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尾末,娇艳的路边红色小花在依旧炎热的日光之下开得张扬,和风带着夏天进去的脚步,在田园里拂过,穿着波西米亚微长仙女裙的女孩蹲在路边,看着开在一片黄色馨香花之中极为鲜明的红色花朵,似乎有点聚精会神。
红色小花并没有什么特色,也没有浓郁的花香,只是一片片的红色花瓣微拢地包裹着花芯,像娇涩的女孩掩面,又像锋芒未露的利刃尚未出鞘。
这个没有什么特色的小花,奇迹地揉和了柔软与刚强的特性,唯有心眼的人,才能凝视出它的本质。
此时它还没有名字,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它将成为和帝国之花荆棘花同等地位的国花。
在女孩所站的田间小路的尽头,一座幽静安宁的教堂伫立在那里,教堂的花园里种着紫青色的花朵,比红色小花更小,但戾气张扬,让人自觉地敬畏和憧憬。
穿着围巾衣带着白头套的妇女推开教堂的门,从教堂里神色安宁地走了出来。
女孩听到门声,目光从红色小花中移开,看着女人满足的表情,她还记得五分钟前,女人一脸绝望神色,像行尸走肉的骨架一样走进教堂的样子。她走过女孩身边时,女孩的瞳紧紧锁着她的背影,仿佛要把她看到骨子了。
然后她的脑袋自动推测出这个女人的苦恼。
但是进入教堂后,和牧师谈话不超过五分钟,她就像被圣母从地狱的黑暗泥沼中拯救出来的堕落的圣子一样,满足地离开了教堂,经过女孩身边时满脸笑容地向她点了点头。
女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凝视了她一会,然后转身摘了几朵小花,走向教堂。
“沙沙,还没有准备?”年轻的牧师从祈祷室里走出来,表情坦然,完全没有拯救了一个失足妇女的满足感。
牧师看到女孩推门进来,淡淡地问了一句。
“准备好了。”女孩点点头,一身鹅黄色仙女长裙干净利落,站在神圣的教堂之内,就像是油画中光明神身边的天使一样。
牧师扫了她一眼,“准备在哪里?”
女孩闻着手里的红色小花,漂亮的青色眼瞳眯了起来,显示主人的心情不错。
“这个就是我的行李。”她把小花递到牧师面前,青瞳如猫眼,慵懒而高贵。
一身行装只有一朵红花,女孩显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的是很漫长的帝都之旅,但是即使她知道,她也只会摘一朵小花,寻一段秘旅。
知道女孩的性格向来简单,牧师并没有对她这个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只是点点头。
然后他退到教堂后面,淡定地下达命令,“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马车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这所教堂里所有的神职人员即将离开这个小村,但即使最后一刻,牧师依然坐在祷告室里倾听祷告人的罪恶,并解救了她。
这是一批最专业的神职者,被教宗钦点其名召集到帝都,成为雄城巨都之下的神之代行人。
当然,对于教宗陛下突然心血来潮评选最职业教会,然后从这个遥远不知名的村子里把一群不知名的神职人员挖进帝都的原因,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是一份极尊贵的殊荣。
但是这些被教宗陛下钦点的人似乎没有多余的骄傲自豪,他们依然干着自己每日的工作,工作之余收拾东西,准备着前往遥远帝都的路程。
年轻的牧师是这个小教堂唯一的领导者,这里没有主教,没有红衣,只有一群数量不多的教徒和一个年轻牧师和一个没有任何职位的女孩,但是这个小队伍却成为这个小村的精神中心。
他们走得悄悄,马车从山路上离开,离开了这个有着金黄麦田和奶牛农场的小村,离开那群还在等待救赎的村民。
他们要前往帝都,那是一个巨大的泥沼,那里需要他们拯救的灵魂更多。
“记得把门关上。”离开的最后一刻,牧师都没有忘记平日里最平常的吩咐。
最后一个离开的教徒顺手自然地把教堂的大门栓上,就像是每天都是他做这个任务一样。
年轻的牧师每一次出门向村民们进行露天弥撒时,都会带上所有的教徒,包括那个一直没有什么特色但随时存在的女孩。而牧师在出门之前,都会吩咐把门关上,然后每次都有一个人善后,关上了教堂的大门。
村民们以为这只是牧师的怪癖,是极为强迫的习惯,但是没有人知道“把门关上”是这个奇怪教会队伍最高的神义。
负责关门的那位教徒,有着所有人都望之不及的魁梧身体,就像一座小型巨山一样,钢铁般的筋骨暴露在青铜色的皮肤底下,显出暗黑的血色来。
他似乎郑重而吃力地关上教堂的大门,这次关门的时间比平时要多了三分十一秒,村民们心里都是这样默念着。
门被关上后,牧师表情平淡没有任何神采地向着收到内部消息赶来送行的村民点点头。
能够目睹牧师的真容,曾是村子里的姑娘小姐们的梦想,今天有的女孩梦想成真了,有的却没有。
常年坐在祷告室里面的年轻牧师,有着一口温润清越的嗓音,平淡如白开水,完全听不出C小调B小调那种,但是就因为他一直这么平和,村民们都以为牧师是个脾气好,很宽容的烂好人。
如果他们知道,当年把这个村子逼到绝境的事情,即使是温和的牧师大人,也很大条啊……
夕阳随着牧师的身影远走,盛夏的光年划过麦田边的红色小花,教徒们招呼着帝都雍贵的马车来接这个教宗钦点的贵客。
神殿骑士的铁枪竖起,指向天穹,神态庄严。
教徒没有跟着牧师走,而是退在身后,隐在骑士中间。只有鹅黄仙女裙的女孩跟在他身后,默默无闻,无处不在。
“你喜欢那朵花?”牧师看着身边的女孩目中无一切,只容一抹红,不禁有着好奇。他不知道这朵花的名字,这是从来不会引起他注意的无名花朵,但是女孩的世界里只有它。
“不喜欢。”女孩无神地揉着花骨朵,说道。
“可你选它当是全部行李。”
“因为……它迟早会是这个世界的行李。”女孩没有抬头,只是呢喃着。
牧师愣了楞,修长的手把沙沙手中的花朵捏住,在花瓣之上揉了揉。
“拉菲尔为什么要对人类那么好呢?”女孩问。
牧师看着远去的山穆和农田,还有那群远去的人,平淡的脸上露出平淡的表情。“因为……总得有人记住,我们曾经活过,知道吗?沙沙。”
女孩沙沙仍然玩着她的小花,对于牧师的教诲理也不理。
总得有个地方,知道我存在。
人类在寻求归宿时,心里往往就是这么想的。牧师当然没有这么肤浅,但是生物的基因都差不多,所以……总有些东西做人类相同的事。
(昨天搭车去兼职,一路上快弄死猫猫了,四个小时的车颠簸流离,最后。。。错过了更文时机,对不起亲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