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第147章(1 / 1)

在商量之后,裴昭并没有直接送东西进宫,而是下了帖子请皇帝来郡王府用晚饭。

这个主意是贾琏出的。

当今是个爱享乐唉玩的性子,但看他之前兴致勃勃去参加招标会就知道。

六皇子为什么那么得宠?不就是他会在皇帝跟前讨好卖乖吗啊?

裴昭一贯清冷,做不到六皇子那样撒娇卖乖,但这次不一样,有正当理由啊。

宫外百姓特意呈送给皇帝的农产土产,总不能不给皇帝看一眼吧》

宫里事物盘查那么严,那入口的东西能随便送进去吗?

最好的当然是做父亲的来儿子府里坐一坐,顺便、尝一尝那些农家腊肉腊鸡火腿……

至于下帖子,儿子给父亲下帖,还是给皇帝父亲下帖子,是不是很有意思?

至少这举动,是正搔中皇帝痒处,收到帖子的时候就跟左右说:“这可不像是老四的手笔,不过倒是颇有意思!”

很干脆就答应了不说,时间就定在第二天。

“看来父皇还真喜欢!”裴昭有些无奈,自家这父亲,年轻时也算圣明,可年纪越大,做事就越来越随着心意了。

不管怎么说,皇帝肯来,也算是给面子了。

裴昭干脆给其他几个兄弟都送了帖子,把这办成了一个小小家宴。

宴会当晚,淳亲王裴时,怡亲王裴晗,恒郡王裴晡、五黄子裴暎、六皇子裴晖全都早早到了,裴昭叫人上了茶点,陪着兄弟一起说笑聊天。

说是说笑,但有大皇子裴时和二皇子裴晗在,哪里又能完全风平浪静呢?

坐下来没多久,裴时就朝着裴晗发难了:“我西北军在冰天雪地里御守卫国土,为何你还上书要裁撤军费?难道你不知道那些军士就指望着这些粮饷吗?”

裴晗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下坐姿,斜着眼睛看人:“我说大哥,你这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上来就是责问,今儿是家宴,有什么事你不能再朝堂上问?没得破坏气氛!”还超裴昭笑笑,抱歉地说:“四弟,你可别跟大哥计较,他就是那脾气。”

裴昭喝着茶,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裴时騰一下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老二,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我对老四没意见,就你阴险,朝上给我使绊子,朝下还句句都是陷阱!”

裴晗不干了:“什么叫我阴险?国库银钱短缺是事实,现在边关又没打仗,裁撤一点军费有什么关系?”

裴时冷笑一声:“当兵吃响天经地义,怎么着,国库缺钱,就能少了当兵的粮饷?那还当什么兵?杀什么敌?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了,何必拿命去拼?”

裴晗不甘示弱:“那就让当兵的吃饱喝足了,外头灾荒就不管了?百姓就不管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眼看越吵越厉害,众兄弟只能上前去劝。

“好了,大哥,这事咱回头再说,这是老四的宴会,你且消消气。”

“二哥,你和大哥就别吵了,这是朝事,今天这是家宴,咱们就别伤了和气。”

裴时裴晗互看一眼,都是狠狠瞪着对方,互不相让。

也是,裴时手里捏着军权,这一直是裴晗的心病,这次故意拿捏军费就是为了对付裴时,他又哪里会放手?至于裴时,军队是他命根子,他也绝对不会让步的。

两兄弟闹的跟斗鸡眼似的,皇帝看见这一幕,真是什么好心情都败光了。

“你们又是怎么了?”

皇帝踏进门来,没好气的哼道,“难得朕高兴点,你们就来给朕添堵!”

众兄弟连忙行礼,裴昭小心道:“这些下人,父皇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皇帝拉着脸:“亏得他们没通报,否则,朕又怎么能看到这样的好戏?”视线在裴时和裴晗身上扫过,看的两人都是低下了头,“在朝堂上就吵的跟乌眼珠似的,现在家宴也不消停!”

裴时裴晗赶紧请罪,知道皇帝正不高兴,谁都没敢再多说。

六皇子裴晖跳出来,笑嘻嘻冲着皇帝道:“父皇,大哥二哥就是担心朝事,所以多说了几句,你就别生气了,今儿四哥办的宴会呢,我们可不得高高兴兴的,不然,四哥多没面子啊!”

裴晖是小儿子,一贯讨皇帝喜欢,这会儿连哄带劝的,皇帝还真叫哄的好了眼色:“还是你贴心!”

裴时裴晗的脸色刷的都变了,低着头不敢叫皇帝看见。

裴昭出来打圆场:“父皇还是头一次来儿子府里吧?不若儿子带您到处转转,虽说只是个普通园子,不过暖房,倒是还可以看一看。”

皇帝颇有些好奇:“那就去看看。”

说是暖房,其实是一个烧了地火的宽敞屋子,因为温度高,湿度也不错,屋子里种的一些花草都活了。

裴昭指着屋里的花草道:“年前庄子上不是产出了好一批果蔬?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皇帝想起过年时内务府尽享的一大笔银子,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好好好,这个不错!”

说到底,老大老二为什么吵起来?还不是国库银子不够?如果国库里大把银子,不就是军费妈?给给给!不就是要赈灾银子吗?给!

这是什么暖房啊,分明是聚宝盆啊!

眼见皇帝心情大好,裴昭让人送上来百姓送的土产,底下是个较为精致但充满古趣的大蓝子,上头摆着好几样土特产,几条腊肉,白色肥肉,棕红的瘦肉;还有一条大火腿,红白分明的纹理,透着烟火的气息。

裴昭特意跟皇帝解释:“这篮子是村里最手巧的老人一点点细心做出来的,做了七八个,挑了最好看的献上来的。”

皇帝点点头:“嗯,很有野趣。”乡里百姓嘛,不求多精致,难得这份心!

裴昭又指着那腊肉火腿:“这时村长家前年杀年猪时做的,本来打算用来祭祀上天,知道父皇您对他们的大恩,所以特意进献。”他顿了顿,看着皇帝满意的神色,又道,“虽然东西粗陋了些,但是已经是百姓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皇帝很感动,很欢喜:“嗯,是些懂事的!”

又问裴昭皇庄上的事。

裴昭早就从贾琏那里知道了所有,回答起来自然言之有物,说了今年皇庄的种植计划,还把之前村民闹事的时也给说了。

“之前他们还吓得不行,以为要丢了活计,村民们在家唉声叹气的,几个老人跪在庄子钱苦苦哀求,后来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一个个的懊悔不迭,还跟贾琏反复说,一定要跟父皇您说,他们知错了,不该误会您,您这般圣明烛照,怎么会不管他们?还有个老人家,懊恼的在祠堂里跪了一天,谁劝都不肯起来,说是要赎罪呢!”

皇帝开始听说有人闹事还有点不快,可听到后面,颜色又舒缓了。

不识书文的粗鄙百姓,事关生计,难怪会激动些。

索性还知道分寸,知道好赖。

“罢了罢了,他们既已知错,朕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此事便就此作罢,日后让他们好好做事!”

裴昭代着这些村民深深感激,皇帝龙心大悦。

裴昭还给了皇帝一个贾琏估算出来皇庄今年大致可赚的银钱,叫体会了有钱的好处的皇帝更欢喜了。

“好好好,老四啊,你做事,很好!”

他拍拍裴昭的肩膀,赞许之色溢于言表,对着其他儿子道,“你们都跟老四学学,别有的没有的就给朕添堵!”

其他几位皇子面色微变,看着裴昭的眼神复杂极了。

裴昭只若不觉,处之泰然。

有了这些铺垫,后面酒宴摆上来,那些那腊肉火腿的菜色,虽然平淡粗糙些,皇帝自然也是也尝尝的。厨房里的大厨被叮嘱过,味道要好,但要保留农村风味,务必要是食不厌细的皇帝从来没吃过的。

这果然叫皇帝欢喜,偶尔尝新,只觉这些土产分外美味,更觉那些村民对他真心,“百姓生活难,这般好东西,还都送了来……来啊,传旨,赏银百两,分赐给这些村民!”

各位皇子少不得又是赞叹皇帝仁德。

这一晚宴,皇帝可说是极为满意。

走的时候,皇帝看着裴昭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慈爱和满意。

“老四,你做的很不错!”

当然,这看在其他皇子眼里,多少都不是滋味。

裴晗看着裴昭,勉强维持着客气:“老四,你这事办的漂亮啊。”

既在皇帝面前邀了功,还给皇帝留下了好印象。

裴昭淡淡一笑:“二哥过奖了。”

裴时本来也不高兴,但看裴晗不痛快,他又开心了:“老四啊,好好干啊,我看你啊行!”示威地瞧了眼裴晗,大笑着走了。

裴时满面阴沉,再也不想多说,紧随其后离开。

至于其他几位,多是羡慕嫉妒,客气几句,也都散了。

站在夜色中,裴昭冷眼看着这些兄弟离开,面色平淡无波,眼神幽远,谁也猜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但过了几天,皇帝正式将裴昭调进了户部学习办差。

虽然没有具体职务,但有眼见的都知道,等到上官老大人致仕,这户部尚书的位置,非裴昭莫属。

除了贾琏,张显知是最激动的。

作为户部右侍郎,如果没有临时调任,上官老大人致仕后,尚书一缺很可能会被更有资历的左侍郎梅大人给顶上——可问题是,他跟这位是一直关系不和的。

现在好了,裴昭上位,他在户部的日子,自然是更加水涨船高。

这几日,他走路都带风,私下里还跟贾琏说了不少裴昭的好话。

贾琏笑得不行,回头跟裴昭聊起来时都在笑:“张大人之前可是急坏了,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

裴昭回忆记忆力的梅大人,只知道那是个最板正不过的人,似乎一直对他们大兴商贾事颇有微词。

“理他作甚?”看过了贾琏那些举措可以给国库带来的收益,裴昭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些重新回到之前国库空客见底的状态,所以他上位后,这位梅大人,注定是要被打入冷宫的。

贾琏也没把人当回事,朝堂争夺,本就是你死我活,大家各凭本事。

倒是裴昭看着贾琏忙的眼下青黑的模样有些担心:“你最近是不是把自己逼太紧了?户部这些事你也不必很着急,可以慢慢做。”

贾琏摇摇头:“没事,我现在还应付的来。”

看看关心的裴昭,贾琏到底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打算。

春闱即将在眼前,府里的人说贾珠最近脸色苍白,日夜读书显然让他身体极为虚弱,要不是每天燕窝参汤地支撑着,怕早就倒下了。

万一贾珠真的出事,到时候荣国府里就有得忙了,他处理事情的时间怕是会大大缩短,倒不如现在提前做一点。

裴昭总觉得贾琏似乎瞒着自己点什么,握住他的手:“若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贾琏一愣,反手握住他,轻轻一笑:“我知道!”

其实有时候,贾琏也回想,自己这么眼睁睁看着贾珠去死,会不会太无情?到底他也算是跟贾珠一起长大,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就是每天吃饭见面,也该养出感情了。

可是贾琏知道,自己帮不了他。

不说他心底对二房的芥蒂,就算他提出来贾珠身体不好,难道二房就会听吗?

之前的打击二房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王夫人病慢慢好起来了,可去爱上了吃斋念佛,管家权也一直没收回来,交给李纨和元春做着。贾政每天早出晚归,连跟清客聚会雅谈的次数都少了。

元春似乎在外头参加宴会时受了些刺激,整个人的嚣张劲儿没了一大半,开始沉稳大方起来,有时候那股子谦让劲儿,都让人怀疑,这还是以前那么明媚鲜艳骄傲清高的元春吗?

而造成这一切的,贾琏不讳言,大半原因都在自己。

有时候贾琏碰到贾珠,贾珠看着他的眼神里,都仿佛带着千言万语,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每次都是沉默擦肩而过。

可看他那么用功的模样,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到底,贾珠是想要为二房争一争的。

他现在就算是真心为他好,贾珠也只以为自己想要害他吧?

贾琏深深叹口气,算算春闱的时间,就在三天后了!

这三天,荣国府可为了贾珠要参考一时整个忙碌了起来,打听春闱考场,给贾珠收拾到时候要穿的,要带的,还有本次春闱考官喜好……一切一切,关于春闱的一切事宜都要打听,都要准备。

这次的命令是从贾母那里直接传下来的,谁都不许懈怠。

知道春闱考场寒冷,贾母特意用了最厚实的熊皮做了斗篷,还给贾珠做了一副手套。

考场规定只能穿单衣,贾母用短毛貂皮给贾珠做了衣裳,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一丝缺漏才放心。

至于吃的喝的,人参是最基础的,贾母房里有跟百年上根须俱全的好东西,全拿出来了给贾珠,至于其他,更是数不甚数。

反而是贾珠本人,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温习功课就可以了。

贾赦看着眼睛都红了,回头跟贾琏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往老太太跟前凑凑热闹?瞧瞧人家,闷声不吭就把好处全占了,老太太多心疼人家啊!”

贾琏安静听着没说话。

贾赦只能恨恨:“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这个才是心计最深的!”

其实贾珠心里不是不安的,贾母这样大张旗鼓为他准备,王夫人贾政对他期望越高,他的压力就越重。

只是这些他谁都不好说,哪怕是新婚的妻子,看着她为了家中大小事忧愁烦心的脸,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她手,柔声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他考中,只要他进入官场,二房后继有人,府里的下人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再如现在一样一直偏着大房,而母亲和父亲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最重要的,老太太会看看到他的价值,会帮着他们!

李纨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荣国府积年的老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投靠了大房的下人跟她对着干,王夫人还要在后头指手画脚,元春也是一心要在府里做出一番成绩来,她个新来媳妇,谁都不好得罪,就是受了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可李纨觉得,只要贾珠对她好,那一切都值得。

瞧着用功复习课业的贾珠,李纨摸摸肚子,笑道,“等爷回来,我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贾珠追问是什么,李纨不肯说,神秘地到时候就知道了!

终于,在万众瞩目中,这一年的春闱揭开了帷幕。

赖大亲自送贾珠到了贡院,这时正是冰雪消融时节,天上虽然阳光明媚,但温度却还很低,寒风仿佛能吹进人骨子里。

经过仔细的检查后,贾珠被分配到了号子间,位置还不错,不上不下,头上顶棚完好,还能挡点风。

贾珠升起炉子,里头的银霜炭耐烧无烟,带来的温暖驱散了不少寒气。

一会儿考卷下来,贾珠端详过,长长松口气,是他擅长的。

这一天,他考的很顺利。

开了个好头,晚上,他睡的很安心。

当然被伺候惯了的他并不知道,晚上要多盖被子,炭火也别熄灭了,这样漏风的号间,比他在荣国府的屋子冷多了。

半夜,他被冻醒了,可困倦让他不怎么想起,便缩缩身子,将身上皮毛斗篷盖的更紧,又睡着了。

第二天,他起来时有点头晕,喝了点参汤才好。他没把这当回事,又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试之中……

他考试的时候,荣国府的上下全都在焦急等到这消息,就算贾琏,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场考试上。

贾赦还笑了他傻:“你关心个什么劲儿?等贾珠考出来,老太太眼里还能有你?”

好日子过久了,贾赦现在越来越看不惯二房和贾母偏心二房,恨不能压死了二房,贾珠一辈子高中不得才好!

贾琏没解释什么,只是默默等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三天,随着最后一场考试考完,所有考生或轻松或失魂落魄地离开贡院。还是赖大亲自去接,屋子里早就准备了热水,贾珠泡进去,几天的寒冷瞬间被驱散,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好看的红晕。

“老太太、太太、老爷!”贾珠对着关心看着自己的诸位长辈,满面含笑,自信满满。

贾母和王夫人止不住激动地红了眼眶。

贾政急忙催促他:“快快快,把你写的答卷都给我默出来!”

等贾珠写出,看一张卷子他就满意地点头一次,然后带着贾珠写出来的稿子匆匆去找清客去了。

他虽然没夸奖,可看他的神色,谁还不知道他是极满意的。

元春和李纨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停过。

只有贾琏,看着贾珠那瘦削的双颊,神采飞扬的双眸,暗自叹口气,提议他还是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或者找太医看看补补身子。

“春闱三天这么辛苦,也该叫太医来好好养养身子,才好准备后面殿试不是!”

建议很中肯,王夫人贾母催着贾珠去休息,打算第二天找太医过来给贾珠开个方子补补。

贾珠也是真的累了。

从年前到现在,大半年了,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日夜苦读,不敢有丝毫懈怠,就怕自己万一考不好,会叫家里人失望。

但现在不一样,他很有信心自己这次考的很好,他一定能中的。

那他就好好休息一下。

就放松这一次,等他睡好了,他再来用功准备殿试……

贾珠这样想着,沉沉睡了过去,浑身每一寸骨头都松懈了下去。

第二天,李纨从王夫人那里请按回来,回到院子,问起贾珠,下人回答说居然还在睡。

李纨不由有些诧异,还是第一次见贾珠起的这么晚呢。

还要去看看他,伺候贾珠的丫头从屋里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大奶奶,不好了,大爷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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