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两人即便感情生疏,毕竟是亲生母子,维护生母是人之常情。”明达大手握住膝盖,在长袍的绣竹上摩挲了两下,才缓缓道:“你的伤痛,你的痛苦,他并非不能理解,然而他还是愿为太后和你为敌,这是因为你在他心目中,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徐徐缓缓地说完这席话,再抬眸时察觉到幔帐内,她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久久未动。
明达吞咽口水,不禁有一点紧张:“你怎么不说话?”
“只是感觉,”云清低眸一笑道:“殿下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了些。”
明达唇角扯动,心思被戳穿的狼狈感浮上脸庞。
“那对于太后,你是怎么打算的?”明达问她。
“她不是阴谋的主使,但和我皇祖母一样可恨,我真恨不能杀了她。”云清娇软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怨气,反衬得话中之意更加无情。
“可我觉得你现在不太想杀她。”
“何以见得?”
“你真想杀她,不会告诉我。”明达直言不讳。
不得不说,明达与云清相识并不算多久,对她却很是了解。
云清不再勉强自己笑了,沉下眸子淡声道:“我年幼之时父皇就告诉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以一己之私牵连了国家利益。我是大俞公主,在世人眼中,我代表的是整个大俞的态度。我设计杀了她,傅明礼势必会追查到底,届时两国仇怨再难化解。”
明达不太相信她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云清看出他的疑虑,想起幼年时坐在书桌前捧着书本的自己,想起站在御书房谆谆教诲语重心长的父皇,眼角眉梢都溢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何况她并非主谋,我初知父皇之死里有她手笔之时的确想要她性命,如今冷静下来了,仅仅希望她得到应该得到的惩罚罢了。”
明达低低应了一声,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再有几日,秋狝就要结束了。”静默了一会儿,明达轻轻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听说灵瑶郡主那边小动作不断,近日和京兆尹府来往密切,你须得提防她。”
“多谢提醒。”
……
回京前一日,符安为云清诊脉过后,被傅明礼叫到了帐外,询问云清的情况。
“身子还是弱得很,寻常不能出门,亦不能随意见风,出入进出都要小心,免得让她吹风加重了红疹和风寒。”符安想起云清的叮嘱,又干巴巴地加了一句:“再者,我劝陛下一句,尽量少和她见面吧,心绪的变化也有可能加重表情,她有心事,心绪不宁病也就好不了。”
傅明礼一想到云清的心结在自己就憋屈,忍不住拿他撒气:“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还要朕来配合你治病,朕要你有何用?”
“陛下看不上微臣可以换其他人来给云清诊脉。”符安不慌不忙地耸耸肩,很是无奈地说道。。
张太医说过,京中医术高超的医者,没有人能胜得过符安,傅明礼有气,看不上符安嚣张桀骜的态度,却也仍然不会换掉他,这就是符安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