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乖张跋扈,张狂不羁,从来不会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这样一个冷血冷酷的女人,今个儿晚上却是让他瞧见了一些细微的不同。
眉眼之间少了一丝冷意,却多了几分柔和。相较于以往的冰冷孤傲,如今却是多了几分灵动之美,却亦是这般动人心魄蠹。
“那其二呢?”云清浅微微眯起眸子,眼底射出一抹不悦的冷光。刚才她正睡得舒服,这个家伙竟然将她吵醒了髹。
“其二——”公子炔这个时候,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渐渐冷了下来。
公子炔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云清浅的回应。他嘴角一扯,勾出一抹笑来,“浅浅,你当真选择跟容澈在一起?”
见公子炔突然转了话题,云清浅抬起眸子,直直的看向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容澈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公子炔那双淡褐色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复杂。
云清浅淡淡的开口,“他是简单还是复杂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他是否真心待我,这便足矣。”
公子炔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和不甘。
不过这些情绪转瞬即逝,他随即勾起一抹孤傲的笑容来,“跟着他,你们往后的路会无比艰难。”
说完这话,公子炔身形一闪,整个人如同一道鬼魅似得,瞬间窜出了窗外。
满屋只余下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若不是这味道淡淡萦绕,云清浅仿佛要以为刚才压根儿就没有人来过。
也就是在公子炔跃出去的那一瞬,吴庸已经闪到了云清浅的窗口。
他完好无损,只是有些气息不稳,“王妃,你没事吧?”
云清浅淡淡点头,“我没事。”
吴庸听到云清浅稳稳的回答,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面。
方才那个黑衣人明显就是要缠着自己,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计。
吴庸生怕云清浅出事,若她掉了一根头发,恐怕主子便会要扒了自己一层皮!
倒是重新躺下的云清浅却是有些睡不着了,刚才公子炔所说的话在她心中投下阴影:“容澈……”
第二天一早,云清浅便领着碧儿,两个人驾着马车一并到了摄政王府的门口。
不过就在她们刚刚将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碧儿便眼尖的瞧见了,路的另外一侧,一辆豪华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那暗红色的马车,八宝顶盖上面,镶着琉璃珍珠,暗红色的流苏在马车的四周缠绕着,一看便知道是那个王孙贵胄的。
碧儿心中有些犯酸,她酸不溜秋的对云清浅说,“王妃,看来心疼咱们王爷的可不止你一个呢。”
云清浅今日穿着一袭淡黄色的长裙,腰封细致,将她高挑的身量拉的更加修长。
没有了往日的凌厉,此刻的云清浅面上平静淡泊,更是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淡淡的抬眼扫了一眼那辆马车,嘴角轻轻一弯,“摄政王府大门敞开,想见他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哪能管得着?”
见云清浅压根儿就不介意的样子,碧儿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不服气的开口,“人家还不是替王妃着想吗?咱们王爷,长得如花似玉的,多少女的在外面惦记着呢,难道王妃就不担心吗?”
碧儿说的可是真心话也是事实,容澈如今在东陵,乃至整个圣域大陆,都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再加上他的身份尊贵,这更是让那些未婚的少女蠢蠢欲动,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摄政王府。
云清浅不置可否,她缓缓地走到摄政王府的门口,清淡的目光朝着碧儿递了过去。
碧儿会意,连忙上前敲响了大门。
不料等了好半响,直到碧儿第三次敲门的时候,守在门口的门房才姗姗来迟。
只见那三人高的宏伟木门缓缓的被人打开一条细缝,一颗脑袋谨慎地从里面探了出来。
碧儿来过摄政王府几次,却没有见到这个门房。觉得他有些面生,碧儿不免蹙起眉头不悦的开口抱怨,“怎么这么晚才来开门?”
倒是那个门房,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们又是谁呀?”
碧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清浅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看向这个门房,理直气壮的问道,“你长了眼睛没有?连我身边的这位都不认识?”
门房听了这话,更是将鼻孔翘上了天。“整个东陵这么多人,难不成是个人都要认识你们两个吗?”
碧儿被这话气了个够呛,她伸手指着身边的云清浅,气愤的道,“这可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还不赶紧给我让开,懒得跟你这种人说话,耽误时间。”
谁知道就算碧儿报上家门,门口的门房脸上还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可真是好笑!这几天,说自己是摄政王王妃的女的可真不少,今天早上就已经来过十波了。”
碧儿听了这话更是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什么?竟然有人敢冒充我们家王妃,还要不要命了?”
“别嚷嚷了,”那个门房望着气急败坏的碧儿,轻蔑的说道,“我们主子吩咐过了,不许放别的女人进来。你们赶紧走,别在这里招摇撞骗。”
碧儿原本就是一个火爆的脾气,如今听到这个门房狗仗人势,更是气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
“你这个蠢货,若是叫摄政王知道你敢拦我们家王妃,非宰了你不可。”
倒是云清浅这个时候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头,她缓缓地上前两步,声音清淡,“这话可是摄政王亲自说的?”
门房缓缓抬头看了云清浅一眼,这位少女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但是,那周身的气派,却比之前来的那几拨女的要高贵典雅了许多。
再加上她如今与自己说话不卑不亢,字里行间更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尊贵,莫名的让人多了几分压力。
那门房下意识的收敛了刚才对碧儿的不礼貌,说话的时候竟然也恭恭敬敬了起来。“倒不是摄政王亲口吩咐的——”
见这门房说话吞吞吐吐的,碧儿更是气得上前就将他推了一个趔趄,“咱们家王妃,可是摄政王的心头肉,你有什么资格把她挡在门外?”
那门房本来身体单薄,又禁不住碧儿这突如其来一个用力地推搡,整个人打了一个滚便朝身后摔了过去,疼得他“哎哟,哎哟”不停的叫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房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清丽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刁蛮,骄傲和颐指气使,“他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这话是我说的。”
望着缓缓的被打开了一些的大门,云清浅和碧儿两个人顺着刚才那道声音朝摄政王府的院子里面看的过去——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身着一袭大红色的圣象国服装的巫宁公主。
此刻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和骄傲,在看向云清浅的时候,目光里竟然带着几分轻视。
刚才那个门房在看到巫宁公主之后,也是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朝她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奉承道:
“见过公主,这两个人蛮不讲理,非要进来,奴才怎么拦也拦不住。”
巫宁公主也是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淡淡的吩咐道,“行了,你下去吧,这里我来应付。”
碧儿从来只认云清浅一个人当做自己的主子,如今瞧见另外一个女人竟然在摄政王府里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而且还吩咐下面的人,挡着自家王妃不允许她进入摄政王府。
她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哪里管得了她是不是什么圣象国的公主,当即冲到了她的面前,“巫宁公主,这里可是摄政王府,想耍小姐脾气恐怕搞错了地方吧。”
巫宁公主才不关心这些,此刻她在摄政王府那就足够了。
因为那可是皇帝下的旨意,就算她云清浅有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那也是只能接受的。
“我有没有搞错地方,这个事情你家王妃应该比你更清楚。”说着这话巫宁公主更是将挑衅的目光,瞪向了云清浅。
原本她还等着云清浅的回应,因为她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只要云清浅一开口反驳,就能将她羞辱到尘埃里去。
可偏偏,这个清冷的女人竟然连正眼也不瞧自己。
她只顾着缓缓迈开步子,朝着后院走了过去,嘴里还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容澈还没清醒过来呢,不然怎么连一些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巫宁公主知道这个云清浅素来就是目中无人的,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将自己比喻成花猫阿狗。
身边的碧儿也是“扑哧”一声的笑出了声,她得意地看向了巫宁公主,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想跟我们家王妃斗?你还嫩着呢!
巫宁果然还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点也是沉不住气的。
她气冲冲的跑到了云清浅的面前,愤怒的说道,“云清浅你刚才说什么?”
云清浅顿住了脚步,那清冷的目光从巫宁公主的脸上扫了过去,“我说的是阿猫阿狗,怎么巫宁公主也学会了对号入座吗?”
说着这话,云清浅还状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的门房。
这一幕差点让碧儿笑岔了气,同样也让巫宁公主气的全身发颤。
就光云清浅刚才这一个眼神就表明了,她方才说的阿猫阿狗,十分有可能指的是刚才守门的那个门房。
可她巫宁却偏偏要对号入座,这不是自己找羞辱吗?
被云清浅这么耍,巫宁公主只觉得一口气怎么也吞不下去。
她愤怒地瞪着云清浅开口说道,“皇帝陛下已经说了由我来照顾摄政王殿下,这里不欢迎你!”
直到这个时候,云清浅原本松散的脸上才微微沉下去了一些。
她淡淡的看向了巫宁公主,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直达心底的最深处,将人心中隐藏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巫宁在心里其实是讨厌云清浅的,甚至有一些看不起她。
可每次遇到她这个冰冷的目光,总是下意识的心中发毛。
而此刻云清浅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日在庆功宴会之上,巫宁公主非要让众人承认自己就是麒麟山山洞里的那个女子。
再加上她现在的态度,几乎能够猜到一二了。
这位圣象国公主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容澈来的。
难不成从那个时候开始,巫宁公主就得容澈有意思了?
云清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默默的想着,这个妖孽,还挺能够招蜂引蝶的嘛。
心里琢磨着,云清浅嘴角勾起冷笑,嘴上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谁派你来的我管不着,但是我要见什么人却没人能够拦得住。”
说完这话,云清浅便迈着步子堂而皇之的朝着内厅里面走了过去。
“你、你——”
巫宁公主被云清浅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连一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本来就见过云清浅那娇横跋扈的样子,虽然知道跟云清浅来斗,基本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
因为那个躺在摄政王府里面的男人,可是整个东陵的女子都想嫁的人呢!
她才不会允许云清浅单独跟容澈相处呢!
想到这里,巫宁公主拎起裙摆就奋力地追了上去。
就在云清浅和碧儿两个人走到容澈房门口的时候,巫宁公主也是快步的追了上来。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大门口瞬间就被巫宁公主故意而为之的挤作了一团。
她甚至是故意赶在了云清浅的前面,跑进了容澈的房间里。
此刻的容澈已经醒了过来,水玲珑正在一旁给他换药。
原本裹在身上的中衣,被水玲珑褪到了腰间。
那看上去单薄的身子,其实也是恰到好处的精壮,白皙的肌肤不比任何一个女人差。
这么突然看过去,仿佛还带着几分诱惑人的味道。
水玲珑和容澈似乎是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惊得愣住了。
巫宁公主更是胀红了一张脸,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容澈赤果的上半身,脸上红的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尽管她也是草原上的公主,如今,突然看到摄政王这个样子,也是羞的惊呼一声扭头便要跑。
倒是她将云清浅的身影挡在了门后,从容澈这个角度看过去压根儿就不知道云清浅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张还带着一丝病容的苍白脸上,在看到巫宁公主的时候,已经浮出了几分怒意。
那双漂亮的凤目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就想走吗?”
容澈冰冷到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让巫宁公主脚下的步子一顿,竟然仿佛在这种极低的气压之下被禁锢了似的,脚下的步子无论如何也迈不开了。
巫宁公主想回头,可是却不敢回头,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水玲珑也是十分不喜这个圣象国的公主,若不是皇帝的命令,自己早就将她给扔出去了。
“我,我……”巫宁公主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着容澈的声音他好像是生气了吧?
下一秒容澈所说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现在的想法。
身后传来了一道阴冷的声音,似乎还饱含着几分压抑的愤怒,“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双眼睛不用留了。”
听到这句话,巫宁公主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她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去,这个时候的容澈已经将身上的中衣穿好了,他侧着身子倚靠在床头。
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枕头之上,那凤目里隐隐含着怒气,更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慵懒,看上去风华绝代,无比诱人。
“你、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圣象国公主!”
巫宁浑身发颤,仿佛知道容澈刚才所说的话根本就不是开玩笑。
可越是这样,她心中就越是又痛又害怕。
为什么容澈连正眼都不愿意瞧自己,甚至,还想要剜了自己的双眼。
容澈的薄唇边上泻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仿佛在嘲讽着巫宁公主的无知。
原本守在门外的吴庸朝着巫宁公主走了过去,腰间的软剑一抽,周身便瞬间散发出一种骇人的杀意。
巫宁公主惊恐地往后连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吴庸,难道这个男人真的要挖出自己的双眼吗?
眼看着那柄软剑就要刺上巫宁公主的眼睛,这个时候卧室门口的长廊之上却是传来了一道稳稳地却有清丽的声线,“阿澈,别吓唬她!”
巫宁公主这个时候抬起头去,发现一袭华丽凤袍的太后正缓缓的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在巫宁公主的眼中,太后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他像是见到自己的衣食父母似得,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不要命的朝着太后那边跑了过去。
太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神情,目光落在巫宁的身上,看不出来是喜欢还是厌恶。
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是因为大臣们的嘱托,所以她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见过太后娘娘。”这个时候云清浅也十分妥帖而恭敬地朝着太后见了一个礼。
太后看着云清浅,目光有些复杂,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一个回应。
而就在云清浅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容澈身着一袭白色的中衣走了出来。
几乎是没有拿眼睛看太后,他就径直走到了云清浅的面前。
原本因为巫宁的出现而阴沉的心情,在这个时候一扫而空。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流露出一抹自然而然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