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人围城,城中饿死冻死的百姓不在少数,树皮草根被吃完,然后以老鼠、猫、人肉为食,惨不忍睹。
如今虽然打了胜仗,若是没有粮食,城中的百姓还不知要饿死多少。这个时候自然是有多少吃的,尽量都带入城中了。
吴革无奈笑了笑,说道:“王将军说的是。若是我等作为后军,一旦金人反击,还不是一冲即散。将军真是神人!”
他转过头,大声道:“兄弟们,打扫战场,只要粮食和战马,死马活马都要,一点也不能丢下!”
吴革带着军士们下去忙活,张宪低声道:“大官人,折小娘子真是高瞻远瞩。知道城中最缺的是粮食,所以先围住了青城。这里面肯定粮食、肉干、包括金银珠宝不少。也许是个大收获!”
城外还有女真大军,众人打扫战场,也不敢收拾的过慢。干战马被一扫而空,许多士兵把从金人身上搜刮的金银财物,偷偷藏在身上,却被吴革厉声阻止了。
“皇帝和大臣们可都在城头看着呢!进城后,全军都要搜身,若是身上有金银珠宝,轻者杖脊,重者杀头,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和人头耍玩!”
众军都是苦了脸,纷纷把藏好的珠宝等物拿了出来。这个时候,谁敢顶风作案,恐怕后果严重。
谁都知道,如今城中的防御,忠义军负责,忠义军的军规森严,要是被抓住,可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大官人,青城里有数不尽的粮食,金银珠宝,还有大量的宋人百姓!”
董平过来,圆脸上全是笑意。
王松点点头,朗声道:“命令军士们,还有百姓们,把粮食都往东京城里搬,一颗也不要给金兵留下!”
董平欢天喜地而去,王松抬起头来,却看见众军往来之中,折月秀带着军士,压着十几个文官打扮的俘虏,走了过来。
“王将军,这些人都是金人的幕僚和通事,没来得及逃窜,便被我军抓了个正着。你可以审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折月秀脸色平静,王松却是心里一热,点头道:“折小娘子,多谢你了。你没事就好!”
见周围的目光都扫过来,折月秀脸上一红,却没有言语,独自走开。
“全部都押过来!”
王松打量过去,只见一众汉官面色各异,均是低着头,不发语言。
王松跳下马来,站在这一排人面前仔细打量。
人群中间,几个中年男子气度从容,面色白净,十指修长,隐隐有上人之相。而其余的汉人官吏则大都面色苍白,有人甚至极为不安,瑟瑟发抖。
“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何人,我便饶了他的性命。”
王松朗声说道,轻轻拿出了背后的铁枪,递给身旁的军士,俯身抓起了一把长刀。
“将军,小人们都是金人军中的通事,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并未伤天害理,还请将军见谅!”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净儒士,面色平静,深深施了一礼。
话音刚落,王松的钢刀已经劈了下去。儒士猝不及防,脖子上鲜血喷溅,惨叫着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在雪地上撒出了一条长线。
王松慢慢地从人群面前走过,许多人都是身子发抖,脸色煞白。
王松来到一中年儒士面前,停下脚步,沉声问道:“你能否告知在下,这些都是何人,姓甚名谁,是何官职?”
“贼子,杨天吉这样的谦谦君子,都被你无情杀害!汉人知书达礼,中华礼仪之邦,如何出了你这样一个弑杀的败类!要杀要剐,悉听尊……”
凄厉的叫声响起,中年儒士面色被刀背重重砸中,重重摔倒在雪地里,捂着脸蛋,哀嚎个不停。
“身为汉人,甘为异族驱驰,奴役汉人,屠杀百姓,还有何面目自称谦谦君子,真不知世间有羞耻二字!”
他转过头,冷冷说道:“东京城饿殍遍地,百姓饿死冻死何止十万,徒以人肉进食。等下把他交给东京城的百姓,看看百姓如何对待此贼!”
军士上前,一番拳打脚踢,把中年儒士押到一边。
王松转过身来,走到这一排人的中间正前方,大声吼道:“最后一次,回答者免死!”
人群中,四五个汉人官员一下子跪倒在地,一起磕头,大声喊道:“将军,小人愿说,小人愿说!”
张宪指着其中一年轻汉人,大声道:“你,还不快快道来!”
那人抬起头来,满脸惊慌之色,大声道:“回将军,刚才被将军杀死的是斡离不的参议官杨天吉。被将军拿下的是王汭,也是斡离不的心腹幕僚。”
他指着仍在站立的一位四旬汉官道:“他是南京枢密院主奏吴孝民,为女真人奔走,最是殷切。”
“而他旁边的这位……”
那人毫不犹豫大声说了出来:“此人乃是刘彦宗,燕京枢密院的相公、汉军都统,颇得完颜宗望的器重。”
“刘彦宗?”
王松不由得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面容清瘦,正气凌然的五旬老者。这边是历史上那位为金人侵宋殚精竭虑,鼓吹灭宋的金朝名臣了。
前有左企弓阻止阿骨准备将燕京交予宋朝的“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中有张通古的“辞宋仕金,凌辱中华”,再有刘彦宗、时立爱的“以坟垅田园亲戚之故,劝金入寇,筹画十策”,再加上契丹降将耶律余暏、萧庆不遗余力的怂恿和鼓吹,金人南下,汉人生灵涂炭。
金人灭辽,东路斡离不(完颜宗望)建枢密院于燕山,以刘彦宗主院事,西路粘罕(完颜宗瀚)建枢密院于云中,以时立爱主院事,虏人呼为东朝廷西朝廷,尽力辅佐金朝君臣,可谓是为金人立下了汗马功劳。
想不到今日却抓住了此贼。
“很好,你今日立了大功,本官便饶你不死!”
王松点点头,那个年轻汉人官员连磕了几个响头,被带到了一边。
“刘彦宗,你说本官会如何对付你啊?”
王松目光阴冷,周围的人都感到了他身上的杀气。
刘彦宗面色苍白,大声道:“王松,如今我等已是你阶下之囚,请你带我等面见大宋皇帝,本官自有话说!”
吴孝民则是脸色煞白,双腿战栗,紧咬着嘴唇,紧盯着王松。
“面见皇帝,你也配!”
王松脸色阴冷,从卫士手中接过了铁枪,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女真夷狄之性,贪婪无厌,人面兽心;再加上你们这些朝秦暮楚、蛇蝎心肠、居心叵测的“汉奸”为谋,我大宋百姓何其悲哉!”
吴革看王松脸色铁青,似要有事发生,赶紧上前劝道:“王将军,此贼可为人质,以催促金人退兵。切不可任意妄为,逞一时之快!”
王松今日已经立夏打工,他可不想王松一时冲动,反而误了大事。
“吴老将军,你还是旁观吧!”
张宪赶紧上前,把吴革拉到一旁。
“吴老将军,此事千万不要阻挡,若没有这些幽云汉人,中华何以有今日之祸,静观其变即可!”
吴革叹息了一声,摇摇头,站到了一边。
“彼众狼狈而失据,我军奋跃以登陴,夷门之火始然,汴河之水皆沸,臣主无捐躯之所,社稷有累卵之危”。刘彦宗,你把金人侵宋说成“天助者顺”,狼子野心,灭我中华之心不死,我岂能容你!”
刘彦宗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几步。王松大踏步而上,铁枪如毒蛇般疾刺而出,正中刘彦宗的喉咙。
铁枪透脖而出,把刘彦宗定在雪地上。王松抽回铁枪,刘彦宗脖子上的鲜血急射而出,在雪地上洒出一条雪痕,他的胸膛一片血红,身体跟着慢慢栽下,软软倒在了雪地上。
“娘呀!”
吴孝民吓得一下子跌倒在地。王松上前,铁枪透胸而入,随即用力双臂一甩,吴孝民的尸体远远地甩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雪地上,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起来。
跪下的几名汉人官员一起啄米般磕头,惹来王松的一阵阵怒喝:
“我华夏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文明之地,千百年来,英雄豪杰、仁人志士,层出不穷,何止千万!自石敬瑭乞怜外族,恬不知羞,将燕云之地拱手相让,契丹撮尔小国,竟成中华祸患,凡此一百九十年矣。今北虏猖獗,狼子野心,欲灭我中华文明。尔等朝秦暮楚、见风使舵、煽风点火,用我中华百姓之鲜血,染红尔等所披之官衣狼皮,可知尔等高官厚禄之阶、皆是由我大宋百姓之尸骸铺成!”
他双眼通红,大声怒喝,几近咆哮,感情发自肺腑,周围将士个个面色凝重,人人脸有幽愤之色。
折月秀心神荡漾,瞪大了一双眼睛,似乎不认识眼前的男子。
“甘当走狗,无父无母,奴役同族,那里还有礼义廉耻,数典忘祖的衣冠禽兽而已!”
军士人人都是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王松杀起这些故辽汉臣来,性格竟然如此暴烈!
“都愣着干什么,剩下的俘虏,全都押回去,交给皇帝发落!”
张宪怕王松忍耐不住,又暴起杀了这些人,赶紧大声对旁边的军士喊道。
无论如何,他们总得弄回去些俘虏,好向皇帝和大臣们交代。
若是这些人全被杀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些黑白不分,指鹿为马的文臣们的口诛笔伐,就够王松喝一壶的了。