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江口上游,流水不急,但是因为阴霾严重,水中月色几不成形,不过正当压在月头上的灰云散去时,突然涧中几闪,数道黑影荡的流水湍流不及。
黑影蒙着面纱,几人扎在一起,当月色正浓时,几人散了开来,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位诡异中年男子。
飘飘洒洒的白色布条拧成的头带,挂在此人的头上,而身上则穿着不知道用什么羽毛编织的羽衣,手中拿着一把铁制短杖,杖上镶着一颗漆黑的人面骷髅,栩栩如生,狰狞无比,森然的让人害怕。
这人抖抖擞擞、颤颤悠悠走在几道黑影身后,像是得了魔障一般,看起来甚是诡异。
几人沿着至江口上游一直顺着流水向下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诡异中年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就选在这里吧。“诡异中年男子黑唇一动,口中黑乎乎的,竟然没有牙齿,含糊的说道。
几道黑影听到吩咐,便是立马驻足不前,然后麻利的将自己背后的黑色包裹纷纷取了下来,包裹不大,但四正四方,结口的地方有两张黄色的符箓相互交叉贴在了上面,几道黑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就是撕不下其包裹上的那两张黄色符箓。于是几人相互间看了一眼之后,齐齐望向了身后的诡异中年男子。
“桀桀,蠢货,我不是说过了,这封印只有我能打开。‘诡异中年男子一阵讥笑,然后便是黑唇微动,叽里呱啦念着不知道哪一国的语言。
微风擎起,黑色包裹上的黄色符箓纷纷诡异的飞了起来,直到空中一丈有余的时候,“扑哧“一声,数道符箓接连燃烧了起来,黄色烟火只是顷刻间便化成灰烬,散落到了地上。
几道黑影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黑色包裹打了开来。解开层层结扣,包裹中的东西才赫然显现了出来,里面竟是有许多不知名的黑色蠕虫,个体非常细小,但是一坨一坨相互间蠕动着,黏稠的白色分泌物沾满周身,体表上还散发着一股死尸身上的腥臭之味,嗅之令人作呕。
几道黑影翻开包裹,尽管带着面纱,仍是让人觉得无法呼吸,几人自顾自的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拿起包裹,将这些蠕虫一包一包的倒进了江水之中。
“桀桀,这些蛊虫虽然存活时间不长,但是顺着江水应该可以到达西丰大营,只要它们找到了宿主,便是。。。哈哈!“诡异中年男子在其几道黑影身后,看着他们将那些蠕虫全部倒入了江水中,面上露出了狰狞般的笑容,于是自言自语了起来,直到最后突然大笑一声,便随着几道黑影一闪,化成几道魅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
张枫已经在军备岗都待了三天了,每天一到晚上便是偷偷潜入了大营深处,经过连番施展“神眼术“,大约已经将足有二里的营地全部搜寻了一番,可惜仍然没有自己父亲和母亲的下落,即便是岩梅村中乡亲父老的面孔,张枫也没有见到一个,让他的心底也是为之一沉。
现在张枫的希望还是寄托在了灶火处,本来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趁着夜色悄然进去灶火处找寻的,但是因为里面终究有一些妇人,怕遇到尴尬的一幕,所以只能选择白天进去。这几天还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今天老卒在辕门外又意外的招募到了一位老妇人,妇人虽然身子有些佝偻,看起来也是消瘦无比,但是力气却大的出奇,因此才破例花了五两雪花银,勉强让其留在了灶火处帮忙。她的身价倒是和张枫一个样,让知道此事的张枫也是苦笑了一下。
最近黑虎营新添了几名黑虎卫,让本来就人手不够的灶火处也是忙活了好一阵子,这个老妇人力气就像男子一般,倒是能给他们解燃眉之急。
老卒带着老妇人还没到灶火处,便是被百夫长派人来唤他,一起去见千夫长了。老卒走时脸色有点难看,像是猜到了什么事情,临别之际才将这老妇人交到了张枫手里,让张枫带着此人去灶火处值事。
张枫看见老妇人,第一眼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人看肤色像是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但是垢头蓬面,始终驼着背,走起路来也时不时咳嗽几声,看其行经又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在进入大营之后,这老妇人的眼睛始终向着地上看,但是张枫却能看到此人异样的举动。,虽然伪装的细致,但是她眼中余光时不时偷视周围的举动还是没能逃过张枫的眼睛,让的张枫不由的对此人多注意了几分,这老妇人肯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张枫带着老妇人左突右进,七进八出,终于是来到了灶火处的营帐。
灶火处的营帐有十余座,占着较为理想的“袖珍型“的一块平原。为了确保那三千多名黑虎卫每天的伙食,基本有四五十号人在这里天天忙忙碌碌着。而其中有一半人都是些妇人,剩下的一般也都是些老弱残兵,里面只有少有的几位灶火师傅,所以这位力气大的出奇的老妇人的确是这里的一个好帮手。
张枫带着老妇人来到了灶火处,找到了这里的管事之人,这人是一位年约五十岁的独眼老卒,老卒虽然右眼已瞎,但是在这营中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老油条。年轻的时候就因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让其捞到了百夫长这样不小的武职,现在单眼已瞎,仍旧能混上这样的美差,可见一斑。
灶火处一天管着几千人的伙食,这里面的油水可不比那百夫长少喽!不过这人再怎么精明跟张枫可没有什么牵扯,将这名老妇人交到此人手里之后。张枫便是趁这机会,在灶火处的十几座营帐内,转悠了老半天。
可惜他四处打听了几位妇人,将自己母亲的年貌特征努力的表述的更加清楚,可是几位妇人都是摇摇头,称其不知,让张枫又是心情一下跌落到了谷底,这灶火处就这十几座营帐,张枫一点不落细细找寻了一番,最后灰心的走了出来。
可是就在张枫认为没有一点希望的时候,在一座名为行军社超大帐篷旁边的老虎灶前,张枫却是意外的发现了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这人身高不到六尺,头大脖子粗,一张敦厚的大脸盯着眼前的砧板,一刀一刀的将砧板上的肥肉与瘦肉剥离开来,刀法精湛,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他的身后有一位十六七岁的青年,刚刚从身侧不远处抱来一堆柴火,熟练的扔进了灶火里,然后拉扯这风箱,扑哧扑哧的风声便从里面传了出来,火势瞬间躁动起来,熊熊燃烧着。
“朱大叔!”张枫看着此人,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心口犹如小鹿乱撞一般,他对着此人喊道。
这名灶火师傅突然听到有人喊上这么一句,先是一愣,遂即抬起了头来,他两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穿着士卒衣裳的青年,眼睛眨了几下,突然脑袋瓜子一闪,像是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谁。
“是张枫?你是张枫?”此刻这人老眼昏花,激动异常的问道。
“是啊,我是张枫,朱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枫盯着眼前的师傅,心头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轻松了一下。
“真的是你!”这名灶火师傅此刻惊愕万分,随即百感交集的说道,但是脸上却仍旧挂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根本没有回答张枫的提问。
“朱大叔,岩梅村到底怎么了?”张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但是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原来这人竟是在岩梅村开张猪肉店铺的主人—朱疯,当年张枫凭借虎形拳帮其惩治了一伙地痞无赖。
二人间这番举动,让的一旁那位烧火青年也是为之一怔,停下了手中的风箱,侧目看了过来。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朱疯诧异的神色随之变得暗淡起来,他望着张枫唉声叹气道:“唉,看来你也已经回去看过了,不过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朱疯说着,随手一抬,然后狠狠一落,将手中的菜刀一头扎进了砧板里,双手利索的在围裙上一抹,引着张枫便去了帐营后边的一块空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