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洞里萨湖(1 / 1)

“听她瞎扯。”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四个字。宁栀回头一看,柊裴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径直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扯了扯领带。不远处桌子旁正独自一人吃着早餐的季禾见状,唯恐他俩又打起来似的,赶紧也举着盘子移了过来。

“木头哥哥,你这么早就过来接我了吗?”

“你——”柊裴正欲做声,宁栀害怕他一张嘴又刺激得封画开始发狂,连忙抢过话茬:“他昨晚就住在这里。”

“哦?”封画拍拍裙子上的碎渣,昂首瞧了瞧柊裴,又望了眼宁栀,轻哼一声。

不好,看起来有发作的趋势。她连忙补充道:“可能是想一早就能见到你。”

封画这下愉悦了,露出了整齐的珍珠皓齿,“真的吗,木头哥哥?”

“当然是假的。”柊裴轻松避开了宁栀飞扑上来准备捂他的手,快速而冷静地答道。

宁栀和季禾同时掩面,发出叹息。

封画笑盈盈看着他们三个截然不同的画风,晃了晃系着绑带的红色高跟凉鞋,好像真的很快活,也不在意柊裴刚才说了些什么了,问道:“宁姐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呀?”

一提到这个,宁栀就萎了。她的首要任务如今还没个着落,昨天柊裴的方法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成效,她不由得想要仰天长啸。

“我也不知道。”她轻叹出声,叉子戳着盘中的小番茄。

“需要我们帮你吗?”封画托着下颚,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好啊……嗯?”宁栀反应过来,手上一用力,小番茄登时爆裂开来,溅出酸甜的汁液。“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她颀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别忘了,我跟木头哥哥可是青梅竹马哦。”她着重强调了后面四个字,柊裴听了嗤之以鼻。

宁栀已经顾不上体会他的感受,满心都扑在了面前宛若圣母玛利亚般闪烁着光辉的少女身上。“那你能找出具体的位置吗?”

封画抚了抚坦荡荡的胸口,“离得近了,我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你现在感受得到吗?”

封画摇头,脆生生地开口:“在这里还不行。”

宁栀一听霎时泄了气,向后靠去,“那得从哪里找起?暹粒也不小。”

封画将乌黑的发丝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一双丹凤眼秋水盈盈。“宁姐姐,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陪你一起去找,无论天涯海角。”她跟柊裴确实天生一对,时不时一口文艺腔不说,讲话都能押上韵。

“不可以。”柊裴蓦然开口,马上否决。“我会帮她找到的,没有你的事。”

“宁姐姐——”封画咬着樱桃小嘴,眼珠子上泛起了水光。

宁栀很是为难,不知道该听柊裴,还是封画的,亦或者两个都不信。她探究地望了望三个人,除了季禾,其余两人都秉着“选我吧准没错”的期盼眼神,让她迟疑不决。平心而论,她更倾向于打交道次数更多的柊裴,但封画戴着的血玉实在太具吸引力,指不定又有什么奇异功能,令她感到茫然。

“要不这样吧——”最后她做了个决定,“我们一起去找,怎么样?”

封画自然无异议,并且兴高采烈地哼起了小调。她没异议季禾便也没有,所以只剩一人投递给她一个无比缠绵哀怨的眼神,宁栀友好地拍了拍他肩膀。抗议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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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暹粒天气格外好,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明媚。但是此刻车内人的心情未必就如此灿烂了。

宁栀蔫蔫地趴在方向盘上,自认倒霉。出门没多久,车旁就冒出来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交警,一脸严肃,嘴里叽叽哇哇说了一大堆,见他们听不懂,便有点凶悍地喊道:“License.”

宁栀没辙,只好把国内的驾照递给了他。交警连本子都没打开,看到个封皮就笑了,叫嚣着要扣下他们的车,为了怕她突然启动车子逃窜还专门堵到了车口的位置。柊裴下车跟他沟通了半天,交警借机狮子大开口,要价五十刀,不然就拖车去警局。

“欺人太甚。”坐在后排的百万富婆幽幽开口,“我下去杀了他。”

宁栀一听,我的亲娘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立即给季禾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不顾封画挣扎,牢牢扣紧了她的手腕。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砍价小能手柊裴同志总算把价格定在了十美金。交警欣然同意,接过票子就塞入了自己口袋,罚单也没开,笑呵呵地跟柊裴勾肩搭背,末了还递了一支烟给他。

“十刀交了个雷子朋友,这买卖不亏。”柊裴上车把烟放入口袋后,还好心地安慰了他们一下。

即使羊毛不是出在羊身上,宁栀还是感到了肉痛。可归根究底错的还是他们,谁叫你要无证驾驶呢?只好闭上眼睛吃了这个哑巴亏。“封画,你确定你说的方向是对的吗?”她打了个方向盘,问道。

“是的。”封画双手交叠按在胸前,“感觉愈来愈强烈了。”

这次去的地方碰巧在昨天去崩密列的路上。经过大片红树林后,他们看到了广阔的洞里萨湖湖面,以及漂浮在湖中心水面上的房屋。金色的太阳光照耀在水平面上,波光粼粼,黄波荡漾。岸边停靠着许多小船,船上有人支着吊床在休息,见到来了旅客立马招呼起来。

他们买票和其他几位驴友上了一艘大船,类似突突车的突突船向水上浮村开去,屋子大多涂成了朱顶蓝漆,与天空相映。两岸停泊着的船舶有的是饭店旅馆,有的是邮局超市,甚至还有教堂。突突船便在它们之间缓缓穿梭。船夫介绍说洞里萨湖的旱季和雨季的景观相差甚远,整个湖上住着大约一万多名住户,比较出名的有三个:越南浮村,空邦鲁浮村和磅克良浮村。其中越南浮村里的大多是从越南逃到柬埔寨的难民,政府不承认他们的身份,没有籍贯,只能世代居住在湖上,靠捕鱼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离暹粒市区最近,已被开发得过于商业化,湖里到处游弋着小船,一旦有游船出现,小船们就会嗖嗖地迅速靠近,船上的小孩子们会跳过来兜售各种各样的钥匙扣、冰箱贴、明信片等等,甚至还有脖子上缠着大蟒蛇的问你要不要合照。当然了,首先还得交出money。

另外两个浮村中,空邦鲁相对人少一些,以水上森林闻名;而磅克良浮村则是规模最大、湖水最清的一个,因为距离较远,鲜少有旅游团过来。他们现在就处于磅克良分支出来的一个小村落,连完整的名字都没有,号称完全未被开发过,保有最纯天然的生态,傍晚还能去湖心欣赏日落。这么说着,浮村上已有几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小孩等候着,都是些家境贫寒没钱上学的儿童,船夫号召乘客们慷慨解囊广献爱心。几位大叔大妈听了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后早已忍不住掩面而泣,纷纷表示愿意献上钞票,大力支援浮村建设,为柬埔寨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过了一会儿,趁船夫大哥下船买饮料时宁栀偷偷瞄了一眼,每个孩子都笑嘻嘻地从收入中抽出一两张纸币塞给了方才卖力讲解的他。

说是纯生态,其实也不见得吧。

参观完水上人家后,突突船又带着他们在居民区里绕了一圈,穿过一座窄桥后,封画倏然招呼船夫停一下,他们要在这里下船。

“这里?”船夫中文说得不错,惊异地指了指那栋破烂的吊脚楼,再次确认了一遍。“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太太。你想看房子,等下,还有更漂亮的。”

“就在这里下。”封画不再多言,站起身来,提起裙子。

船夫只好嘟囔道:“船费可是不退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这四个人的背影,在其余客人的催促下,终于重新驶动起船,留下一串柴油歪歪扭扭地飘荡在黄色的水面上。

靠柱子支撑着的柬式吊脚楼十分简陋,属于半干栏式建筑,下层为沙地,二楼才住人。据说二楼的木质地板中间隔着许多缝隙,不用打扫,吃完饭直接把骨头从缝中一扔,就会有动物自己跑过来叼走。夏天天热的时候,居民们会跑到吊脚楼外,在树与树之间挂上吊床就可以睡了。

这个倒是可以让梓音参考一下。宁栀打起了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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