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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心恨谁(八)(1 / 1)

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在沉默的夜里这声音尤其的突出。

仰躺在破庙里,兴许还能透过屋顶缺掉的青瓦看到天上的星星。邹迟把胳膊枕在脖子下面,左边半张脸被火光笼着,他眼睛半眯着看天。

“你找到你师妹了?“顾楚的声音传了过来。邹迟侧了一下头看她,她还是背朝着他坐着。

“嗯,找到了。”邹迟勾了一下嘴角应道。

顾楚用手抱住了双膝,听着邹迟的声音里含着笑意,眼底一片黯然。

“下次寻人别再满城贴那不像话的画像了。“

“不会有下次了。“邹迟缓了一口气,信誓旦旦的说道,”丢一次就够了,这辈子还能再丢第二次吗?“

顾楚没能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声音也柔和的不得了,这些全是因为一直被他挂在嘴边的师妹。

她一面都未见过的师妹。她突然很想见邹迟心心念念的师妹一眼,看看她有什么样的眉眼,再瞧瞧他们平常是怎么相处的。

但这想法冒出来之后,她变得更加唾弃她自己,她用力把这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破想法压回到心底,试图想让它们平静下来,可是受到镇压之后,那想法越来越强烈,几乎她就要被这些想法牵着走了。

顾楚是不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现在血在全身乱动,心也快跳了出来。她微微吸了一下鼻子把身上披着的邹迟的衣裳拿下来,好好的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邹迟抬起身疑惑的看她。

顾楚忍住心头的酸楚,头也没回,答道,“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顾楚谢过邹公子的救命之恩。”

“顾……”喉咙只吐出来一个字,之后的那一个怎么都开不了口,直到顾楚出了门,渐渐的和夜色融在一起,瞧不清楚。

邹迟有点恼火的躺回地上,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皱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半响念了出一个楚字,随后似是了却什么心愿,闭上了眼睛,只是那皱起来的眉头就没再平和。

***

今日的清晨对于寻念来说不太美好。

一觉醒来,人形又变回了鱼身。她还是窝在老朋友草帽里,吐了一串泡泡抬头就看到九思。

九思把手里的字条收起来,夹在书里,转头看到寻念,“醒了?感觉是不是又得到了身体上的自由。”

“哪天我灵魂脱壳了才是得到了至上的自由。”寻念咬牙切齿的回道。

见到如此的情景,九思非但不表示同情还用这样的话来调侃她。她把成人形的事情压在他身上真是大错特错。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齿磨得锋利一些,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九思一笑,弯曲起食指碰了一下自己的眉骨,道,“快了,你马上就能感受到了。”

寻念突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不是什么好事,问道,“要做什么?”

“他叫我们去收一下尾,”九思说得不明不白,寻念撇了撇嘴,九思笑着又添了一句,“去拿你做梦都想要的第二滴交颈血。”

一听到是去拿交颈血,寻念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院落的门口备了一辆马车,九思提着草帽上了车,吩咐车夫赶路。

“宁祎呢?“

寻常这时候宁祎早就不甘寂寞的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了,今儿马车里这么静,本是闭目静思的寻念把头探了出来瞧了瞧,问道。

“他家里有点事情,过段时间再来找我们。”

“哦。”寻念表示明白,还是有点奇怪。宁祎是有多大的事情,走的时候也不和她说一声。起先知道宁祎走,寻念是有点高兴的,宁祎这人总是喜欢拉着她一起做这个做那个,他精力充沛可是她真的心理上感觉很累。

但不一会儿又觉得没了宁祎变得寂寞起来。

她把下巴放在草帽的边缘上看九思。九思在颠簸的马车里闭着眼睛,两个嘴角成一条直线,他的双手护着草帽,尽管草帽里的水偶有一两滴会不安分的跑到他的衣裳上。

说来和九思出走之后,没跑多远就遇见了宁祎。这一路上也是三个人结伴而行,她和九思相处的事情很少。反而,宁祎却是九思认识很久的朋友。

宁祎似乎知道九思很多事情,但两个人都不打算和她说半句。宁祎虽然话多,但在这件事上和九思一样,对此保持沉默。

“在看什么?”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问她。

寻念愣了一下,随即尾巴一甩,把水都甩到了九思的脸上,噘嘴道,“想给你洗脸好久了。”

水珠顺着九思的脸往下掉,九思无奈的笑了一下,用袖口擦了擦脸。

擦干之后那黑条仍旧在他的脸上,一点模糊的感觉都没有。寻念把头又放在了草帽的边缘,同情道,“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洗脸了,真的。”

“你在乱想什么?”九思觉得好笑问道。

“还是不说了,多打击你。“

“那我是该谢谢你咯。“九思笑得眼角弯了起来。

“不必客气。“寻念拍了拍水,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他脸上的黑条不知为何以惊人的速度淡了下去。那黑条的痕迹越来越淡,最后渗到皮肤中去了。

而他的眉眼似乎也开始变化。她突然想起虞州那天下着雪的夜,他笑意填满了眼底,眼睛里像是有一片星海,她鬼使神差的应下了,被他一个草帽就轻易的舀走了。

她有点目眩,眼睛许是花了。

寻念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甩尾巴转身,把尾巴冲着九思,半响又转回来偷偷的瞥上一眼。

这个人是谁啊,除了眼睛和九思的一样之外,还有这身衣服一样,还有还有看她的眼光一样之外。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只有一个答案,但她有点接受不能。

九思笑得一脸欠揍像,还伸手逗寻念。寻念连躲都不躲,蹲在草帽里,良久张了张鱼嘴。

“你怎么变模样了。“寻念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得问道。

***

“顺着这路走下去,”樵夫压着头上的草帽,然后伸手遥遥的一指,“再有一日也就到了重浚了。”

顾楚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道了句,“多谢了。“

顾楚顺着樵夫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瞧见弯弯曲曲的小道,这一眼也瞧不到重浚。她和邹迟逃出十三州之后,邹迟与她说过,他们这一路是要去重浚。她也不便现在再改变路线,就寻了人开始问怎么往重浚走。

她已经走了一日,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是体力有点跟不上。她身上没有干粮没有水,碰到人家就拿银子换一点,碰不到也就只好一路饿着肚子。

她仰头看了看日头,已经快到晌午了。她寻了一个大树,靠着树根坐下歇息。她嘴唇发干,只靠了一会儿困意就跑了过来,她晕乎乎的想起邹迟来。

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反应。她这迟来二十年的心动,终于动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可这个人是最不切实际的一个人。

算起来她小时候应该是喜欢楚辞的吧。不若如此为何偏偏每日跟在楚辞身后跑,尽管楚辞冷言冷语她也丝毫不会记恨楚辞。后来为什么喜欢习武,多半也和楚辞有关系。她偷偷看楚辞练过武,真好看。

她不愿意听顾老的话好好念书,非要碰女孩子都不会碰的刀剑。

小时候的人总是这样,有时候这种喜欢能维持很多年。但你也不能预知,到底这种喜欢会在什么时候顷刻就消失了。

顾楚对楚辞的那点喜欢,顾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练了几年之后渐渐的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习武了,习武不再与楚辞有半点联系。再到多年以后,她偶尔想起自己习武的初衷,还把这事儿说与师父听。师父听了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再之后她的心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直到现在,这几天,突然活了。

第一次见邹迟的时候,她没想过是这样的。

和他最初相处的时候,帮他找师妹的时候,或者觉得同病相怜。

这些统统都不是成为喜欢的缘由,她也并没有多生妄想。

而最后得知他骗了自己,得知他一直装傻,这股子心动就突如其来。

她终究没想到,也猜测不到自己的心,为什么会选在这样一个时机剧烈的震动起来。

“顾楚,顾楚。”有人唤她。她还是有点头晕,渐渐的睁开眼睛。

楚辞正嘴里喊着她,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脸颊。他见到她醒了,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是冰凉凉的东西从眼底跑了出来。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着怒气,“你跑出来就是为了作践你自己,给我看?”

顾楚轻咳了两声,不吭声。

“就是为了告诉我,你顾楚愿意跟一个来历不明的臭小子远走他乡,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楚辞比他差远了,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楚辞的手指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手背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顾楚呵呵的笑了一声,靠着树干也没挣脱。

有声由远及近,楚辞还没等偏过头去看,一阵风夹着他的一缕头发狠狠的扎进了树干里。楚辞定神一看,是一柄剑,那剑深深的扎进了树干里,而他被截断的发也被死死的钉到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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