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眼角微抽,脑袋垂得更低:“奴才让人去给您准备车马。”
云清慢悠悠地嘱咐两句从旁照看的宫人:“半个时辰给陛下送服一次温水,两个时辰一次汤药,要是今天我没回来,就着人给陛下擦拭身体换身衣裳,夜里的炉火生得旺些。”
“奴才都记下了。”
云清安排妥当,方随护卫离了宫门。
这个时候昼市方休夜市未起,灵瑶和陈大沿着岭安街走了一个来回,给街边的每个乞丐送了食物之后准备打道回府。
走到半路,灵瑶捂着肚子瘪下嘴,跟陈大小声叫苦:“陈陈我好饿哦。”
陈大扶着她走到一边,四下望了望:“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吃的。”他敲敲灵瑶额头:“乖乖的,老老实实在原地等我,不许乱跑知道吗?”
灵瑶乖乖点头:“好哦。”
陈大瞅瞅她,还是不太放心:“不行,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灵瑶摇头如拨浪鼓:“不,我好累不要走路。”她讨好地握住陈大的手臂:“陈陈你自己去好不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陈大无奈地看着她,后者嘻嘻地笑着,伸手做出发誓的姿势:“陈陈,我保证,我哪儿都不去!”
“那好吧。”陈大摸摸她的脑袋:“你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快步沿着街口张望,时不时回头看向仍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灵瑶,终于在拐角处找到了一间糕点铺子。
他掏出银子买了几块灵瑶平素爱吃的糕点,然后快步朝来时方向而去。
他眼眸在街面上扫视一周,渐渐睁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般仔仔细细将整条街道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刚才的地方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之后,他撒开腿跑向之前灵瑶休息的地方,本该停在原地等他回来的小姑娘果真不见了人影。
“灵瑶?”陈大大声呼喊寻找:“灵瑶!沈灵瑶!”
旁边茶楼上吃茶的一个年轻公子哥见他着急找人好心提醒:“找之前的那根粉裙姑娘吗?她跟两个乞丐走了。”
“乞丐?”陈大眼神如剑射向那人,无暇刺那人坐视不救,冷声问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年轻男子好心一指,陈大顺他所指看了一眼,抬腿就追了上去。
陈大的身影消失在街尾时,云清和吴皓正好牵着马从街头走来。
吴皓道:“之前我们的人就是在这条街上看到的沈小姐,据说她今天一直在这条街上。”
云清“嗯”声,牵着马上前几步,视线停在茶楼对面的酒肆,回眸和吴皓一笑:“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吃完水酒歇一会吧。”
吴皓:“属下不累。”
“你不累我累。”云清白了白他,自己走进门槛。
正在柜台前闲得发慌的老板见有客人进来立马迎上前:“这位姑娘里边请,小店里有各种口味香醇的美酒,还有便宜又好吃的下酒菜,您来点什么?”
云清道:“一壶女儿红,再随便来两道下酒菜。”
“好嘞。”老板朝伙计吩咐一声,利落地拉开椅子请云清坐下。
云清扶着裙摆坐下,朝周围瞅了瞅,看似随意地问:“店家,此时接近晚饭时间了吧,为何贵店却没什么人呢?”
老板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杯清茶,听她发出此问,露出见怪不怪的神情“小姐有所不知,做咱们这买卖的,白日里生意冷清是正常的,等过会子天一黑,小店里很快就会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是吗?”云清垂下眸子,嘴角掀起一点浅笑:“我刚才过来时瞧见一位大哥正满大街的找一个姑娘,看起来还挺着急的。老板你说,这天子脚下,一个大活人就真能说丢就丢了?”
“小姐是外地人吧。”老板眼神在她身上一瞟,见她颔首,立即摇头笑了一笑:“您怕是不知道,这越是天子脚下,藏污纳垢的地方才越多呢。那护卫找寻的那位姑娘,穿得花枝招展地在这条街上跑了一天,身边又只有一个随从,难免被一些心思不良的人盯上,您瞧对面那位公子哥……”老板神神秘秘地略略靠近云清些许,压低声音道:“那位就是出了名的好色成性。”
云清拧眉:“可是我看,刚才那位公子还给之前的大哥指路啊。”
老板嘿嘿地笑了笑,还想说点什么,从后厨走出来的老板娘一见自家爷门又在与人说闲,气得叉起腰怒吼:“赵万金!你又闲的没事干是不是,又在那扯什么老婆舌?我让你把后院那几坛酒挖出来你去了吗?今天的账理完了吗?”
老板一噎,垂着头不敢看自家婆娘,声音怯怯懦懦地道:“还没……”话未说完就又被吼:“那还不快去!等老娘请你去干活吗?”
老板干巴巴地笑了笑,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去了后厨。
老板娘扬起笑脸,转瞬就是一张和和气气的笑脸,她觑着云清温柔道:“姑娘您稍等,酒菜马上就到。”
吴皓被这夫妻俩的情态唬得愣了半天,半晌愣愣地和云清道:“云姑娘不是要来找人吗?来这里做什么?”
云清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放下一块银锭后起身:“走吧。”
吴皓更是奇怪,跟在她身后走出酒肆:“云姑娘?菜还没上呢,咱们这就走了?”
云清站在酒肆门口看了看,默不作声又进了对面的茶楼。
吴皓一头雾水地亦步亦趋追随其后,云清走到二楼拐角时才想起和他说话:“刚才酒肆老板指的那人你瞧见了吗?”
吴皓:“是那个穿浅红色锦袍的公子?”
“嗯。”云清说:“等会我们上去,你把那人给我抓起来。”
吴皓满腹狐疑地应了。
云清一步步向上行着,又走了十余步,云清蓦然停住脚步,回身往下走。
“云姑娘?”吴皓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咱们不去找那公子了?”。
云清撇开眼,头也不回地道:“沈灵瑶再三与我为敌,我不多踩她一脚都是好的,冷眼旁观已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