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浅见状,连忙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
衍玉摸到床沿,兴奋不已的开口:
“炔,我找到了。就是她,就是这个香味……”
“香味?”云清浅狐疑的扭头看向公子炔魍。
公子炔静静看着跪在床头的衍玉。
此刻虽然没有眼神,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显现出了狂热。
只见他伸手轻触着自己眼眶四周的毒粉,竟然还不怕死的往嘴里送。
他细细品着毒粉的成分。
他的双唇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飞快的肿了起来,跟两跟火腿挂在脸上似得。
“犀牛角粉,毒蝎尾,上干青,红景天……还有一味药是……”
见他含糊不清的将自己毒粉的成分都说了出来,云清浅眼底划过诧异。
她往前靠了一步,轻声吐出一句话:“还有一味药是毒莲子。”
“啊哈哈,没错没错,就是毒莲子,就是毒莲子。”
衔玉突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笑声落下的时候,他脸色也跟着变了。
那神情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难耐:
“姑娘,你会制毒?”
云清浅清眸闪了闪,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竟然一口将自己的手指头给咬破了。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一滴鲜红的血从指尖挤了出来。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幽香四溢开去……
衔玉一闻到这个气味,兴奋连双颊都红了:
“炔,就是这个血,就是这个味道,让人心跳加速,让人蠢蠢欲动,让人忍不住想要……”
“想要你个大头鬼!”
云清浅实在是听不下去的,直接一脚踹在了衔玉的腿窝子上,将他踹了一个趔趄。
“我就知道是你!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他放我的血的?我今天就宰了你,看你还怎么在这里招摇撞骗!”
云清浅怒极,抬腿又要踹。
衔玉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就朝着外面爬了过去。
因为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走出去的时候,脑袋在桌角和椅子上不知道撞了多少下。
那满头包的样子,连公子炔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李准!”
一声轻唤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飞快的闪了进来。
“把衔玉带下去,洗了澡之后再带上来。”
“是!”
被李准拽住了后襟,衔玉死死的抱住门框,就是不肯走:
“姑娘,敢问芳名。看这毒粉的成色,你应该是个制毒高手,要不然待会儿我们来切磋切磋,好不好?”
“切磋你妹!”
云清浅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上还套着公子炔的衣衫,她一定追出去把他揍的满头包。
看到云清浅满脸气闷的旋身坐下,公子炔眸光动了动。
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的时候,上面多了一套素白色的衣裙。
“换上吧。”
将衣衫放在桌面,公子炔很自觉的背过身了去。
经过昨晚之后,云清浅对他的防备倒是少了几分。
她也不客气的将衣服拿着,就到内厅的屏风后面去换上了。
她手脚素来就利索,不一会儿就从里间走了出来。
在靖远侯府,她之前的衣裙都是五颜六色的,鲜少有这种浅白的素色。
所以当她走出来的时候,素来淡然的公子炔也忍不住眸光轻闪。
不得不说,这个云清浅的确有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娇媚。
不比其他女人做作出来的妖媚,她那张脸是纯真无辜,那双清眸却灼灼妖冶。
还有那几近完美的身段……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将清纯和妖冶结合的如此完美。
眼前的云清浅却做到了。
一袭清衣,她便高洁如莲;
实在很难想象,当她浓妆艳抹,烈焰红唇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撩人心弦。
“奇怪了,怎么这么合身?”
云清浅狐疑的嘀咕声打断了公子炔的遐思。
他淡淡的将目光从云清浅身上扫过,然后不动声色挪开:
“可能是烟波山庄的裁缝比较好吧。”
云清浅才不信呢。
就算那裁缝手艺再好,也不可能好到跟量身定做一样吧?
公子炔轻咳了一声,然后径自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出来用早膳。”
他能说是因为昨晚在马车里面看过之后,自己对她的身材已经了如指掌了吗?
结论是当然不能!
要是被她知道了,不闹个天翻地覆又怎么能罢休?
云清浅眼珠子一转,心中也生出了一个主意。
她轻咬下唇,拎起裙摆飞快的追了出去。
当她到达前厅的时候,发现已经洗漱完毕的衔玉早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了。
这个家伙适应能力看上去很快。
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凭着那极佳的听力听出了云清浅和公子炔的脚步声。
“姑娘,是不是你来了?”
衔玉侧耳“看”向云清浅的方向。
云清浅一看他就冒火,冷哼了一声,然后选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公子炔也十分默契的和云清浅一样将衔玉给无视了。
他低头,安静的起筷,吃饭。
他的动作十分优雅,吃东西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云清浅扭头看他,发现这种长得好看的人就连吃饭也像是一道风景线。
她的目光十分堂皇,压根儿就不觉得一个姑娘家家这么看一个男子有什么不妥。
公子炔原就是个感觉十分敏锐之人。
吃了过几口素面,又吃了一些青菜之后,他干脆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云清浅:
“我脸上有东西?”
云清浅摇头,很诚实的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盯着看了这么久?”
云清浅嘴唇轻轻一勾,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拍马屁的机会到了!
她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放下筷子撑着下巴,卷翘长睫眨巴眨巴: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啊!”
公子炔一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就知道她脑袋里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他淡淡的开口:“你有事求我?”
突然被人戳破了心事,云清浅撑着俏脸的手肘猛的一滑,下巴差点没磕到桌面上。
她一脸恼火的瞪着公子炔:
这个家伙是不是有读心术啊,自己还没开口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边的衔玉突然敲了敲桌面:
“姑娘,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保证不让他再放你的血。不对不对,是每次只要一滴血就足够了!”
一听到衔玉的话,云清浅凌厉的目光瞬间朝着公子炔瞪了过去。
她“嚯”的站了起来,“你这个家伙,明明只要一滴血,你上回竟然拿了我一整碗!”
要不是她体内有婆娑叶,她现在估计会的贫血症了!
倒是公子炔一脸淡淡然的抬眸,“我记得,上回的血是你自己放的。”
“……”
原本气势汹汹的云清浅突然就焉了。
他说的没错,当时自己一心想要离开,就意气用事放了那么多血。
“不管怎么样,上次我给了你那么多血,我们就两清了。以后你还想要我的血,就算只有一滴,那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云清浅那双清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公子炔,就等着他松口。
公子炔也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
“说说你的条件!”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云清浅突然一下扑到了他的腿边,一把将他的腿死死的抱住了。
这个动作不光是惊得公子炔看傻了演,就连一边伺候的丫鬟也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姑娘,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啊?
“师傅!”
云清浅紧紧抱着他的大腿,一双清眸湿润的望着他:“我想当你的徒弟,让你叫我武功!”
没错,她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穿越到这里,她虽然有过人的头脑,还有极佳的反应能力。
但是没有内力,不会武功,却是她致命的硬伤。
虽然对付云灵芝还有二叔那些人是足够了,但是碰到像容澈那样的高手,她就只有任人拿捏的份了!
想到这些日子容澈欺负她的场景,云清浅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泛起寒霜。
公子炔似乎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他微微蹙眉,“我不收徒弟。”
云清浅哪里会让他这么容易跑掉?
从第一次见到容澈开始,她就知道,整个出云国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足够当他的对手。
那个容澈每次捉弄她,甚至还害得她三番四次的差点丢掉小命。
她才不会坐以待毙。
眼前这么粗壮的一条大腿在这里,不抱紧她云清浅就是大笨蛋!
“师傅,你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且武功还那么高,要是不留个徒弟后辈延续一下,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呀!”
云清浅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将公子炔给夸上了天。
无奈面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万年面瘫的脸,“我说过,我不收徒弟。”
“你……”
见自己说了那么多,他都无动于衷,云清浅正准备发作,却突然看到正哆哆嗦嗦从门外爬进来的图大人。
昨晚被主子扔到外面,它又冷又饿,好可怜!
云清浅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
声音也跟着柔软了起来,那双清澈的大眸子里面,分分钟就泛起了水雾:
“师傅,你要我的血不就是为了救图大人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羁绊,所以一直都不能幻化成形。
而我的血,说不定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你真的忍心让上古神兽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过一辈子?
再说,女子的血可是很宝贵的呢。
你要是收我做徒弟,我可以免费为图大人供血。
反正每次只要一滴,我也不会伤身。
你又能得一个聪明可爱漂亮又武功高强的徒弟,何乐而不为呢?”
云清浅脸不红气不喘的将个中道理娓娓道来,一双灵动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瞪着公子炔。
他能够看出来:尽管面前这个狡猾的少女经常会满肚子鬼主意,但是这一刻,她眼底的情感是真挚的。
“簌簌~~”
就在这个时候,图大人满脸委屈的也跟着蹭到了他的脚边,想撒娇又不敢。
只能是瞪着一双大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公子炔缓缓的吐了一口长气,终于倾身上前,定定的看着云清浅:
“你当真想当我的徒弟。”
“爷!”
一旁的李准听到公子炔有些动摇的话语,焦灼的出声。
谁知道公子炔连抬眸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望着云清浅:
“嗯?”
云清浅愣住了。
前一秒,她还在恼怒那个什么李准为什么要打断自己的好事;
这一秒就被公子炔那灼灼的眼神给烫到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没错,今个儿你不收我做徒弟,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但是,想要做我的徒弟,就必须跟我歃血为盟。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便死。这般,你还想当我的徒弟么?”
公子炔的声音很平淡。
却透着一股让人后颈胜寒的冷静。
云清浅眨巴了眼睛,表情难看的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得。
她只是想抱一条大腿而已,怎么还就跟生死扯上关系了?
她的命是自己的。
要是当了他的徒弟,岂不是不但得操心自己,还得操心他?
“给你半天时间考虑。”
公子炔眸光微微冷了下来,起身轻抚衣摆,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眼看着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云清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口说道:
“我还是想当你的徒弟。”
说完这话,公子炔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眸光依旧是淡淡的。
不过云清浅明显能够看到他的眸光已经回暖了。
“你刚才说什么?”
云清浅在心底恨不得狠扇自己两个大嘴巴。
刚才他起身的时候,自己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凉。
那是一种放眼万物,万物都将会被这种悲凉浸染的错觉。
就是这个眼神,让云清浅心底那个残存的意念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悲怆。
于是,她就这么脱口而出,上了贼船。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反悔。
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既然是师徒,那自然就是生死相依。”
顿了顿,云清浅干脆将戏份做足了,在公子炔面前磕了一个头,“清浅拜见师傅。”
公子炔微沉的嘴角轻轻一松。
随即便将云清浅带到了烟波山庄的祠堂里面。
烟波山庄,数百年前开创至今,虽不问世事,但却得各国皇室敬重。
但凡是改朝换代,烟波山庄的庄主必然是座上贵宾。
这些事情,云清浅自然是不知道的。
当烟波山庄的丫鬟将金盆准备好了之后,云清浅将自己的指尖扎破,滴了一滴血在盆里。
一道盈翠的微光将那滴血围绕了起来。
血没有散开去,很神奇的悬浮在半空。
这一幕让云清浅十分诧异,她正打算仔细研究一番,公子炔已经让她退下了。
她就乖乖的跪到了蒲团之上。
那双清澈的眸子还不是想往案台上扫。
但是,还没看到什么,就被公子炔瞪了一眼,“低头。”
云清浅古灵精怪的吐了一下舌头,将脑袋低了下去。
很快的,收徒仪式就完成了。
云清浅跟在公子炔的身后,将自己的指头轻含在嘴里,望着公子炔的背影。
这个男人从现在开始就跟自己生死与共了吗?
为什么她感觉怪怪的?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才能有的羁绊吗?
公子炔在收了云清浅这个徒弟之后,并没有马上教她功夫,而是教了她一些调气的心法。
云清浅自己也知道,这种东西不能操之过急,便欣然接受了。
在竹楼里,公子炔陪着她打了半个时辰的坐。
云清浅悄悄睁开眼,抬了抬自己酸麻不已的腿。
偷偷摸摸的站了起来,打算去活动活动筋骨。
素手在公子炔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她猜约莫高手打坐是快要入定的。
于是撑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而去。
烟波山庄的确是个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虽然跟京都最繁华的地段有一些距离,但是从未受到打扰。
云清浅刚刚走到后花园,就嗅到一股熟悉的药香。
仿佛是有感应一般,骨血里面对药的狂热又开始蠢蠢欲动。
云清浅循着药香很快就找到了后院的药房。
这个药房就像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别苑,云清浅推门走进院子里,就能够看到架子上晒满了珍稀药材。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世间百万种毒,都可以解,为什么我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大补丸’就偏偏炼不出来!”
“这最后这一味药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