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啦!”老领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肖恩一脸不悦地转过身来,“又大惊小怪什么?你既然还活着又有什么不好呢?”
老领事深咽口气,指着门外,“我刚才去客栈找多雷姆……”他喉咙干得多不出话来,看样子跑了不远的路。巴斯身后的水缸让老领事重获新生,他接连灌下三瓢水。巴斯也不好多做声响,毕竟他已经喝了。
“你喝的是巴斯洗澡水。”韦德冷冷地说道。他替巴斯说了出来。
“噗……”老领事直接喝喷了出来,恨不得用手掏进喉咙呕出刚才喝进肚里的水。“你干吗不早说!”他气愤的将水瓢扔进缸里。恶狠狠的看想巴斯,巴斯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闻着图拉丁手中的药瓶。
“你刚才找多雷姆怎么了?”肖恩问道:“我不是让你带他一起过来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他走到厅外,只看到过路的行人。老领事提着快要拖地的长袍小跑到肖恩的面前,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没有发现多雷姆,本杰明告知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什么!”肖恩一下子急了起来,“那本杰明人呢?!”
“也不在!客栈老板说他从下午出来后就没回去过。”
肖恩急得原地打转,紧锁着眉头不断回想,他伸手想要摸胡子,鼻子却发了痒。“昨天你有发觉本杰明有什么异常举动吗?达什?”老领事正呆头晃脑地遥看着街道。“达什!”肖恩惊天一吼,吓得达什脖子像只乌龟一般缩了起来。他转过身来,不知所措地一摊手。“本杰明像往常一样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再三确定。“他绝对没有事瞒着我们!不然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肖恩对此表示怀疑,怀疑达什还能看清楚一个人的长相都成问题。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回到厅内细想一番,“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时候事先安排好的囚车停在了门口,马夫毕恭毕敬地下车对老领事打招呼。肖恩招呼巴斯过来,“事出有变,你今天见机行动。“他又刚想伸手召唤图拉丁,想想他绝不可能搭理自己的,干脆自己走到他的面前,“今天他们两个配合你行动,你尽管厮杀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出场时高举这把宝剑。”
刚刚才吃下的药丸,没想到这么快就见效了,图拉丁口鼻呛内像是有股寒气不散,十分舒畅。但他依旧不削理睬肖恩。
肖恩一把抓住剑鞘,图拉丁立刻做出反应,两人四目相瞪。肖恩语气犀利了起来,“如果你照我说的去做,你不仅可以获得自由,这剑也赠送给你了!这么点小事都搞砸了的话,别说自由了,恐怕你这家伙到死都是个奴隶”
图拉丁试试舌头,“我本就是自由的!这剑本就是我家族传承的!至于你是怎么得到的我不清楚,但是你再胆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心我用这把剑割了你的舌头!”
“来啦!来啦!”老领事看着不远处欢呼雀跃,只见得本杰明搀扶着多雷姆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两个人灰头土脸的,多雷姆小腿上还留有一小节断箭。
肖恩看见如此的二人,额头青筋瞬间暴起,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一般,但走到多雷姆身边时,却如同和蔼可亲地善心老人,连忙从本杰明手中接扶过多雷姆到长凳上坐下,亲自为他查看小腿处箭伤,箭头已然埋入骨里,恐怕连站立都无法保持平衡。“这是怎么回事!”他继续压抑着怒火。
多雷姆忍着疼痛没有作答。肖恩怒瞪本杰明,“你说!”吓得他一个哆嗦。本杰明支支吾吾好半天。“大人,这……这不能怪……”
“跟他没关系!是我的责任!”多雷姆说道:“是我听说我从前的两个战友被压进了斯德洛斯的城堡,所以我……”
“等等!”肖恩“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惊愕道:“昨夜就是你们两个闯进斯德洛斯的城堡去的?!”
“我没有!”本杰明又吃了肖恩一个怒瞪眼,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低下头去。
多雷姆咬着牙,忍着疼痛调整下坐姿,“是我一个人,如果没有本杰明的接应,我可能今天凌晨就被乱箭射死了!”
这时候的肖恩似乎有些后悔把契约撕掉,真该把他就像对待一个奴隶一样关起来。如今想要继续比赛是不可能的了,一个连站立都无法保持平衡的人还怎么战斗。
“我这伤不会影响角斗的,我保证!”他信誓旦旦保证,“给我找来一把拐杖就行。”
“这怎么可以!”肖恩一挥衣袖,“这简直是去送死!”肖恩气急败坏地怒踹一旁的长凳,长凳飞滚到武器架下撞得武器是七零八落。
巴斯过来抬起多雷姆的腿,辨识了下伤口的严重程度。“只要他能保持平衡,我可以配合他。”
多雷姆眼中闪烁着希望,“所以我说只需要一把拐杖,它既能作为支撑,又可作为攻击武器。”他望着肖恩的背影。“我知道是我一时鲁莽犯下的错,但还恳请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肖恩还是没有作答,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巴斯拿来医药箱,从里面找出一红一绿的两小瓶子,将整捆绷带叼在嘴里。“我数三下,你忍着点。”他用两指头撑开多雷姆的伤口,隐约可以看见箭头,他继而握住箭身断口,“一!”巴斯猛地拔了下来,黑色血液像水坝缺口一般涌出。
“我就知道!”多雷姆痛楚地大汗淋漓,疼的嘴唇都开始发抖了。巴斯赶紧将绿色小瓶里的绿色粉末倒在伤口上,血渐渐地止住了,接着又合紧皮肉用白色粉末覆盖上,绷带缠的死死地,不能在受到风寒的侵袭。“不用缝合伤口么?”多雷姆问道。巴斯摇了摇头,“这就够了,现在找学士也已经来不及了,看样子应该能撑到下午。”
多雷姆总算松了口气,“我还真担心就此会失去这条腿。”他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怎么?还不打算出发么?”
肖恩此刻想杀了他的心都有,多雷姆简直就是个不安因素,如果他今天能在角斗中侥幸活下来的话势必要多派人手看守他。
“大人,马车也已备好,再晚些的话恐怕街道上就不易在通车了。”老领事招来两个仆人去收拾散落的武器。
“达什。”肖恩呼唤道。达什低嗒着腰走到肖恩面前,“大人,有什么吩咐吗?”肖恩再次确定了一下多雷姆的伤口,捏着睛明穴对达什说道:“你赶紧去随便找一间铁匠铺,打造一副铁拄拐,运气好的话应该来得及。”
老领事“哦”了一声直径急走出大厅,没过一会儿他又折返了回来,“大人,我身上……”说话间,他掏出空搜搜的腰袋。肖恩愣了一下,而后恨不得撕扯掉自己的脸,“我怎么会用上你这种人。”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听到。
按照惯例,巴斯、韦德、图拉丁三人被套上枷锁,排着队蹬上了笼车,不过图拉丁的脚上却多了一条锁链。多雷姆先行被人扶了进去,躺在最里面靠近驾座的地方。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本来肖恩打算为他另找一辆马车,但是他拒绝了,在一个奴隶主面前说着人人平等的胡话,强行召唤肖恩的奴仆将他扶上笼车。肖恩也只好耸耸肩头作罢。不过话说回来肖恩的确不像别的奴隶主一样,在他眼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唯一在乎地也只有怎样赚到金子。
囚车所经之处惹得人群纷纷避让,今天驾车的马夫不像以往的那个好脾气,他仗着给贵老爷拉车。谁人挡在前面他都要怒吼几句,“你瞎了吗?你是个白痴吗?一大清早的你梦游呢吗……“什么样的难听话都吼了出来,弄得一旁的肖恩很是难看,他每一提醒马夫低调,马夫只是恭敬地点头,但马车稍一减速他就呼吼起来。
韦德似乎对多雷姆产生了好感,估计是他刚才的一番言论吧,和韦德一样心崇人人平等。他挤开巴斯硬生生和他换了个位子,凑近多雷姆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啊。”
抚弄伤口处绷带的多雷姆抬起头望着韦德,“什么意思?”
“人人平等啊!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奴隶制几乎让所有人都认为奴役别人是应该的。就连大部分奴隶都觉得自己天生低贱,活是个奴隶的命。”韦德显得有些激动,自从被肖恩买来至今还没能遇见一个与他志气相投的人。
果不其然,两人一拍即合,多雷姆吃力的爬坐起来,真挚的眼神像终于找到伯乐一般。“跟我想的一样!千百年间被奴役的一代人,他们下一代人也注定被人当做奴隶使唤,其父母的教唆不是怎样逃离困境,反倒命他们遵守奴隶主的一切指示,即使有同伴无端被杀也不能心生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