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多了,我真是俞国的细作,此刻早已将您做下的好事传遍整个平国,届时皇室秘闻传遍天下,国君之位必定不稳,国中内乱在所难免,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美哉?”云清说着说着,突然眼睛发红地出声质问:“当初派去俞国的暗探之中有一个叫秦海的,太后可还记得?”
“秦海……”太后攒眉:“哀家想不起来了。”
每年从平国派往俞国的暗探何其多,她派出去的,皇帝派出去的,加上像敏亲王这样怀有别的目的的宗亲派遣出去的,数都数不清,她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卑微的暗探的姓名。
“太后当然记不起来,那只是在您看来低微粗鄙的奴仆,您何曾将他的性命看在眼里过?他是生是死,是为国捐躯还是因病而死,您又怎会在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秦海的死原因为何,他到底因何而死?”云清目不转睛地凝着太后:“你告诉我,我便将你和敏亲王的私情烂在肚子里,若我有一日离开京都,你也大可以设法杀我灭口,我能不能在你手下活命,全靠自己的本事。”她说着,袖中一把锋利的小刀忽然抵在太后脖颈:“你不说,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别想骗我,我说了,我看得出来。”
楚嬷嬷面色大变,复抬起手,执着金簪欲刺向云清。
云清身后似长了眼睛般,灵活地抬起脚踢向身后,楚嬷嬷拿着簪子的手一麻,簪子掉到了地上。
门外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声响,走上前问道:“太后娘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清将刀锋往前松了松,太后脖颈一痛,有鲜血流出,她闭上眼,“无事,楚嬷嬷不小心掉了东西,你们退下吧,退得远些。”
“是。”
云清满意些许,低头靠近太后的脸,和她四目相对:“说实话,无非是还我一个真相,耽误不得您什么事情,不说,拼个鱼死网破罢了,我不在意这条性命,太后您难道也不在意自己的命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太后冷着嗓子,扯了扯嘴角:“如你所愿,哀家告诉你。”
云清静静地看着她。
太后乌黑的瞳眸动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地道:“当初皇帝即位之时哀家就曾劝他多派遣一些暗探去往大俞打探消息,皇帝明面上答应了,却迟迟没见动静,哀家担心他年纪轻担不得事,就暗命敏亲王派人送了一批暗探到大俞。人数众多,你说的那个秦海,也许也在其中吧。”
“那他为何离国数年,莫名死在了异国他乡?”云清顺着她的话问道。
“算是因为两国之间的恩怨吧,俞国的太后是位野心家,她不满俞国先帝专治,她手上的权力越来越少,所以想要谋夺孝帝的皇权,推一位傀儡皇帝上位。但她在俞京的行动需要蛰伏俞京多年又不在她名下的高手配合,她的人找到了哀家,以俞国南境十三座城池作为交换,让哀家将平国潜藏在俞京的暗卫调度之权交到她手上。”
云清指尖微缩,目光越发冰冷:“你答应了?”
“哀家手上的暗探没了,皇帝手里也有得到消息的来源,这些暗探即便死了,有南境十三城作为交换,大平怎么都不亏。”太后扬起下巴,抬起嘴角笑了笑道:“皇儿那时年幼,如能为他多赚一份家业,哀家很欣喜。”
为了寸土之争而牺牲无数无辜之人的生命,听起来似乎很不人道,但国家间的纷争向来如此,统治者从不会觉得这样对百姓不公平,事后朝廷出一笔抚恤银两下拨给死去的士兵家人,便已然是厚恩了。
云清又问:“那些暗探临死之前会留下什么遗物吗?”
“他们是无根之萍,自然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云清想到当时她在叛乱之人身上发现的令牌,眸光渐渐冷凝:“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太后正待摇头,云清就又将刀口往前推了一下,楚嬷嬷低叫一声没敢上前,太后呼吸颤抖,闭上眼睛道:“哀家身边有皇帝的人盯着,行动做事都不方便,当时是敏亲王出面办的事。”
云清握着刀柄的手加大力道,可以看到突起的血管:“太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该说的不该说的,哀家都跟你说了。”太后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云清:“你来问哀家这些,你和那个秦海是什么关系?你为她来杀哀家,就不怕皇帝事后知道此事会杀了你吗?”
“太后可知道,在他心中,我可比您这个生身母亲要重要的多。”云清哼道。
太后胸口钝痛。
“为了给你的皇儿争那十三座城,连大俞的皇帝都敢杀,太后娘娘果然好本事。”云清嘲声道。
“为全大局,死一两个人算不得什么。不论是派出去的那些暗探,还是俞国的皇帝,只要能给我大平带来好处,见点血腥又有何不可?”
“只是可惜了,太后娘娘的计划落了空,大俞太后的叛乱失败,你能从那场宫乱之中抽身已是万幸,至于那十三城,更是痴人说梦了。”
云清短刀卡在太后脖子上,只需向前一点,她就可以取了眼前这个妇人的性命。
她目光发狠,渐渐带了些许杀意。
“陛下,您怎么来了?”就在云清预备动作之时,帐外传来侍卫统领讶异的声音。
太后沉浸皇儿嫌隙的心痛之中,没有留意云清的表情,听到声音擦了擦眼泪对云清道:“你是皇帝喜欢的人,哀家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但你要答应哀家,日后照顾好他。”
“收起你的威胁吧,我要如何做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云清桀骜一笑,将锋利的短刀重新收回刀鞘。
傅明礼只在门前停顿了一下就走了进来,在帐内逡巡一圈,视线停在太后还在流血的脖子上:“呦,这是有人来行刺母后吗?”
太后唇瓣动了一下,眼神不经意带过了云清,温和地笑道:“哀家不小心碰到罢了。”
“母后见云姐姐做什么?”傅明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