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玄女大人(1 / 1)

“驾——”郁郁葱葱的官道上,一律月白衣袍,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的一列人马行程匆匆。领头的男子一甩缰绳,马儿吃痛,跑的愈发急促了些。

酆洛在马车的颠簸中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暗红色的车顶,身下是铺了很厚的锦被,因此马车虽晃动幅度很大,却没有雨丝毫的磕碰。

扶着胸口缓缓坐起,还未来得及开口,车外“吁——”的一声,马车已是停了。

“大祭司大人,您可醒了!”车门打开,一张充满稚气的小脸伸了进来,眉目中满是惊喜,却并不靠近,只是欢呼雀跃的问候道。

“要去哪里?”酆洛开口,声音却似卡在喉咙里一般,嘴唇翕动,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然面前的少年却是“听”懂了酆洛的话,道,“大祭司大人,要回家啦!”

家?酆洛眉头微微一皱,心头浮现的却是蓝衫女子带着落寞的神情的那番解释。

眼前这少年说的家,就是殿里,这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那里并没有等着他的人,所以不是他的家。

“不回殿里,回返吧。”唇角轻动,说出了并没有声音的一句话。一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喉咙,这是怎么了?

觉察到大祭司大人的疑惑,少年解释道,“近段时间祭司大人频频使用禁术,为了您的安危,侍月大人在大人身上下了禁制。大人身体虚弱,所以现在发不出声音,待休养休养,自然就好了。”

酆洛眸光低沉,竟然是禁制吗?居然已经虚弱到连被下了禁制都觉察不出来了么?

“祭司大人,那个……”少年略有些不安地开口询问,“为,为何要回返啊?您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有留下来的理由。

闭上眼睛,还是女子凄然的笑脸,酆洛从来都不知,原来笑容中也是可以溢出悲伤的。

她误解了他。罢了,终归也是他欠了她一个解释。只是如此这般,还如何能离开呢?他已经不再是来时那个无所牵挂的他了,那个女子,开始想要守到她的身边。

“叫侍月来,我有话要吩咐。”

稚气的少年带着深深的不安偷偷瞄了一眼即便坐着都有些虚软的男子,有话想说,顿了顿,还是咽回到了肚子里——祭司大人如此情形,侍月大人该是最想见着他回殿的,倒是自己白白操这闲心了。少年心道。

未几,白色劲装的男子自车门而入,远远的对着男子跪下,“祭司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回程。”男子唇角轻启,依旧没有声音。

劲装男子因着低着头,并未看见酆洛唇语,心下只道,大人难道是因为自己仓促带他回殿,所以生气?故而开口解释道,“祭司大人恕罪。现在您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侍月斗胆,未经您允许擅自行动,还请大人责罚。”

“侍月大人——”车门处,稚气的少年轻唤,“大人说的是‘回程’,不是问罪……”

侍月眼角示意少年退下,一抬头,果然!见着坐着的男子有些……愠怒?

侍月如同见鬼一般,迅速低下头。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祭司大人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情绪。这已经无法用受到惊吓来形容了。

酆洛无奈,被提醒了还是要低着头么?自己眼下这样子可还如何跟他交流?遂挪过去一些,伸手挑起跪着的男子的下巴。

侍月浑身一震。瞳孔微张,口角大张,仿佛能塞下一个拳头。“大,大,大人……侍月该……”

惊恐的话语隐匿在唇角,看着眼前男子微微翕动的嘴唇,侍月马上安定了下来。

“我现在无法言语,快些解了禁制。”他说。

心口一寸寸揪紧,大祭司大人,已经如此虚弱了么?这些日子,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带着满腔疑问,侍月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倒是坚定的很,“祭司大人,您必须回殿。您现在这般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而且,我已经传书叫侍祭准备了。”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祭司大人的唇角告诉他,“禁术定不会用。”

这却是在保证了。侍月心头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安,总是清清冷冷的祭司大人,何时这样过?先是愠怒,后是明明带有洁癖却触碰了他,再后来,居然会跟他一个属下开口保证不动用禁术!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要是传回殿里那帮老家伙的耳朵里,恐怕都会怀疑,这大人是不是人假扮的了!

可就是因为这反常,他才不能解了这禁制。侍月微微俯身,歉意的一拜。这禁制,断然不能解!

“难道你要我自己冲破这禁制?”酆洛眸光微寒。

“大人究竟要冲破禁制做什么?”侍月一惊,竟有些言语相逼,“大人要找的玄女在桐城治水,我们现下的方向也定是要路过桐城的,回程万万不可啊!”

语罢,方觉得逾越了太多,侍月直直的一拜,“祭司大人,侍月……”

酆洛怔愣,玄女……是啊,是该找到玄女的。毕竟是受玄机老人所托。南秦大祭司一诺千金,他又怎能废了这名声?

而实际上,最近几天,都没有关注过玄女的情况。明明,玄女才是那个应该相伴的人来着……

是从何时开始,找玄女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且,玄女找到了又能怎样?娶了她么?娶一个甚至都没有见过面的女子?

“祭司大人……”侍月轻声道,“不是侍月不肯给大人解这禁制,只是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大概您自己也知道。大祭之后,您本应待在殿里好好休养七七四十九日的,可您却借着闭关偷偷离开了。您明明知道,大祭极损寿命,这样下去……”

“解了禁制,去桐城吧。”

侍月的话未说完,就如愿看到了男子的唇语。去桐城……这便好了。只要找着玄女,大人也就可以启程回南秦了。

离了都城,离了那女子,便好了……不知怎么,那云婉只存在着,便叫侍月内心不安。

昨日,因着大祭司大人的身体情形,一行人甚是忙乱,查云婉的事情,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不过人倒是已经派出去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罢了,便耐心的等着吧。侍月心道。

侍月咬破手指,轻点祭司大人眉心,片刻,沾于皮肤的血珠便渗透进了肌理。

“引子居然是血。”酆洛淡淡的陈述,是之前冰冷的声音。

侍月闻言跪拜。用血下的禁制必须得用血来解开。是禁制中最为霸道的一种,运用不当,会特别容易被反噬。虽然霸道,却也没有明令禁止,现在大人这话,难道是不悦?

“罢了,这便启程吧。我困了。”

侍月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临带上门时,眼角余光瞥到那厢坐着的男子早日躺在了锦被上——果然还是觉得很反常。侍月眸光一沉。

大祭司大人身为巫族嫡脉,自小经受了严苛的礼仪教导,像方才这般,外人还没出去就已经躺下的情况,这许多年从未有过。难道是伤势过重,过于疲乏?不!即使是那般,大祭司大人也断不会如此!

“你去骑马,这车便交给我吧。”侍月对着驾车的马夫吩咐道,果然还是守在旁边更安心一些……

然而等到晚上好不容易到了桐城,需要夜宿客栈的时候,侍月终于知道先前的不安是为何而来。打开的车门内,空无一人。锦被被叠得整整齐齐,摞得高高的摆在一角。光亮的车面上,连个文书都没有留下。空气中隐隐还有丝熏香的味道。

侍月心下一凛,当下对着一众人厉声道,“速回都城找大人!一找到立刻下禁制!另外,优先找那云婉周围。”

一行人身形抖了抖,一找到大人就下禁制什么的,会不会太过大胆?这是,侍月大人做了没事,他们可就不好说了……若是不小心传到殿里那几位长老耳朵里,怕是会被扣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行动?”侍月厉声。

“哎哟,哎哟——”稚气未脱的少年突然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侍月大人,方才受了凉,肚子疼的要命。您看,我能不能留下来看着马车?”

侍月想说,若是逮着大人,这马车还是要用的。又想,路途长远,赶着马车也是诸多不便,不如弃了在都城新买一辆,当下,望着少年的目光夹杂了些许无奈,“便留你看着吧。”

骑马的人绝尘而去,少年坐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紧紧盯着,待到再也看不见影子,少年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笑,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全然没有方才那般的疼痛不堪,只道,“大人,待在车底不闷吗?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车底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白袍男子走了出来。却正是侍月他们要找的人,酆洛。

“你倒是敏锐。能发现我那并不是使用了禁术,而是障眼之法。法术能有这般高的……”酆洛沉吟,目光中带了几丝探究,“侍祭?”

“无趣无趣。”少年瘪瘪嘴,一手撕下脸上的人面,“就这么被发现了,真真是太无趣了。”

“你不是在南秦准备……”

少年,不,是少女打断了男子的话,摆摆手,不以为然,“你们都在外面玩耍,却没有一个人叫我。准备法事又怎样?还不允许我出来采办采办了?”

“采办?”酆洛不解。身为掌管祭祀活动的侍祭,要说采办,难道是……

“大祭司大人,您这般甩开侍月他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玩?进城么?”少女指着城门口那两个石雕的大字,询问道。

酆洛抬头望去——桐城。

与来时所走的路线不同,这下却是经官道通往边界城市的必经地。玄女治水?酆洛心道,这女子倒也不污了玄机老人天下第一的名声。

稚气未脱的女子满心欢喜的望着这城,是没注意在城门外搭建的临时帐篷……有老者蹒跚走过,还有少不更事的孩童玩耍的跑过,那帐中,隐隐约约,像是有患有沉珂的病人……

大水之后十有**会有瘟疫。酆洛眉头一紧,难道这桐城……

“大祭司大人,看见他们吃的这是什么啊,黑乎乎的,大盛朝原来这么穷么?啊,我也要尝一口!”女子叫嚣着,然后直奔架在火堆上的一口小锅,在旁边随便拿了一个黑乎乎的碗,就要动口喝下——

“住口!”酆洛大喝,一边伸手打翻了女子手中的碗。

“哎哟,我的天呐,有人居然把药给打翻了!”从旁边的破帐篷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布衣夫人,大声呼喊着,不一会儿,在桐城外临时住着的居民全都一涌而出,将酆洛以及侍祭团团围住。

稚气的少女像是从未见到过此番阵仗,有些怯怯的躲到了男子身后,这动作,也无意当中使得酆洛成为了众矢之的。

“你是不是官兵派来杀我们这些人的?瘟疫又怎么样?我们也只是生了病而已,将我们这些病人赶出城外还不够么,现在这是要赶尽杀绝?”还是先前的妇人。冲上前来一踮脚将酆洛的耳朵揪住,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质问。

侍祭望着身旁被揪着耳朵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的月白衫男子,心下有些焦急。别人不知倒是不足为怪,可是全绝情殿的人都知道,祭司大人喜洁。平日里只要是被人碰过的衣服,绝对不会再穿第二次。然而现在这妇人,居然胆大包天的揪着祭司大人的耳朵?!

可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又不能使用异术。而且,围了这么多人,若是不小心伤个一两个,怕是免不了被祭司大人一顿臭骂……可是,现下这情形又如何将大人解救出来呢?侍祭头疼的很。

“这个人打翻了我们的药,我们绝不能善罢甘休!”人群中有人高喊。

“对的!决不能善罢甘休!官兵既然不给我们活路,索性我们将这人杀了,然而把首级从城头扔进去,看看以后谁还敢做官兵的狗腿子!”前面那人的呼喊很快就引起了另外的人的共鸣。

有人这样起哄着,当下有一些比较壮实的人就要扑上来。

“住手!”两声厉喝同时响起。其一,是一直在想方设法救酆洛的侍祭,其二却是揪着酆洛耳朵的妇人。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妇人先行反应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对着众人道,“若是杀人,我们岂不是和那官兵一样的无耻?何况杀得了一个,以后也未必不会有人过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这人打翻了我们的药,便让他再弄些来,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妇人的话,赢得了众人的一致支持。侍祭也松了口气,看来都是些被逼上绝路的可怜人,本性并不坏。侍祭不由感慨。

只是,既然都这么决定了,不是应该放他们离开然后让他们去找药的么?这妇人依旧揪着大祭司大人的耳朵是怎么回事?奇怪的是,大祭司大人被揪着耳朵,面容亦是一脸淡然,没有丝毫的厌恶,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侍祭心下讶异不已。而且,这妇人也是同样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类话是一个乡野村妇能知道的吗?难道,这妇人也不是普通人?

心里疑惑,便向着妇人出来的帐篷方向多看了几眼。

黑漆漆的简易帐篷,依稀看得里面杂七杂八的扔着好些东西。然而与这格格不入的,却是杂乱中安放在帐篷一角被金灿灿的布包裹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

直觉,那是特别的东西。

侍祭像是找到新大陆一般,眼角一抹邪笑,从人群中隐了去,绕道到那帐篷中,轻轻端起——

“给我放下!你这死丫头片子,居然偷我的东西!”身后,那妇人一声厉喝,却仍是不放开揪着酆洛的手。

侍祭灵机一动。虽然是下三滥的招数,然而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大祭司大人在这之后一狠心之下,因为被妇人碰过,而将耳朵割了怎么办?打定主意,侍祭微笑冲着那妇人,手中一松——

“你个……啊——慢,慢着!”语气伴随着侍祭的动作打了几个来回。侍祭轻抚怀中的物什,眼角是潜藏不住的笑意,看这妇人的表情,猜对了呢。

“大妈,你放了他,我自然保证你这东西好好的。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证看见你揪着我朋友的耳朵,就那么一激动,手一松,啪——掉到了地上!”侍祭如愿看到妇人身形跟着抖了一抖,愉悦道,“我想大妈也不愿意看到这样吧?”

“大……大妈?”妇人结巴的询问,有些生气,却又担心侍祭手中的物什,只好讪讪的放了揪着酆洛的手。

突然不知是为何,人群中突发了一阵骚动,有些人拥挤的推过来,不期然正好撞到了侍祭。而稚气的女子出神的盯着刚被松开的酆洛,手势一松,那物什当真像那时说的一般,啪!清脆的一声过后,掉到了地上。

“不——”妇人一声惊叫,顺势扑了过去。

“被摔碎了,玄女大人一定会惩罚她的。”旁边有人小声嘀咕。里疑惑,便向着妇人出来的帐篷方向多看了几眼。

黑漆漆的简易帐篷,依稀看得里面杂七杂八的扔着好些东西。然而与这格格不入的,却是杂乱中安放在帐篷一角被金灿灿的布包裹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

直觉,那是特别的东西。

侍祭像是找到新大陆一般,眼角一抹邪笑,从人群中隐了去,绕道到那帐篷中,轻轻端起——

“给我放下!你这死丫头片子,居然偷我的东西!”身后,那妇人一声厉喝,却仍是不放开揪着酆洛的手。

侍祭灵机一动。虽然是下三滥的招数,然而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大祭司大人在这之后一狠心之下,因为被妇人碰过,而将耳朵割了怎么办?打定主意,侍祭微笑冲着那妇人,手中一松——

“你个……啊——慢,慢着!”语气伴随着侍祭的动作打了几个来回。侍祭轻抚怀中的物什,眼角是潜藏不住的笑意,看这妇人的表情,猜对了呢。

“大妈,你放了他,我自然保证你这东西好好的。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证看见你揪着我朋友的耳朵,就那么一激动,手一松,啪——掉到了地上!”侍祭如愿看到妇人身形跟着抖了一抖,愉悦道,“我想大妈也不愿意看到这样吧?”

“大……大妈?”妇人结巴的询问,有些生气,却又担心侍祭手中的物什,只好讪讪的放了揪着酆洛的手。

突然不知是为何,人群中突发了一阵骚动,有些人拥挤的推过来,不期然正好撞到了侍祭。而稚气的女子出神的盯着刚被松开的酆洛,手势一松,那物什当真像那时说的一般,啪!清脆的一声过后,掉到了地上。

“不——”妇人一声惊叫,顺势扑了过去。

“被摔碎了,玄女大人一定会惩罚她的。”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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