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小芸?熊小芸?”
连梓充满担忧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上,变成一片惨白的光,向前后两端跳跃而去。殷海望着上方触发又熄灭的声控灯摇头道:“看来小芸不在这里,我们去另一面看看。”刚才连梓发信息到另外几个人的手机里询问情况,等了许久居然没有收到一条回复,正急着要拨过去,却被殷海阻止。考虑到他们也许因为在和“变态杀手”进行周旋所以无暇顾及看手机,又或者是出现了别的情况,正处于一种敏感状态,这时候如果贸然致电很可能弄巧成拙,一个不小心便会令对方陷入万劫不复,他可不想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呐,阿海……”走了一阵之后,连梓忽然开口,努力换上一种轻松的语气,“你对我……印象如何呢?”
“这个嘛……”殷海有些心不在焉,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差不多在今天即将下班的时候出现在公司里面。他这个人的记忆力很好,尤其对于人脸识别,因此才敢确信这两个人不是公司的人员,本来这算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好值得在意的,但是出于个人习惯,向来喜欢观察分析的殷海随即便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比如这两个人在抽烟的时候会仔细观察烟雾走向,再加上其它的一些细节,最后让他得出这两人既不是公司员工,也不是商业伙伴和生意客户,倒更像是某位领导家过来串门儿的亲戚。
此时,他并不是平白无故地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之所以耿耿于怀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一直未曾见到那两人离开公司。是走的时候刚好没有注意到?还是根本就没走?如果没走那他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最重要的是,留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
“阿海?”
“嗯?”殷海回过神来,“印象还不错。”
“呵呵,是吗?”连梓腼腆一笑,“我妈也真是的,总是一个劲儿地催我赶紧处个对象,说我老大不小了,嫁人这事儿还没个着落,但这又不是逛街买衣服,大小合适就能穿,得讲究缘分的嘛。”
拐过走廊,殷海正要接话,忽然撞见迎面冲过来的孙伦多,哭丧着一张脸跟丢了魂似的,看到他们二人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哇哇大叫着扑上来。殷海连忙往后一退:“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出、出大事儿了!”孙伦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急急道,“苏、苏丽卷跟离宇舟俩……全失踪了!”
二人心里咯噔一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大吃一惊,这相当于某些恐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不管是变态杀手还是怨灵鬼怪,可以肯定的是有东西正对他们虎视眈眈,而另外几人也很有可能已遭遇不测。三人迅速回到办公室将大门上了锁,然后果断报警,好在座机线路畅通。放下电话,殷海嘱咐道:“放心好了,警察很快就会赶来,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希望他们三个都还活着。另外,从现在起我们最好一起行动,包括去厕所,绝对不能落单。”
“报警是没用的。”空旷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三人俱是一惊,立马拿出圆规直尺剪刀螺丝刀靠在一起,那声音继续道,“喂,你别推啊!你摸我哪里呢!别乱动!屁股让开!”几人诡异莫名,就见角落里的纸箱不停地摇晃,哗啦一声,两个人从箱子里破壳而出,仿佛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那样,狼狈地抖动着身上的纸屑。
殷海觉得眼熟,忽然心头一跳:这不就是白天看到的那个两人吗?他两果然没走,居然能躲在纸箱子里一直藏到现在?
男子整理好发型,见几人仍旧傻眼,立即亮出证件像模像样地说:“国家安全局。”
“什、什么局?”孙伦多结巴道。
“诸位莫怕,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人。我姓麦,你们可以叫我麦探长,旁边这位是我温柔可爱的助手小姐,水林林水警官。根据情报显示,有一名在逃****藏匿在这栋大楼内,请问上夜班的人一共就是你们三个吗?”
“等、等一等,你刚刚说啥?”孙伦多指着林梓蝶,像是看到什么神奇物种一般惊叫道,“助手是女的?”
“老娘咋就不能是女的了?!”林梓蝶一拍桌子道,“天然呆!可以让我先把这二货干了不?”
“蝶姐,淡定。”麦天然小声道,“不要忘了,我们是来猎鬼的。”林梓蝶哼了一声,表示知道,本来剪掉长发是想给自己的人生翻开一页新的篇章,连名字也改掉了(水音夜:想成为我的徒弟就必须跟着我姓,不愿意就再见,想清楚告诉我答案。林梓蝶:得,得,我改便是。水音夜:不光是姓,还有名的首尾字号,我算了下,你是返祖姓氏辈,命格属大林木,故更名为水林林。林梓蝶:怎么名也要改?水音夜:我不喜欢这个读法。林梓蝶:好吧,我能在前面加个‘汗’吗……),不料却多次因被当成具有重度偷窥癖的少年而被轰出女厕所,个中滋味不由分说,孙伦多只是刚好踩到了这颗地雷。不过也难怪——蓬松的短发,俊秀的脸旁,漂亮的腹肌,纯粹毫不做作的靓仔范儿,活脱脱一假小子,想不造成误会都难。
其实早在白天的时候,二人就已抵达此地,进入这栋楼后都逐渐感觉到了压抑,当走到殷海他们所在的楼层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仿佛身在氧气稀薄的高原地区。毕竟是第一次出任务,二人显得有些激动,一时间只觉得呼吸急促,但很快平复下来,他们的体质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即便再怎么感觉不适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十天前,当麦天然和林梓蝶再次走出那栋建筑物时,从未受过如此对待的他们在整整十天的训练或者说被虐期间可谓痛不欲生,就在走出废楼的那一刻,外面的空气格外让人神清气爽,两人这才觉得重回人类世界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甚至在前往首次任务地点的途中还天真地以为这只是关系到他们是否具有成为押鬼师资格的终极考核,一次单纯的试炼,殊不知即将踏入的是真正的战场,迎接在前的只有生死存亡的残酷抗争。
“这位探长,为什么说报警没用呢?”殷海问。
“电梯线路被人破坏了,维修需要时间,警察来了也只能走楼梯,这里可是六十九层,刚好处在大楼中段,想想看,警察不是特种兵,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赶到,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
“麦探长,我们本来有六个人的!”连梓急切地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其余两人不时补充一二,麦天然听完后心想:逐一下手制造恐慌,果然符合负鬼的行事风格。现在的问题是消失的人都去了哪里?是否遇害?他只考虑了‘下蛊’而没有将‘感染’考虑进去,因为后者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不可能每次都那么‘走运’,毕竟绝大多数人在受到负鬼的袭击之后都会直接死亡,这还只能算是被动式袭击,有相当一部分负鬼嗜杀成性,如同淫乐杀人症。
麦天然在这段时间里除了体能方面的训练以外,还接触到了不少相关知识,这些知识对于事件形势的判断能起到不小的作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越是了解对手胜算也就越大,虽然只是一些基础常识,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一般来说,从人类到负鬼可划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高压状态——来自生活、事业、爱情等各方面的巨大压力超出临界值发生爆表,导致其思想偏激,行为极端,整个人就像是一颗可移动且极不稳定的定时炸弹,非常危险,比如在医院里连切数人的窦颖。倘若这种心理得不到及时调整,任此状态持续发展下去会激发出一种新的状态——负人格化。这时候已经可以算是半个负鬼,精力旺盛,行动敏捷,力大无穷,好战嗜血,综合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增强,比如轻易撂翻众人的易邦。一旦走到这一步,其化为负鬼的结果就已注定,如同铁板上钉钉子再也无可挽回,直到一个最终形态的来临——恶鬼突变。双目漆黑,鬼气缭绕,能让体质虚弱和意志薄弱的人类产生幻觉,拥有不死之身,常规攻击几乎无效,只会被带有压迫力的攻击所伤,换句话说,只有押鬼师才能与之抗衡。
以上过程被统称为负鬼第一阶,也是目前为止麦天然他们所接触过的负鬼级别,但真正恐怖的是负鬼第二阶,同样分为三个等级:等级一名为成熟体,形如野兽,体积庞大,外形多为已知种类的动物,凶猛迅捷,攻击性极强,但优势与弱点相对明显;等级二名为完全体,这类型的负鬼形态各异,没有固定,能力习性各不相同,非常难缠,可以直接理解为怪物,通常由多名押鬼师共同猎杀,也有许多经验不足的押鬼师会在初次遭遇时过于自负,往往还没弄清楚对象能力就妄想着单凭一己之力将其拿下,进而开始胡乱攻击,结果毫无作用,甚至死得不明不白,因此面对该等级负鬼必须谨慎,注重团队合作,在一定程度上掌握其属性之前绝不能冲动;等级三名为终极体,几乎很少出现,就连押鬼经验丰富的白迹净也只碰到过一次,根据他的描述其外形是个穿着盔甲的人型生物,如果抱着单打独斗的想法一定会死得很惨,万一遇到此等级负鬼,只需考虑一个字即可,那就是撤!
这么讲并不夸张,因为不同等级间的差距可用从云天之上到深潭之底来形容,有着天渊地别。除等级上的差别外,还有一些特殊种类的负鬼,比如异形种与巫魂魔种,它们天生就具有特殊能力,只不过前者显现生物特征,后者能够控制压迫力制造异象。
相对于负鬼,押鬼师也有等级之分,比如身为回归者的麦天然,现在连初级押鬼师都算不上,而白迹净与水音夜皆为高级押鬼师,若将其实力换算成数值比较则相当于负鬼第二阶成熟体的档次。目前世界上大多数押鬼师都处在中高级水平,再往上已是凤毛麟角。总体来说,押鬼师与初阶负鬼之间的关系就像猎人与猎物,“天敌”的称号由此得来,但与进阶负鬼间的关系又如同人与怪兽,直接从猎杀者变成猎物,“豆腐”的称号也由此而来。
“对了,孙先生。”知识回顾结束,麦天然转向孙伦多,他注意到一件事,“你说你在刚才找人的过程中碰到一个正在拖地的保洁员大妈,能具体形容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