的嫉妒。”

棒球帽,超短发,运动装,卓萧高调打量了阿旅三遍,张着大嘴巴,一副厌弃的口吻反问,“你看她那样,正常人会认为是女的么?”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眼前黑影一闪,我好奇正双手并用的阿旅怎么迅速送了一块橡皮到卓萧的嘴巴里,还致使他吓了一跳差点真吞下去。

我更加深信不要轻易得罪女人,特别是看起来安静没什么攻击力的女人。

卓萧把橡皮抠出来,一记三分球,准确进了垃圾桶,在半空中成抛物线的时候,我仿佛仍能看到上面的哈喇子。

接着我与叶沧浪对视了一眼,小丫头片子立刻神神叨叨起来,还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头上飘来一声短促的冷哼,蔑视又看不起,卓海图是生物课代表,刚刚送了作业去办公室,估计又一次目睹了卓萧的怂样,两只鼻孔朝天出了出气。一次两次卓公子还觉得恼火,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觉着莫名其妙,似乎这人就是跟他不对盘。

“这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卓萧目瞪口呆送走某位的背影,嘴角向下一拉摊手耸肩,“没见过哪个男的那么小心眼,又傲又骚,就跟就跟,”他卡了一会没找到合适的比喻对象,忽然瞅到红衣如火的秦桑,想也没想就接着,“就跟秦桑一样。”

果不其然,我看到纤细的手指上那根扭曲的卫生棉,自行脑补了一段咔嚓声。叶沧浪以一种极度悲悯的眼神眨眼盯了卓萧一秒,连阿旅玩手机的手都一顿,憋着一口气。

像秦桑这种八面玲珑,光鲜亮丽,交友混杂的人,也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阿旅跟她同桌我不知道她是否知晓,那个时候叶沧浪只是从动作猜测秦桑不太高兴,但也只当是个不成功的玩笑,没有深想,我是在后来才知道这块雷区。

秦桑生平最讨厌“骚”或者是其他让人联想到诸如“狐狸精”、“小三”这样不好的形容词。这是有缘由的,秦桑从小没有见过她的爸爸,母亲未婚带着她,街坊邻里先是有些风言风语,后来越传越厉害,说秦桑的妈妈是个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不成,最后才被赶出来了。这些话听了一个童年,直到秦桑的妈妈开起了美容院,变得强势,搬离了以前的地方才渐渐改变。

但人总是那么奇妙,秦桑一面讨厌人们口水里的敏感闲话,但却又放纵自己流连烟花,看起来就真的想把自己混成混混,作个大多数意义下的不三不四。

那个时候,我忽然有点心疼。

那天秦桑什么都没说,诸如反射弧过长的卓公子根本发现不了短暂的异常,他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嘀咕,“你们说,卓海图和阿旅是不是互相搞错了性别。”

我看不过去了,抄起他桌上的书扔了他一脸,“嘴贱萧,你是不是准备把所有的女生都得罪个遍?”

卓萧看着我讪笑两声,叶沧浪可爱地眨了眨眼,转了一个半圆正对黑板。

“哎,我可以预见未来世界又多了一根老光棍。”

得罪秦桑会怎样,被她满校园追杀?这是小学生玩的把戏吧。那被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咳咳,又不是女朋友。秦大姑娘当然会挥霍他的人脉,小小的敲打敲打卓大少爷。

先言归正传,事情回到吃橘子上。

卓萧的橘子被邹林抢走后,自然吆三喝四叫人来瓜分,几个熟识的都人手一个,倒是备得充足,出手阔绰,不用为这小利小惠闹出打架的阵仗。

师述言顺手拈走一个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放学之前要收数学练习册。当然不好的消息只是针对卓萧为代表的需要人戳一下跳一下,并且随时自带冬眠休息时间的青蛙党。

数学老师是个四十多岁一支花的老帅哥,可是人长得太威严,再加上脾气暴躁了点,每每讲到激动的地方,一准唾沫横飞,跟琼瑶剧里的咆哮范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你不交作业,没查出来,行,算你走运,要是查出来并且你又是个男生,你要先做好跟咆哮哥近身搏击并且不能反抗的思想准备。

卓萧一听竟然先松了口气,立即拉着师述言撒娇,“师师兄,你吃了人家的橘子就是人家的人了。”

师述言拂袖,像抹串串上的肉一样将卓萧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抹下去,并且推了推眼镜,笑道:“我亲自检查。”

卓萧先前松的那口气瞬间就被提起,邹林赏了他一掌后脑勺自己先奔回座位赶作业了。叶沧浪摄于秦桑淫威,立刻乖乖翻开历史书,认真地看书下面的耽美小说。在四顾一圈,那奋笔疾书的不是阿旅是谁,果断pass。再看旁边,秦桑气定神闲的想:我是送到哪任男朋友,哦不,追求者手里呢?

还剩一个有严重未雨绸缪的精神的我,起初我也是秉着提前预习的观念,但渐渐就变味成提前多做一点点,往后那么些日子就会空闲一点,到最后发现自己也是个转不过弯的傻缺,风险管理告诉我们,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你说要是老师哪一天不上那个课或者不布置那一页的作业不是浪费了么?

可是真的浪费了么?青春留下的太多不是真的无解,而是如人饮水,千人眼光。

说那时我正好去厕所溜达了一圈,没赶上直播,所以一回来卓萧就整个人扑腾了上来,但他的粗神经显然没有支配他的视觉,再一次象征性无视。

我只不停翻动嘴皮子。

“今天上午之内有骚扰者和我说话,说一句给一句的钱,”眼光在他的手和我的手之间逡巡,“身体骚扰接触,加倍,恕不退款,恕不找零,谢谢合作。”

“奸商!”卓萧嘴足可以吞一整个鸡蛋,他立刻弱柳扶风泫然欲泣,“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据叶沧浪同学回忆说那天我的脸色冷得可能河都可以再结三尺冰,我想了又想,大概那天是碰着夏戎了,而且似乎有种隐约的记忆指向是在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女厕所,咳咳,门口,咳咳,的不远处。

可是那天他究竟做了什么被我深深恶心,我却又想不起来了,或者就如梁深深后来总结的,我这个人有时候也不怎么走心。

卓萧拍拍肚皮:“公子我有钱……先赊着。”

等我一口气说完一大堆心里舒坦了,才觉得这其中有那么点猫腻,秦桑给我递了个眼色,我忍不住又要逗一逗卓萧小朋友。

我皮笑肉不笑的略微展示了我的抱歉,“现在支付吧,一共是三句话。”

叶沧浪暗地里对我竖了个拇指,绝!谁不知道最近卓大少爷造反,被他爸停了一个星期的零用钱。

“你们狠!你们狠!”

任凭卓萧反抗,可就他那智商还碾压得了群众?

最后的希望难道要落在卓海图的身上,卓萧怨念地看了一眼,踢他凳子,三下,往前挪挪;再踢,再挪挪;再踢,人家干脆一抬桌子直接往前挪开。

叶沧浪没反应过来,耽美小说一下就暴露了出来,估摸着正看到某些少儿不宜的段子,一脸心虚又努力正襟危坐地嗔了一句:“卓海图,你下次拉桌子先说一声,这暴露了多不好。”

我拍了拍卓萧的肩,十分诚恳的说:“您脚再往前伸伸,大概就坐到地上了。”原谅那个时候卓萧还没有长开,跟大长腿还差了好几个段。

其实也就意思意思看看人家出丑,但我知道师述言他们是绝对不会真的作壁上观,就连我那个时候也有想过,不忍心看他惨死在咆哮哥的魔爪之下。

连秦桑也淡然一笑,也是,像秦桑混道上的人怎么可能气量如此小,大概真有忌讳,也不会和无心之人多做计较吧,不过卓萧口没遮拦的毛病,还真是欠改。

卓萧翻身,眼尖正看到萧叛从我桌面上拿过去的练习册,立刻来了精神,“他不也借了?”

我没料到事情出了这么个小插曲,铃声又突然响起,当即脱口而出,“他已经卖身给我了,你没看人已经给我倒了半个月的热水了?”

匆匆溜回座位,却没看到睡眼朦胧的少年微微一震。

路过秦桑身旁,她低头掩口笑:“宋宋,你知道吗,姐刚刚差点把唇膏啃了,就怕你来一句萧叛其实是女的,好坐实了我女扮男装的猜想,啧啧啧,男生女相……”

整节历史课我都神思恍惚,瞪着两只眼睛看到小短腿的历史老师踮着脚尖努力想把板书写得更高,她挂在腰间的小蜜蜂里总是传来断断续续大口喘气的杂音。

这种课最适合插科打诨,当然,也适合睡觉。

旁边那桌有人扔过来一张纸条,以往萧叛清醒的时候还会帮他们做做这种无聊的事,如今他睡得正香,并且那人试图叫了两次都无功而返后,忍不住盯上了我。这种事情做过一次就会被无休止缠上,扔也不是,传也不是。

我实在受不了旁边那人源源不断的暗示,心中烦闷不堪,一手探过去快速抄起纸团,尖尖的指甲却一下子戳到了萧叛的鼻子,他猛然惊醒,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刹那周围聚拢了数道视线。

手上一空,萧叛慢条斯理抽出那张用卫生纸写就的纸条,异常淡定地擦了鼻涕,隔壁一桌捶了一下历史课本,动了动嘴,似乎骂了一句什么。

剪影里侧脸的轮廓中,隐隐有种柔和的美好。这个时候我想起了秦桑的话,其实萧叛只是比一般男生的粗犷看起来更秀气吧,比起各路小说中男生女相妖冶无比相去迢迢。

右手飞快的翻转,我拿中性笔在桌边象征性敲了两下提醒自己回神,然后在历史课本上划了满篇的所谓重点,看了一眼小短腿老师,拿出数学作业写了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第三节课下课,叶沧浪跟师述言他们几个正围坐在卓萧面前齐整整地吃橘子。卓公子把笔一扔,大声宣布危机解除。

“唉呀妈呀,我怎么这么聪明,我以后是考北大呢还是考清华呢?”

“屁!”秦桑在叶沧浪剥开的橘子瓣里拈走一片,“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跟邹林手上的橘子皮一样厚。”

卓萧心情好着呢,这会功夫也就和秦桑磨磨嘴皮子,“大妈你怎么说话的呢,难道你小时候没被你姨,你妈,你三姑,你八婆这么说过。也是,看看你这岁数,就知道是个草草包办嫁给隔壁熊瞎子的。”

……

这两人对损旁人也懒得插话,叶沧浪倒是“咦”了一声,眼瞅着邹林剥开的皮,果然跟自己手里的厚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其实是橙吧。”邹林瞥了一眼她。

正好我跟阿旅过来了,叶沧浪赶着拉上我们,“快过来吃橘子,晚点就没了。”

卓萧那边还分了一缕神留意这边,果不其然嚷嚷,“已经没有啦!”说着整个人就扭过来了,可是有双手更快,卓海图从叶沧浪手中取出最后两瓣扔进嘴里,当着卓萧的面整整嚼了两分钟才咽下去。

奇怪的是,卓萧这个冲谁都要咋呼两句的人,只是深深地看了卓海图两眼,又去和秦桑掐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隐约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情绪,这不同与叶沧浪眼中暴露的“我懂你们”的暧昧,也不同与阿旅唏嘘地轻易得罪人后引来的无孔不入的报复,但是我无法准确定位或者形容它,因为它本就可能是我的错觉。

眼前有一种站在医院充斥消毒水味的走廊,医生艰难地拍了拍我们的手说“你们来晚了”的幻觉。

“邹林还有橘子,快让他交出来。”叶沧浪打了个哈欠。

邹林愤愤,“神棍!都跟你说了这是橙子!”

阿旅立刻被她们带进了坑里,一脸不可置信,“其实我一直以为这是柑?”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分不清嘛!”叶沧浪说。

“你看这种可以直接剥皮的,就是柑橘,这种需要用刀子直接连皮带肉切成小瓣的就是橙子……哎,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我打了个嗝,幸福地眯着眼,“听着呢,听着呢。我还很够意思地给你留了一半。”

于未然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头疼我的发呆无药可救了,然后,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匆匆站了起来,一脸惊慌。

“看吧,看吧,现世报来了。”

“等我一下,我去厕所。”我匆匆冲出客厅,连棉拖鞋都懒得再穿上,下午茶时光静暖,我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有些凊凉,但这是我最喜欢的轻松时光。

原来我也有分不清橙还是桔的时候。

有多久没有想起于未然了?我竟然已不自知,是日子□□逸,所以我也会此间一日,忘掉往事千年?

我哑然失笑,才发现大家都诡异地看着我,我迅速朝门口望去,果然看见夏戎罩了件连帽衫,戴着顶鸭舌帽,站在走廊里,与我的目光撞了一下,隐约带着探究。

“喂,你今天早上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以至于脑袋被驴踢了或者挤车的时候被门夹了,反应这么慢,你就站在门口这边,我叫你这么多遍听不见呀。”

一见面就这么嚣张,也不知道他的勇气从哪里来的,我黑着脸,从刚刚厕所偶遇到现在也不过两节课的时间。

“我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夏戎又咕哝了一句。

浑身血液怵然一冷,手脚似乎都要冻成冰渣,冷汗突然就从背上冒了出来。

“唉,”夏戎看我有点不对劲,不由分说拽着我的手腕,“死小孩,蠢丫头,哎,你没事吧?”

我不知被他手心的温度灼热,还是被他过度用力捏疼了,我那时想,宋阑珊,你不要玩火自焚。爷爷的背影,奶奶的命令,妈妈的严厉,爸爸的无奈,所有都席卷而来,纷纷冲击我的大脑,我觉得自己胸口里憋着口气,空茫迷离,备受煎熬。

我兀自拨开他的手,转头走进了教室。我只有一个念头——宋阑珊,你已经逾越了,你应该跟夏戎保持距离,不对,应该是整个夏家。

那天,夏戎只是邀请我在他爷爷的生辰到他家里去参加宴会,像一个普通同学,一个普通的理由。

我从不愿意因为祖辈那些我们根本就不知晓的恩怨而顺遂的否决与之相关的所有人,曾经排斥夏戎只是因为单纯不喜欢那种感觉的人呢,却并不是讨厌。而今他跟我说,“蠢小孩,我爷爷想见见你。”终于让我警觉。

似乎连自己也变得多疑了,我串联前后,不禁恶毒地想,这位曾经的权者究竟想做些什么?而夏戎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难以捉摸的角色。女人的天性敏感,让我意识到,没亲历社会,没见过风雨的我不能分辨的东西太多了,我必须,保护好自己。

也许以后事情会超出我的控制,所以我要就地抹杀,是的,我胆小又强装冷酷,心思多变纠结得不像个正常人。

我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涨疼的脑袋中奇妙般浮现的是另一层画面,是上一个片段的延续——

那一天,我从厕所出来,橘色的阳光像橙子一样新鲜,落在厚重的地板积起颗颗圆润的光珠,我不经意扫了一眼客房紧闭的门,因为害怕反而格外凝神,五感被我磨练得十分通达,我隐约听到细小的噗噗声,像什么接连撞了几下红松木门。

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握住门把手。

于未然站在过道的另一头,似笑非笑,张了张嘴,我没有听到声音,一时想不起他究竟说了什么,或者他只是哑口无音。

等他走过来,推搡着我离开时,我故意吓他并以此缓解我的尴尬,毕竟这是人家的家,这样于理不合,“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于未然俯下身没有说话,他的手不知何时绕到我身后,猛然拍了一下我的背,我被吓了一跳,却只是咳嗽,还是因为被大力一掌打得呛住口水。

他伸手习惯性揉了揉我的脑袋,然后眯着眼不住的说:“怎么都不尖叫呢,原来没有被吓到啊。”

只是他不知道,我受到惊吓从来不会叫出声,所以总是让人误会,因为根本看不清楚皮下的内伤。

是的,看不清楚的不只是内伤,还有人心。

我原来不止不懂夏戎,也不懂于未然,有那么刹那连以前熟识的人都变得面容模糊,就像朱家念留在了另一所学校而我不声不响搬了家,从此音信全无;孔羽虽然与我邻班,但教室却隔了老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

青春,我们又多了一种情绪叫怀疑。

我走神撞到凳子,凸出的尖角正好磕到我的膝盖,我吃疼一呼,吵醒了萧叛,那懵懂未知的眸子里映出苍白的我,我突然觉得他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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