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睨她一眼,“小孩子管这些做什么,赶紧吃饭。”
阮瑜低下头继续刨饭,心里却是在想,看老妈的反应,保不准是借了。
三舅季振权是季青的哥哥,外公外婆共有四个儿女,前三个都是儿子,最后一个排名第四的是个女儿,两位老人家倒是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相比较之下,外公更喜欢小女儿季青,外婆更喜欢三舅,就连当年三舅开纺织厂的钱有一半以上也都是外婆拿出来自己的私房钱或是和亲朋好友借来凑足的资金。
现在纺织厂出现问题,外婆一定比谁都焦急,倒不是说她偏心,大儿子季林最近刚盖了新房子,他的儿子二十一岁,年初的时候出去当了兵;二儿子季茂海年轻的时候也是当兵的,熬了十多年后也算是熬出头来,在部队上班,当军医,每天的工作很轻松,一个月能拿到四五千的工资,再过个几年,涨到七八千不是问题。
只有这三儿子,和他们二老依旧住在一起。按照纺织厂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明年盖上一处新房子不成问题,但现在出现了资金周转不过来的问题,甚至面临倒闭的危机,盖房子又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季青手底下也不宽裕,她和三哥关系还不错,平常礼尚往来是经常的事。她以前没当上老师前四处奔波找工作,三哥也帮她介绍过不少,不过最后都没干下来,可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所以说,这次的问题,就算是要看别人的脸色,她也要尽所能去帮。
晚上十点钟阮青城下班回家,进了卧室顺手开灯,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
却发现一个人正裹着被子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是季青。
她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让陆青城看了有些心疼,心想她一定是工作太累了。
“老婆,怎么还不睡觉?”陆青城坐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季青的肩上。
“我在等你。”季青低声道:“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陆青城很少见过季青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意识到可能是件重要的事,于是正了正脸色,“什么事?”
“我妈昨天打给我给我说我三哥的纺织厂出了问题,需要钱周转。”季青倚在陆青城的肩膀上,眼睛盯着地上的板砖说:“我和三哥的关系一直还不错,我以前有什么事遇到坎他都会帮我……”
说到这儿,季青的眼睛有点湿润。
陆青城用着极平静的语气安慰她:“别担心,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的□□密码你不是知道么?”
季青别扭道:“我不是怕你不同意。”
陆青城突然认真的看着季青,“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互相理解与信任的。”陆青城对于自己妻子的反应倒还算理解,想当年他和季青结婚那会,季振权还是一事无成,尽管这样,他依旧包了个两百块钱的红包给自己的妹妹。
金钱大多时候都是一种表面现象,极其物质化。可有时候却代表了一个人的心意,就像是那个时候的季振权,没钱没势,但在妹妹的婚礼面前,一点儿不吝啬。老大一家人也只出了一百,老二因在外地实在赶不回来托朋友带了三百回来。
季青已经借了五万给三哥,陆青城卡里的余额大概有二十多万,她打算再借个八万出去,这是最保守的数字了,多了她怕这边说什么闲话。
况且女儿还在上初一,以后的学费总得存着,好在小瑜最近懂事了不少,学习成绩也嗖嗖直上,她不用过多的顾虑什么。
这边阮瑜的卧室,阮瑜开着电脑手指正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等到陆悦洗完澡进来她将电脑立马合上,今天更新了两万多字,接下来她也不打算写了。陆悦在这,写书的事等到日后,适当的日子里再告诉她们。
陆悦换上了阮瑜拿给她的画着动漫图样的睡衣,在穿衣镜前照了照,不禁笑了笑说:“这件睡衣衬的人像是个孩子。”
阮瑜不以为然:“你本来就是孩子呀~”
陆悦打开书包,拿出家庭作业,见阮瑜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疑惑的目光投了过去,“你不做作业吗?语文英语数学各一张试卷呢!”接着小声抱怨,“作业量越来越多了,就拿今天的作业量来说,都快赶上星期天的了。”
“作业啊,我做好了。”
“啊?什么时候!!!”陆悦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
阮瑜:“你刚刚洗澡的期间。”
陆悦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十点半,她刚才进去洗澡的时候也不过十点五分,二十五分钟三张试卷,也太玄幻了吧!
“对了,我刚洗澡出来撞见一个男的,是不是你爸?”陆悦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她洗完后关了淋浴头,换上睡衣走了出去。
因为头发潮湿的关系,有几缕垂在了额头前,她低着头打理头发,却突然撞上一个人。
她吃痛的向后退了两步,男人疑惑的打量着她,问:“你是?”
要不是自己没喝酒清醒的很,阮青城会觉得他走错了房子。
陆悦抬了抬头,有些胆怯的说:“我是阮瑜的同学。”
阮青城一听说是阮瑜的同学,也没多问什么转身走了。
陆悦却不懂自己为何会胆怯,她一向会大大方方正视任何人的眼睛。
“什么男的啊,那就是我爸。医院里上班,所以下班挺晚的。”阮瑜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写好的三份卷子递了过去,又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随便抄几题吧。反正老师不会改。”
一般只有星期天的试卷才会改分数,平时都是交上去看一遍后发下来然后在课堂上讲。
对于此举,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阮瑜都觉得是多此一举。
阮瑜闭上眼睛时想到一件事又睁开了眼睛,坐起来,陆悦正拿着笔写作业,她随口问:“你说上次的英语听写老师怎么还不发下来啊?是不是忘记了。”
陆悦:“我上次路过办公室听到里面的老师议论,杨老师的母亲患上了绝症,没多少时日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杨老师最近精神不振,听写什么的自然扔到了脑后。”
阮瑜躺下,消化着陆悦说的一番话。
过了半小时。
陆悦实在是困了,选择题都填好后后面的大题目又写了几题,觉得大概能蒙混过去了才上床睡觉。
阮瑜的床不大,但也不小,两个成年人可能睡不了,骨架小的两个孩子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夜已经很深了,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一颗星星。
漆黑的世界里,有小女孩的浅浅低语。
“小瑜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那说话的是谁?”
“梦游中的我。”
……
第二天阮瑜起得格外早,五点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季青也起床了,她睡眼惺忪的朝着卫生间走去,在里面碰见了阮瑜。
当然,这绝不是偶然。
季青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幻觉了,擦了擦眼睛再看时才确定是自己的女儿,她不禁疑惑:“最近又要考试了?起的这么早。”
汗!难道她只有考试的时候起的早嘛!她才不懒呢!
“没,妈,我想和你说件事。”阮瑜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道。
“什么事?”季青挤了点牙膏,开始刷牙。
“能不能借两千块钱给我。”阮瑜迅速的说完。
“什么?!”白花花的泡沫直飞。
她喝了口水又吐了出来,看向阮瑜:“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想了想,“是借给你同学?”
听着季青的语气缓和了点,阮瑜才慢慢开口:“是的,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季青思索了会,说:“几百可以,两千不行。再说了,她应该不止你一个朋友吧?”她倒不是舍不得这两千块钱,要是换了平常,或许她会毫不犹豫一口应下,可最近借了不少钱出去,如果再动,恐怕也是拿青城卡里的钱了。
陆悦这孩子挺好,阮瑜能交个这样的朋友必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可孩子们的年龄还是太小。
吵吵闹闹发生点小矛盾是避免不了的,如果以后不做朋友了,她很担心女儿的心理会受到伤害。人都是自私,她必须为女儿着想,即便是长久的未来。
“那就借九百行不行?”哼哼!幸好老妈没说个固定的数字。
季青点头:“行,一会拿给你。”
阮瑜拿到九百块钱后小心翼翼的收好,又打了个电话给严舒,接听的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是哪位?”
“我是严舒的同学,我找严舒有点事。”
“哦,她刚好起来了。我去喊她。”女人大声喊着:“小舒,有人找你。”
虽然隔着个电话,但阮瑜仍能感受到那边声音有点……震耳欲聋(ˉ﹃ˉ)
“喂。”严舒的声音略带起床气,懒洋洋的。
“严舒,猜猜我是谁。”阮瑜捏着鼻子,发出厚重的声音。
“小瑜啊,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陆悦出了什么事?”严舒一夜基本也没怎么睡好,光想着陆悦的事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