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是傻子。
自己儿子昏迷不醒,却有人去害他,那自然是为着名利!
这屋子里,千方百计要害自己琏儿的,除了老二一家,还有谁?
想到此处,贾赦的眼珠子烧得通红,上去对着那黑衣人就是一脚:“你敢害我琏儿,说,是谁派你来的?”嘴里说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贾政王夫人,只差没明说是不是你们要害我儿子了!
王夫人贾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贾赦这样的表现气得够呛,脸色铁青,实在摆不出欢喜的模样。
贾母此时也回过神来,惊喜交加地走上前来,拉着贾琏好一通打量,喜极而泣:“谢天谢地,琏儿你可算是醒了,这些日子,可是吓坏我老婆子了。”
要不是之前贾琏刚来时她太过惊讶忘记了伪装,贾琏都不确定眼前这个满面欢喜慈爱有加的老人会这般心狠。
真可惜,他现在不想跟贾母再装模作样了。
“老太太看到我来,吓坏了可能有,至于说多惊喜,哪怕未必吧。”
贾琏退后一步,不肯接受贾母那装模作样的疼爱,不无讥讽道。“您如今这般避重就轻,不肯答我,可是心虚?”
贾母身子僵了僵,微微眯眼,似有震惊,又有些伤心迷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贾政因为贾赦已经是不高兴,如今见着贾琏这样,那还了得,跳出来大声喝道:“贾琏,你眼里还有没有点孝悌,居然跟老太太这样说话?!”一边瞪了贾赦,“大哥,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要是以前的贾赦,指不定这会儿也被贾政撺掇出一肚子火,可这些年,贾赦已经习惯了将家里大小事交给贾琏,闻言虽然也有疑惑,却更多的是信任。
怀疑地看了贾母,儿子这么说,难道、这黑衣人是母亲派过去的?
这揣测一出,贾赦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样怀疑自己的母亲。
可这念头一生出来,就再也挥之不住,他忍不住想起之前贾母一直说担心贾琏,但是贾琏昏迷不醒的时候,贾母去看的次数也是有限的。对比当年贾母对贾珠的态度,何止差一点?
之前他只当十根手指有长短,但现在想来,贾母对琏儿也就那样,既然本就是不怎么看重的孙子,下手害他,也……有可能的吧。
贾赦对上贾母看过来的斥责的目光,有些狼狈地扭了开去。
琏儿、不是个会信口雌黄的孩子。
这下倒是贾母愣住了。
贾赦虽然这几年一直有些不听话,但她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他居然会选择听贾琏的。
到底人老成精,她很快转过神来,双眉紧皱,不悦看了贾琏:“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昏迷,对家里事不了解,这黑衣人是谁,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都是糊涂的。你似乎对我多有误会,既这样,我们就来对峙一番,好好说道。”一边又让鸳鸯去熬参茶,让贾琏坐,“你才醒,躺了这许久,身子虚,坐吧。”似乎也有点不快,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热情欢喜,不冷不热地又回去坐了。
贾琏真佩服了这位老太太,都说人老成精,果然不假。几句话,就把控了全场,贾政王夫人全站到她身边去了,自己那傻爹,还迷迷糊糊居然跟着坐了。
贾琏暗自叹口气,却也不慌。
贾母她有张良计,自己还有过墙梯。
贾琏自坐了下来,点点头,程日新上前扯开了那黑衣人口中的布团,众人这才发觉,这人嘴边流着涎水,下巴是被人卸了,就这样,还给人塞了布团?
迎着众人的眼神,贾琏耸耸肩:“没办法,这可是死士。”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屋子里众人,“我刚拿住他的时候,他还想服毒自尽,嘴里还有毒囊呢。”
程日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荷包放在了桌子上,可谁都没想打开去看。
贾母扫了眼那人:“他是说了什么,叫你这般怀疑我?”
贾琏摇摇头:“他没指认祖母,我也知道,他是二太太派来的人,不关祖母的事。”
这话可把人吓死了,王夫人便如那炸了毛的猫一般尖利喝道:“你混说什么?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宵小,你查清楚了吗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可在场诸人谁不了解贾琏,若不是有着确凿把握,他又如何会在这里对王夫人发难?
王夫人心里也是明白这点,话到最后,只能用高昂的语调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贾琏冷冷瞟眼王夫人:“二婶可是觉得,这人乃你王家死士,向来忠心耿耿,便是被抓到也不可能招供你,所以便这般有恃无恐?”
王夫人紧抿嘴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贾琏懒怠再跟他说多,高喝一声,外头程怀旭押着一人进来。
看见他,王夫人才彻底变了颜色。
这人正是王夫人的心腹,府里二管事,周瑞!
“二婶打量着我一直病着却不死,早就急不可待,正好最近局势正乱,婶婶打量着便是这档口死个把小官也不会引起太大波澜,家里再遮掩一二,指不定我死也就死了,便让周瑞去找了王家,刚好王家那头记恨着我,所以便下手害我!”贾琏与其平淡,旁边贾赦却听的是牙根紧咬。
王夫人知道自己这是叫贾琏拿捏住了,却还要挣扎:“你胡说,我王家为何要害你?”
贾琏一秒不停,直接怼回去:“自然是因为薛家!”
王夫人脸色瞬间就白了。
贾政贾赦还不明所以,贾琏已经说道:“之前我在山东见过薛家薛老爷,是个最明白不过的人,可惜了,薛家太太无缘无故却派人在我离开的时候想要杀我,我侥幸逃脱,把这事告知了薛老爷,薛太太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薛家跟王家的交易却停止了——王家少了薛家这样一笔大买卖,怕就在那时候起,恨我入骨吧!”
“你胡说!”王夫人苍白地呵斥着。
事情正如贾琏所说,当日薛姨妈贸然对贾琏动手,非但没有留下贾琏的命,却惊动了薛缦。
薛缦不妨自己妻子为了娘家可以做到这份上,这才惊觉,若是自己死了,自己儿女哪怕不会被宗亲吞掉,以妻子的糊涂,怕是整个薛家都会赔进王家去。
他是个有决断的,在死之前想要给儿女谋个出路,便断掉了跟王家的走私,还将一些商路交给了宗族,也不许薛姨妈再带着儿女,每天拘着薛蟠薛宝钗在身边教导。
他是弥留之人,薛蟠薛宝钗也是孝顺的孩子,便把他的话牢牢记住,等到薛缦去的时候,两个小儿女已经对自己生母很有些防备。
族中耆老收了好处,对薛姨妈更是掣肘多多,到最后,竟是不能完全掌握手里的家私,直把薛姨妈气得半死。
王家在这里损失了一笔天文数字,薛缦已死,他们只能把怨气全都撒在贾琏头上。
这次王夫人跟王家要死士,便是仗着了其中有此因由。
可他不明白,贾琏为什么对这些知道的那么清楚?
贾琏见她死不承认,叫程怀旭报出周瑞找上王家的细节,还有这个死士,虽然抵死不招认,但四大家族早年同气连枝,各家死士虽然隐秘,但府里老人还是知道一点的。最重要的,那死士嘴里的毒囊,便是王家当年惯用的。
“你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是这个毒囊泄露了一切!”贾琏指着那荷包,“二婶若是再不认,我把这东西送到刑部衙门去,可好?”
王夫人再撑不住,惨败着脸死死咬住了唇。
贾赦倏地跳起来,扑过去揪住了贾政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嘴巴子。
“你娶的毒妇,赶来害我儿子!我弄死你!”
贾政四体不勤,哪里打得过他,叫给抽了好两下才回过神,无力地扑腾着。
贾母完全无视了这个打成一团的儿子,冷冷的盯着贾琏:”你对外头的事所知如此详细,看着可不像是昏迷了这许久了——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打斗中的两人一愣,便是王夫人,也惊讶地看了贾琏。
贾琏没打算瞒着:”是,我很早就醒了。“也不等贾母问为什么不告诉众人,自嘲道,“我若是不醒,怕是今天早就死在屋子里了。又怎么知道,祖母在我背后做了什么呢?”
贾母沉默没说话。
贾琏却笑看了王夫人:“二婶怕是以为就只有你恨不能我死吧?今晚上,你也只想着都是自己安排。只怕你并不知道,背后,还有人帮了你大忙,否则,这死士还真不能在我院里如入无人之境!”
王夫人先还有些不明白,待回过神来,不由得惊讶望了上首。
贾赦贾政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看了贾母。
贾母就这么坐在榻上,手里的佛珠轻轻放到了一边,抬眼的功夫,脸上已没有了平日的慈祥和蔼。
她抿紧双唇,双眸如刀,眼神过处,无端叫人升起一股寒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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